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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车开的极快,路边的霓虹灯连成一条发亮的丝缎,将他紧紧环绕,夜风凛冽的灌进来,却没能吹熄他心里焦躁的火气,车子已经在外环上转了一圈,但不管开到哪里,那感觉却始终如影随形,甩也甩不掉。
撇在副驾座位上的电话响起来,是公司的内部号码,他扫了一眼,随手按掉。
这么多年他从不曾换过号码,一来是人脉复杂,他嫌麻烦,二来是他想,万一呢,万一有一天她再给他打电话呢?
没想到她真的会打来。
她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飘飘忽忽,她在电话里一直哭一直哭,话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可他却奇迹般的听懂了她的意思。她甚至没有说她在哪里,可他却能一下子找到她。
可能真的是天意弄人。
他把车子开回市区,在一家专卖店门口停下来,店里的女鞋都是夏季新款,他挑了一双跟她原来的鞋子差不多的,导购小姐殷勤的帮他打好包装,笑眯眯的问:“先生是送给女朋友的吧?您真有眼光,这双鞋子是我们这个季度的限量主打,一个尺码一个颜色,而且只有一种款式,这么独一无二,您女朋友一定喜欢。”
他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又开车到了下一个路口,还好时间不算太晚,超市还在营业,他在家居用品区又买了一双女式拖鞋,然后才开车回家去。
相思吃过晚饭把餐具洗好摆回橱柜,把厨房流理台收拾干净,过了一会又给自己冲了一大杯冲剂,趁热喝了下去。
周子墨已经出门快两个小时了。
或许他不会再回来。
相思在小沙发上坐了一会,从纸袋里拿出那身睡衣,然后去浴室洗了澡。
热水哗哗的从头浇下,烫的皮肤泛起了红,骨头的酸痛却缓解了不少,她从浴室出来,将头发吹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统统装进袋子里,裙子的下摆可能是被树枝划开了一大条口子,就算洗干净也不能再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了。
钟表指针指向九点半,他依旧没有回来。
看来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拎着纸袋走到门口,在鞋架上拿了他的一双拖鞋穿上,可还没来得及开门,门便“吧嗒”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周子墨看着站在门口略显惊讶的人,突然觉得怒不可抑,当下便冷了脸。
他挡在门口,瞪着她,问:“你要去哪?”
她怔了怔,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回来,见他手上也拎了袋子,似乎刚才只是出门去买东西。
可是哪有人买完东西刚进门就莫名其妙发脾气的?
她冲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颇显无辜,“去扔东西啊。”
他这才发现,她还穿着他买来的那身睡衣,脚上还趿着自己的拖鞋,原来并不是要不辞而别。
他鞋子太大,穿在她脚上略显滑稽,他进了屋,在门口把新买的拖鞋找出来给她,“穿这双。”
她“哦”了一声,居然真的乖乖低头换鞋。
周子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将她手里的袋子拿过来,直径出门扔掉。
回来时她还傻了吧唧的呆在门口,他反手关上大门,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往房间里走,口气依旧不善:“傻站着干嘛,嫌烧退的太快?”
被他拉进怀里的刹那,她心里狠狠震动了一下,可还没等她挣开,他又神色自如的放开了手。
她在心里叫苦不迭,这样漫长的夜晚,两个人到底该怎么熬过去?
他泡了茶,又从冰箱里拿了洗好的水果,她坐在沙发上,看他一言不发的进进出出,心里慌乱又安宁。
电视机里正放着一档大热的真人相亲节目,主持人风趣睿智,冷幽默的主持风格引得现场观众笑赞连连,可相思却笑不出来。
这样温柔的夜晚,她与周子墨两个人居然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场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她偶尔用余光偷偷瞄他一眼,他神色淡然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这屋子多了一个她而显得别扭尴尬,倒是她自己,总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她不禁有些丧气,更有些懊恼,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对他心虚!除了…除了她违背了当日说过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可是她哪里知道他没有换电话号码!她更加想不到,他居然也在c市,而且居然还找到了快要活不下去的她。
相思扶额,只能喟叹,命运真是会跟她开玩笑。
她转过身对着他,终于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却也只能说:“谢谢你。”
只有这三个字,她只说得出这三个字,不管是现在,还是上次他在街头捡到宿醉的她,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他果然连头都没回,说:“没什么。”
和上次的对话简直如出一辙。
她语气更加坚定了一些,“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带回来,或许今晚我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过几天各大报纸的头条就该争相报道了,题目就是——妙龄少女墓园离奇死亡,诡影迷云真相何在?”
她扯起贫嘴还是轻车熟路,他笑了一下,问:“真想谢谢我?”
