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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总是喜欢对着人笑的，如今别说是笑了，就算是应话，多数时候就只是应一两个单音节。很多时候说着说着话就会走神，就像现在这样，人是在跟前的，可是神却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她这么风淡云轻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明泽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很多话说，却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了手：“你脚痛，我抱你上去吧。”
许婧愣了愣，这时候才留意到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她弯腰将脱下来的高跟鞋又穿了上去：“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你——”
她也不等他回答，下了车，自己一步步地走进去楼道里面。
等电梯的时候苏小样打了个电话过来，她只是应了一句到家了，就把电话挂了。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最难受的是许婧的。
只是苏小样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她只以为是因为顾夕城带了个女人回来而难受，但是对于许婧来说，又岂止是这么简单。
她从前又多么的怨恨顾夕城，如今就有多么的愧疚。
她甚至不敢看他，因为她生怕那一双眼眸里面是愤恨的冰冷，就如同她从前看他一样。
许婧确实是累了，躺在床上，不到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快了，只是睡着了之后开始做梦。
又是顾夕城，只是和从前不一样的是。
这一次是顾夕城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本来就高，她不穿高跟鞋的时候站在他的跟前，就连他的下巴都到不来，堪堪直到他的肩膀。
她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满脸都是，可人得很。
可是顾夕城只是看着她冷笑：“对不起？许婧，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恨我！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事情了，现在来我跟前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担心我报复你？”
她摇着头不断地否认：“不是的，顾夕城，不是这样的，我——”
可是她的话根本就没有说完，他就直接切断了：“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你了，从前我不放手是因为我爱你。既然你这么恨我，如今你害我一次，也算是我还了你从前的的怨恨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已经有了思涵了，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这个时候，王思涵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了出来了，站在她的跟前，笑得无比地灿烂：“是啊，夕城会和我结婚的，他不再爱你了，你也不用担心他纠缠你了。”
她说完，场景突然之间就转到婚礼上了。
顾夕城和王思涵站在那上面，情意绵绵地交换着戒指。
她站在下面，手里面拿着他们的离婚证，像个疯子一样叫喊着：“不！我不同意，不——不——！”
许婧猛地惊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拽着被角的手，不禁有些怔忪。
她想到刚才的梦，脸色一白，连忙跳下床，跑去翻自己的书柜。拉开抽屉，两本结婚证书直直地闯入视线。
可是还不够，不够，许婧拿在手上翻了又翻，确定那时候结婚证，不是离婚证，才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难受，好像有什么紧紧地揪着她的心口一样。
就算是这两本结婚证书被她拿在手上又有什么用呢，如果顾夕城要离婚的话，她有什么资格说不呢，她当初，不就是想要逃得远远的么？逃得最好，一辈子都不再和这个男人相见。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直接跌在了地上，那拿在手上的两本结婚证书也随着她的动作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嗒”的一声，许婧低头看了一眼，那红色的结婚证，不知道怎么的就渐渐地变成了绿色的离婚证了。
“叮咚”
门铃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许婧愣了一下，想到是苏小样，才抬手擦了眼泪，起身走去开门。
苏小样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许婧这样狼狈的样子，脚下的鞋子不知道哪儿去了，大冬天的就这样赤着脚走出来，脸上泪迹斑驳，眼眸里面还是发红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
她知道许婧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难受，抬手摸了一下她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冷的。
那双手就好像冰块一样，她摸着，刺得心口都是疼的。
但是她也不敢去刺激许婧，只能咬着牙忍着自己的眼泪开口：“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这大早上的，冷啊，快去穿衣服。”
许婧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昨天回来就睡到第二天的早上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小样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不禁有些担心，跟着她进去房间看着她穿好了衣服，才开口：“婧婧，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许婧正穿着大衣，听到苏小样的话，手下意识地顿了顿，回头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
心底有些隐隐的不安，她又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一个梦，只觉得手心都是冷的。
苏小样知道她还没有看手机，就不说了，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中午一起出去吃吗？”
今天是周末，自从顾夕城出了事情之后，苏小样周末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找她一起出去吃饭。
许婧知道她担心自己，只好点了点头：“好。”
有些事情始终是瞒不住的，a市说大也大，但是说小也小。
