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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关露露微微一笑，紧扣着杯子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些，“那我们是几点从电影院出来的你也记得吗？”
“这个我没什么印象了，”乔安柠蹙了蹙眉，“估计快十一点了吧……”
“没关系，这个不记得也没事，”关露露摆摆手，“你能记得之前那些就很好了。”
乔安柠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越来越困惑：“露露，你问这些……是出什么事了吗？”
关露露刚要回答，服务生走了过来，把桌子上的杯子挪了挪，然后将咖啡和糕点一起摆上了桌。
她停了话头，把盛着蛋糕的盘子往乔安柠那边推了推，等到服务生走了才又开口：“安柠，小李应该给你说了，盛心那个项目我们没拿到，最后中标的是宁景国际。我听说他们的标书和我们的有百分之七八十都很相似，而且他们还提前拿到了标底。安柠，现在所里有人怀疑……是我泄漏了标书，可是我根本没有！如果……如果他们真的追究起来这件事，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做个证？”
乔安柠一愣。这段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
“作证没问题的，”她斟酌着开口，“只是我不太明白，我要怎么帮你呢？”
关露露说：“宁景那边收到过一封邮件，里面有我们的图纸。那封邮件据说是从我家的电脑用我的一个私人邮箱发出去的，发送时间是上个月16号的晚上十点半，就是我们一起看电影那天。可是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还在电影院，我根本不可能在家发邮件。”
乔安柠：“所以是有人栽赃你？”
关露露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自嘲地轻嗤了一声：“安柠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声誉很重要。这个圈子虽然说大也大，但是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一旦背上泄密的名声，以后谁还能用我？我根本不可能为了那么点儿钱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在名声被毁这件事上，乔安柠还是很能理解关露露的感受的。名声这东西就和信任一样，想要建立好难得跟什么似的，想要毁掉有时候却连一根手指头都用不到。
她本来还想说些类似“清者自清”的话来安慰下她，但是最后却只沉默地拍了拍关露露的手背。
被泼了一身脏水之后洗个澡还要花半个小时一小时呢，清者自清这种东西，也只能靠时间来证明一切。
可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部分时间。
“露露你别着急，一定会没事的，”乔安柠轻声劝慰了两句，微微一顿，“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事？”关露露抬眸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建议，”乔安柠看她又有点慌起来，忙弯了弯嘴角安抚地一笑，“我只是在想，我帮你作证的话也只能证明你那个时候在电影院，没有在家里，但是你发没发邮件这件事我依然没办法证明，毕竟现在的邮件可以设置定时发送什么的……你放心，我不是不相信你，如果到时候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只是保险起见，你看是不是在邮件这方面也试试看能不能再找些证据？”
“嗯，我知道了，”关露露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我会努力找其他证据的，安柠……谢谢你。”
乔安柠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
——
从咖啡厅出来，关露露说有东西落在公司了要回去拿一下，乔安柠就跟她道了别，自己往地铁站口的方向去了。
五月的夜晚，空气中依然渗着薄薄的凉意。雨后的空气湿哒哒的，隐隐浮动着一缕独特的青草香，一呼一吸之间，甘冽又清爽。
乔安柠想着刚才关露露说的那些话，心不在焉地迈着脚步，等到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往四周一看，太阳穴顿时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这什么地方？
她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找地铁站，导航。
地图上蓝色的箭头转了个圈，指向了她身后的方向。
乔安柠无奈地瞪着那个箭头，跟着转过身去。
果然是路痴起来没商量，居然完全走反了……
她捧着手机，仔细核对了一下方向和路线，确认没错了以后便重新迈开步子准备往回走。
结果脚刚抬起来，就又被摁回原地了。
两米外，一个人影立在那里，正安静地注视着她。路灯昏黄的光落在他的头顶，肩侧，沿着他五官俊雅的线条，投下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那人见她望过来，身形动了动，轻声喊了声她的名字，抬步走了过来。
略带沙哑的清冽嗓音，掺着久违的熟悉和陌生，轻轻刺痛了她的耳膜。
“安安，好久不见了。”她听到那道声音说。
乔安柠抬头直视他。
好久不见了……
宋昱承。
☆、Chapter 6。 等你好久啦
乔安柠不认路，这在朋友圈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知道……
传说是因为她有一次走错路，在半个小时之内三次经过了同一棵树，然后成功让靠在树下休息的某位学校风云人物对她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就直接开始发动攻势了。
这位“某学校风云人物”，便是当时高她一届的学长，宋昱承。
传说嘛，总是传着传着就变样了。
以乔安柠当年不认路的程度，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圈确实分分钟不在话下，但是什么树底下的帅气学长啊，直接就发动攻势啊……这些没影儿的事连她自己都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乔安柠偶尔也会想，宋昱承当初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呢。