她心里一跳,重重点点头。
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在的周子墨比五年前更加让人难以揣摩,琢磨不透,她跟着他来到另外的一个房间,那是她曾经的小卧室,她诧异的看着墙边琴架上的那把古筝,没想到他所说的谢他的方式,竟然是让她弹一首曲子。
这把古筝和她之前的那把一样,都是二十一根弦,不同的是,这把琴竟是名符其实的一件古物,琴身的颜色已经有些斑驳,岁月的痕迹表露无遗,竟是一把名贵稀世的汉筝。
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指尖轻轻覆上琴弦,她已经许多年不曾抚筝,她将那些伶仃的音律连同周子墨一起,统统锁进回忆里,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缅怀回顾,聊以自/慰。
他站在他身侧,看她望着那架古琴,眼光迷蒙悠远,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是欢喜的模样。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侧脸的弧度依旧美好的不可思议。
周子墨从她温柔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走到椅子那里坐下,说:“弹一曲?”
她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嗖的收回手来,好像那琴弦突然有了炙热的温度,将她冷不丁的烫到,她过转身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
周子墨拧着眉,看她眼中刚才飞扬的神采,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她面色终于恢复如常,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显得很勉强,“不行了,都那么久没弹了,手上的功夫早就荒了,还是别丢祖师爷的脸了吧。”
她笑起来,说:“你换一个要求吧,好不好?”
周子墨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最后变得有些讪讪。
他看她一眼,终于说,“好,换一个。”
“嗯?”
他顿了顿,说:“回到我身边来。”
回到,我,身边,来。
我要你回来。?
☆、第二十六章
? 窗帘微微被夜风吹起一角,像是彩蝶的羽翼,翩然欲展,窗外有水声滴滴点点的落在树叶上,伴着风声细而密的发出莎莎的声响。
原来是又下起了雨。
相思站在琴前一动不动,目光顿顿的看着周子墨。
他神色平静的与她对视,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刚刚那句话只如同再问晚饭味道如何,电视节目好不好笑一般稀松平常。
可是不是,她清楚了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
一颗心像是瞬间被卷进了惊涛骇浪中,在翻滚跌宕的海浪中起起伏伏,有浪花一簇簇涌来,重重的拍在心上,心房里凝聚的血液颠沛的四分五裂,有锋锐的银针一齐扎在心口,疼,那么疼。
她缓缓将手捂在心口的位置,一双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汽,她很快转过身去,将右手抚上琴弦,声音有些发抖,却故作轻快,“你想要听哪一首?”
身子猛地一个趔趄,他霍然起身将她一把拉过来,她鼻子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酸的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她惶恐的抬头,才发现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沉稳,表情凶狠,眼睛中透着深沉的戾气,他恶狠狠的开口,语调嘲讽不堪:“怎么?刚才还能巧言令色的卖乖,现在一动真格的就装不下去了?!”
他大概是气极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怔怔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一下回到了五年前,分手的那一天。
现在的周子墨犹如当日。
当初那万劫不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舅舅当初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她不是没有痴心妄想过,不是没有奢盼过有一天能重逢,他还能回到自己身边,只是那些犀利的言辞至今她都不敢忘记,每每有一丝绮念的时候,哪些话就像是尖锐的匕首,直直扎进心里,那丁点的幻想便瞬间碎的琉璃满地。
后来天大地大,真的再遇见他,他却已经只当她是不相干的人。
那个词是什么来的?哦,旧识。
她终于不敢再有一丝的祈盼。
可是他现在却又说了这样的话,她心里转不过那个弯来,那一丝遐想像是雨后的春笋,嫩尖隐隐要破土而出,可她不敢想,一点也不敢。
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她用力摇摇脑袋,想要把那些念头从脑海深处全部摇晃出去,她抬起黝黑的大眼睛看着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为什么?”
她语气很轻,那样小心翼翼,甚至是不敢触碰,那个答案犹如一道禁忌,赤横在她心里,每每靠近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雪亮的刀尖上,心里的血一路淅沥沥的滴下来。
听到她这样问,他更加怒不可遏,眼中尽是风雨欲来之色,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嘴角带着讥诮:“为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在澳大利亚不是过的惬意自在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上次在这间屋子里,我不过是讽刺你几句,你为什么失魂落魄的在广场上哭了大半夜?!还有两个月前,你在路边醉成那样,见到我怎么胆子倒大了,敢像之前一样的冲着我笑了?!怎么敢说等我接你回家这种话了?别他妈跟我说那是因为你喝醉了!你喝醉了?你喝醉了怎么不跟苏禇走?!”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豆大的雨滴倒像是霜雹,落在小区的石板路上,噼叭作响。
房间里变得死寂,那瓢泼的雨声清晰的毫发毕现,相思被他问的怔在那里,他身影那么高大,相思尽量仰着头与他对视,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慌乱,但是他的颀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盛怒之下,他眼底有一丝血红,像是蹙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在那样强大的气场之下,被灼烧的体无完肤。
她愣愣的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那抹甜涩浓的化不开,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说出来。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回过神来,像是逃也般避开他的目光,从上衣口袋里把电话掏出来,她迟疑了一下,没敢按下接听键。
周子墨冷冷的眼风扫过来,只一眼就看清楚了屏幕上的来电姓名,她还来不及反应,手里的电话一把便被他抢过去,狠狠掼在墙上。
“回答我!”
他用了全力,手机屏幕啪的一声被摔的粉碎,铝制的机身断成两截,她呆望着那一地的残骸,突然再也抑制不住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