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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控，声音就好像是钢笔尖划在玻璃一样尖锐刺耳。
可是顾清修看着她还是笑，“我怎么过分了呢，妍妍，我就只是带你来见见老朋友而已。”
苏妍不愿意动，他扣着她手腕的是手就用力扣着，显然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妍妍，他好歹是你的同学去看看他怎么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这样的一句话，苏妍却是整个人都在发抖，顾清修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逼着她去见陈意远。
他是故意的，苏妍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怪不得她逃了三个月，再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手做些什么，原来一直打着这样的主意。
她不想见陈意远，也不敢见陈意远，如果当年不是她的话，他就不用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二十岁的陈意远，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她成了残疾人，生生被顾清修打断了腿。
整整三年的时间，她都不敢想起这么一个人。
愧疚和难堪就好像是压在她心口上的一块石头，她扳不开来，也没有办法忽略那窒息的难受。
可是如今顾清修却要她去见陈意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面目去面对陈意远。
她疯了一样扣着顾清修压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拉下来，试图往回走。
但是顾清修另外一只手轻易搂在她的腰上，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他抱在怀里面没有办法动弹了。
“妍妍乖，我们就只是去见见他。”
他的力气大，双手扣着她，苏妍连抬手都抬不起来。那吻落在她的侧脸上，却像是一块冰一样，她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
苏妍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顾清修，你是不是非要将我逼死？”
那双含笑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停滞，顾清修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因为她的这句话慢慢地收了起来，原本压着她手腕的手突然抬了起来，落在她的眼睛旁边：“你乖，我们就去见见他，不会让她发现你的。”
这是他唯一的退步，苏妍越来越会阴奉阳违了，她稍稍的一点软化，他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的。
就好像这一次，逃跑之前，她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每天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可是等他从t市回来，苏妍就不见了。
他找了她三个月，她拿着假身份证，没有坐飞机，也没有坐火车，就连大巴，都没有坐正规的。
他甚至以为这一次她真的就逃掉了，如果不是刚巧她在n市里面救了两个女生，去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不能用假身份证，现在在他怀里面的苏妍，指不定会逃到哪儿去。
苏妍听到顾清修的话，也没有再动了。
她知道这是顾清修的最后退让了，这也是他的警告。
这一次她逃跑了三个多月，他带她来见陈意远，无非是警告她，她逃不掉的，三年前逃不掉，三年后也一样逃不掉。
她抿了抿唇，脸上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扣着顾清修的手也松了下来，她站直了身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脸上的红丝已经不见了。
“你放开我。”
声音还有些喑哑，却是冷静许多了。
顾清修松了松手，脸上又勾了几缕笑意：“妍妍，我最喜欢你乖乖的时候了。”
苏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上，顾清修牵着她，两个人都是沉默的。
小区里面的绿化做得很好，苏妍不知道陈意远在哪儿住，她托人照顾过陈意远，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陈意远的跟前。
陈意远的父母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那一双双痛恨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好像恨不得剜了她的肉一样。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她而死。
对陈意远动手的人不是她，可是却是因为她，顾清修才会对陈意远下手的。
顾清修领着她往前走，她已经放弃抵抗了，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所有的抵抗都没有用。
“嘘！”
顾清修突然停了下来，她刚想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他却低头伸手压住了她正打算说完的双唇，视线看着前方。
苏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一个小桥上，有个女生正推着陈意远的轮椅。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意远突然笑了一下。
他们隔了十多米的距离，苏妍这么远看着，身侧的双手不断地握紧。
突然之间，手背上一暖，顾清修的手就包裹了她的拳头。
他微微低了低头，一开口，语气全打在她的身上：“妍妍，你还逃吗？”
苏妍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咬着牙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就知道，顾清修是为了警告她，为了警告她，才会亲自带她过来的。
他真是拿捏着她的七寸，但凡陈意远在一天，她就永远都被他捏在手上，就好像是被人捉住了后颈的猫儿一样，无论爪子怎么锋利，都捉不到他的身上去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着头看着脚前的植物，开口的声音没有半分的情绪：“可以走了吗？”
人已经看过了，他过得比她想象中好，心底里面的愧疚终于可以让她松一口气。但是她知道，她欠陈意远的，一辈子都还不了。
苏妍眨了眨眼睛，让眼底的滚烫淹了下去。
顾清修的目的达到了，倒是没有再为难她，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等一下想吃什么？”
苏妍不想回答，但是知道不开口，会没完没了：“随便。”
“随便是什么，妍妍？”
他捏了捏牵着她的手，脸上含笑，眼底却是冷的。
三年过去了，苏妍还是放不下陈意远。