她刚上大学那会儿，梳着个马尾辫儿，戴着副大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土里土气的书呆子模样，和现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那时候的宋昱承，阳光帅气自不必说，又是学校辩论队的队长，学生会外联部的得力干将，走到哪儿都有女生含羞带怯地往他身边靠，而她当时因为不认识他，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喜欢问像“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你喜欢我哪点啊”或者“你有多喜欢我啊”之类的问题，乔安柠那时候也不例外。花前月下气氛正好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撒撒娇，缠着宋昱承回忆当初刚认识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或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追求她的。
每当她问起这些事情，宋昱承都会温柔地抱住她，用他独特的清冽嗓音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自己遇见她的时候有多么的心动。
“安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错过你我一定会后悔。”他看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闪着的柔情简直要把她化掉。
彼时的乔安柠沉浸在这些浓情蜜意里，对宋昱承这些又苏又腻歪的话毫无抵抗力。她那时候总在想，可能这辈子能遇到这么温柔的人的机会就这一次了，她可要好好珍惜。
于是她把他窝进心里，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护着这段感情。
而他也挺小心翼翼的。
小心翼翼地背弃了她……没有一丝丝顾虑，没有一点点后悔。
美好的回忆就像一把双刃剑。让你知道自己曾经幸福过，却又在下一秒反过来一剑刺破那些糖衣的包裹，让那些疼痛和苦涩的记忆更加无处可躲。
乔安柠也想过再见到宋昱承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是继续捧着那些伤口心疼，还是冷哼一声从他身边昂首挺胸地走过去，连个眼角都不甩给他。
现在看来，似乎哪种都不是。她好像只是对相遇这件事本身产生了些许的惊讶，然后就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了，就像遇到的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一样。
好吧，也确实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至于眼前的男人……
乔安柠花了一秒钟打量了一下他。
三年过去，他好像都没什么变化。眉眼俊雅清秀一如往昔，连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和三年前那天一模一样。
乔安柠微微别开眼，笑着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啊，这么巧？”
宋昱承也笑笑，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是啊……挺巧的。”他扫了眼乔安柠握在手里的手机：“又找不到路了？”
“呵呵，没有，”乔安柠听到这个“又”字，微皱了一下眉，随口乱扯了个理由，“我在这边等个朋友，刚把地址发给她。”
“这样。”宋昱承点点头，淡淡地答了句，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乔安柠有点别扭。
虽然他俩这样的关系不能像正常情况下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一样互相关怀问候，展开一段热烈又亲切的交谈，但是总不至于这么干杵着不说话吧。
宋昱承这人……以前不是特会聊天儿的么。
“咳，”沉默了下，她拢了拢头发，还是客气地问了句：“你最近都挺好的吗？”
宋昱承看她一眼：“还不错，你呢？”
“我也挺好的。”
“嗯。”
又是点点头，又没再说话。
……
这场冷的。乔安柠也没辙了。
“那个……我在这儿等等我朋友，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她扯了扯嘴角，委婉地说再见。本来习惯性地还想加一句“有空再联系”，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及时地闭了嘴。
谁知宋昱承又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动地方。
“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往她身边挪了一步，“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你朋友还有多长时间到？”
……
乔安柠心里一抖。他这是要陪她等的节奏吗？！
果然谎言就是用来拆穿的，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顺口胡邹了……心塞！
“呵呵，她还得一会儿，”她僵硬地笑了两声，“没关系的，这就路边儿，车这么多，也没多晚，还这么多人呢，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回去就行。”
“还是小心一点好，”宋昱承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气坚决，“没关系，我陪你等会儿。正好也挺长时间没见了，聊聊天。”
“呵呵，呵呵呵……”
乔安柠努力支撑了半天才没让嘴角垮下来。
还聊聊天……聊毛线！他俩根本没什么叙旧的必要好么。
乔安柠往右跨了一步，默默拉开了些距离。
然后……宋昱承也跟着挪了一步，极其自然的样子，站得比刚才更近了。
乔安柠无奈。看这架势，基本上就是说什么都是白搭了吧。
“那行啊，”她彻底放弃挣扎，“别耽误你事儿就行。”
宋昱承笑了笑：“不会的，我也没什么事情。”
——
事实证明，宋昱承确实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如果他想要聊天的话，就真的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谈他遇到的趣事，谈他这几年去过的地方，也谈谈别的同学的近况。
乔安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时而说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表面上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面却在忙乱地想着各种办法。
宋昱承站得很近，个子又高，她手机上的任何来电和信息他瞥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发微信让白瑾心来救场是不可能了，假装接个电话说改地址貌似也不大可行。
揣测人心向来不是她的强项，可是现下这种情况，她真是有点怀疑宋昱承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守在她身边，故意陪她等人，因为他知道她刚刚没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