一早上苏小样都在跟许婧讲自己的那个奇葩受访者，就是不想让她上网去知道那件事情。她自然也知道瞒不住的，只是看着许婧昨天跑出去的样子，她只是想，这打击，少一点总归少一点儿的好，总比一下子全部砸下来，她真的怕许婧再吐一次血出来。
一年前许婧突然吐血，吓得她好几天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许婧会有什么意外。
这一年许婧的脸色都没有几分血色的，她真的很害怕，她撑不住。
但是出去吃饭，你不说，却不能让人不说。
两个人选的是比较有情调的餐厅，来的人自然也是比较关注上层圈子的人。
“没想到啊，消失了一年的顾夕城居然就这么回来了！你昨天是没有看到顾少宇的那个脸色啊，顿时就青了。我表姐昨天去了那个婚礼了，看着那一幕，只觉得好笑。”
“我也没想到，我也听我在场的朋友说了，何止是人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一个女的回来，叫王思涵。听说这个王思涵家庭背景挺了不起的，不过不是a市人！”
“今天早上就看到媒体说顾夕城已经见过王思涵的家长了，他们好像要订婚了。”
“订婚？怎么可能，顾夕城不是有个老婆叫许婧吗？”
“哎啊，那个许婧，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当初好像也是小三上位的。”
“好像是啊，这样的女人，顾夕城解决起来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两个人就在许婧的身后，背对着，说话的声音大得很，想听不到都不行。
苏小样下意识地看向许婧，她没有动，只是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没有半分的血色了，原本一双清亮的杏眸看着她却没有半分的焦点。
她心底一痛，不禁伸手握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婧婧，你不要听他们胡说，顾总——”
苏小样想辩解些什么，但是一想到昨天的那一幕，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两个人还在说，都是在讲许婧的，苏小样越听越难受，干脆起了身：“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许婧愣了愣，抬头看着她，却摇了摇头：“没关系，就这样吧。”
她担得起这些谩骂，也无所谓她们怎么说她，比起这些，她更害怕的是看到那双眼眸里面的冰冷。
“婧婧——”
苏小样还想再说什么，许婧却已经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点餐了。
第145 不见
东西送上来，她一块块牛扒地切好，然后一块一块地放进嘴里面。
好像并没有哪里不对，可是却莫名的看得人心底发紧难受，可是她自己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吃着。
就好像，她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苏小样看着许婧，只觉得口中苦涩，将手上的刀叉放下，起身牵着许婧：“别吃了，我们去找顾夕城问清楚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婧愣了一下，抬手拨开了苏小样的手，重新坐了下去，如果不是她捂着自己脸的手在发颤，苏小样真的以为她真的很平静。
“小样，没什么好问的，这件事情，错的是我。”
苏小样脸色一变，她知道许婧和顾夕城之间在出事之前就有了她不知道的嫌隙，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如今究根到底，还是出事之前的事情，她抿了抿唇，实在不想看到她难受：“婧婧，你们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婧突然松开了捂住自己脸的双手，看着她苦笑了一下：“我和他的事情，说起来——”
她顿了顿，没想到自己和顾夕城竟然已经认识了将近十年那么长的时间了。
只是这十年后，跟十年前，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了。
她看着对面一声不吭，显然是等着她说下文的苏小样，想了想，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一个人瞒着，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我十年前就认识顾夕城了，但是我是通过他妹妹认识的。那时候我刚上大一……”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恨顾夕城。她确实是很怨恨顾夕城那样强迫她，可是后来那么样地恐惧惧怕他，更多的是因为顾夕媛。
一个十九岁的女生，亲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因为自己死在自己的跟前，这样的冲击对于一直都是好孩子的许婧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从前我恨不得他死了好，那样就不用祸害我了。可是真的等他因为我死了，我才发现，不是那样的，小样，我爱他，可是从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恨他。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他爱我啊，他以前对我的时候，除了用手段逼着我，什么都不会。可是那一天，车子落入海的时候，他把我递出去之前，他吻着我叫我的名字的声音，我至今都记得。”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把“婧婧”这两个字，叫得那样缠绵动听了。
饶是苏小样再聪明，也万万想不到这其中的原由竟然是这样的。
听了许婧说的这一切，她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经奔溃的许婧：“但是，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婧婧，你也是不知情的！”
“不，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听信了顾夕媛，他就不用被我害成那样，我不敢面对他，我甚至都不敢问他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苏小样其实是明白许婧的想法的，换了她，她也是一样的。
虽然顾夕城昨天出现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变，那一年好像他就一直都在没出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说到底，那一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谁都不知道。
更是不敢问，许婧更是不敢问。
因为爱，所以才会小心翼翼。
许婧从前不知道自己对顾夕城的感情，可是知道的时候，却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这确实是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她不是许婧，不能感同身受，所以说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