远处的陈意远正好侧头，他觉得刚才有人在看自己。
可是他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一男一女的背影。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女人被男人牵着半抱在怀里面，中间的一双手十指紧扣，恩爱非常。
心底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么，三年过去了，苏妍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心的，可是每一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又忍不住故态复萌，只是每一次都是败兴的结果。
一次次都是这样，他都已经习惯了。
乔小图注意到陈意远的走神，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对情侣，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禁皱了下眉：“阿远，你看什么呢？”
陈意远回过神来，抬头对乔小图笑了一下：“没什么，你还没有去实习吗？”
乔小图刚好大四，从陈意远受伤就一直过来陪着他，都已经三年了。
她的心思陈意远当然知道，但是他现在这个情况，根本配不上她。或者说，他心底里面一直等着什么，总是不愿意死心。
“没呢，我打算写完论文再直接找工作。”
陈意远点了点头，也不想问太多，他不想让乔小图有什么误会。
乔小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陈意远，也没说什么：“阿姨应该快回来了，我们也回去吧。”
“好。”
乔小图推着他往后转，而远处，顾清修也牵着苏妍拐了弯。
却不想，刚好碰上陈意远的妈妈。
这是顾清修没有料到的事情，他下意识地就加快脚步。
可是陈意远的妈妈已经看到苏妍了，她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的。
她看着苏妍，眼底里面的恨意就好像是一根刺，直直地对着苏妍刺过去。
苏妍站在那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地上的双脚好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得意远不够吗？”
陈意远的妈妈看着苏妍，脸色都是青的，开口的声音十分的大。
顾清修眉头一皱，将苏妍抱到了自己的怀里面，低头亲了一下苏妍，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妍妍，我们回家。”
可是苏妍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陈意远的妈妈，浑身冰凉地站在那儿。
她一句又一句地骂着她，应该是刚买完菜回来，骂着骂着，突然之间就将手上的东西对着苏妍扔了过去。
苏妍站在那儿，却还是一动不动。
是顾清修的动作快，将苏妍往一边一拉，看着陈意远的妈妈一脸冷色：“陈太太，不是每个人你都能够放肆的。”
陈意远的妈妈这时候才留意到苏妍身边的男人，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语，但是很快，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就将注意力重新落到苏妍的身上：“你给我滚吧！不要再假装好心了，我家医院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你！”
她说得并不算过分，甚至连脏话都没有，可是苏妍却脸色一白，看着她，喃喃着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第012 恨意
“对不起？对不起能够让我儿子的双腿好起来吗？对不起能让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吧？你滚吧，以后都别在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还有，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出现在意远面前，下一次扔到你的身上，就不是这些东西这么简单了。”
顾清修的气势再强，面对一个母亲，也始终没有办法震慑住。
他的脸色越发的冷，一旁的苏妍脸已经白得没有半分的血色了，抿着唇站在那儿，如果不是顾清修伸手扶着她，她随时都会往后倒过去。
陈意远的妈妈又瞪了苏妍一眼，最后才抬腿跑开，只是此时的苏妍就好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在阳光下绑着呈现出去一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不这样的难堪，因为那些衣服是她自己脱掉的。
“妍妍？”
顾清修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脸上再无半分的笑意。
苏妍抬头看向他，原本茫茫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尖锐起来，抬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顾清修的脸上：“你满意了吗？顾清修？”
大概是没有料到她有会这样的动作，顾清修看着她将将两秒的时间才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疼不疼？”
苏妍打完一巴掌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她不怕顾清修把事情怪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害怕顾清修会报复自己，她只是害怕自己今天的这一巴掌最后报复在陈意远的身上。
可是他现在的反应，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她也愣在了那儿，直到顾清修再次开口：“我们去吃午饭。”
她这一次回过神来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收了一点，抿了抿唇，然后点头：“嗯。”
刚才那一巴掌是她的意料之外，顾清修的反应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一路上，苏妍都没有开口，顾清修也没有说话，只是车厢里面的气氛显然比来之前的沉重。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苏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清修。
她是真的怕了这个男人了，正如同陈意远妈妈说的，她已经将陈意远害得够惨的了，她不想因为自己，陈意远就连现在这么平静的生活都要被打破。
顾清修下了车，然后没等苏妍下车，人已经走到她的身侧的车门拉开。
她犹豫了一下，没等对方伸手过来，就自己伸手拉着他的衣袖走了出去。
顾清修看着她，眉头微微一挑，低头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真乖。”
苏妍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被他牵着走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