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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穿着绿色邮递员装的小胡走到了李家庄,熟门熟路的找到李明言家,递过去两封信函,一张汇款单。李明言看了看,一封给父母,一封给自己,另一封是大哥在部队的津贴。
邮递员都是熟识的,自从大哥去当兵之后,往来就多了起来。
看过三样东西,她还记得要签个名表示自己收到了,立刻摆出拿笔的姿势要去签名。
小胡一看,乐了,“不按手印啦,行,我还没见过你签名呢。”说着将口袋中的钢笔拿出来,甩一甩水,递给她。
明言一愣神,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镇上写信,是自己手写寄过去的,原来这个时候的自己,不会写多少字吗?
还是接过钢笔,在小胡递过来的表格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觉得自己就是李明言,却忘记掩饰六十年后的李明言和十八岁的李明言有何不同。因为是自己的家人吧,所以就没有设防,其实仔细想想,娘有的时候也对她挺惊讶的,比如说看到她独立缝制的睡衣——手艺比我都好。吃到她做的饭菜——做饭又好吃了。
甚至都没有怀疑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已经是八十岁的她啦!她觉得是自己身在局中过于小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变化她都没有解释过,但是所有人都非常快的接受了她的一些改变,并自动的觉得理所当然。
李明言呼出一口气,心情轻快,那以后行事根本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应该相信大家的脑补能力。
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上面是青涩的二十岁的笔迹,隔着六十年的光阴,李明言以为自己忘了,可是看到那圆圆的字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起在灼热的午后,他俩一起写作业,大哥写的汗流浃背,仿佛写字是个多么下力气的活儿。
事实上大哥写字的确非常下力气,写字的时候拉开架势,甩开膀子,每写一个字,全身的肌肉都在动,都在一起用力。
可写出来的字却是圆圆的,很像她后世看到的幼圆体。
眼泪氤氲了信纸,大哥的生命不应该止于此的,这辈子她一定让他活得长长的。李明言擦干眼泪看向信纸,很快那些感慨那些眼泪都烟消云散,之余满腔愤怒。
“今天学习了新式婚姻,深感童养媳是封建社会残余的糟粕”
我是糟粕?你才是糟粕,满脑子糟粕!
“学习了新知识新文化,才明白童养媳的身份对你不公平,深深后悔入伍前结婚,幸亏还未领结婚证,你尚有选择的自由。”
在农村举行婚礼了就算是结婚,大家只认这个,结婚证啥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公信力。所以十里八乡的男人都知道她已经嫁人了,还让她选择谁去?
大哥是不是学习学的脑子傻了?这是浮现在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我得纠正他这个危险的想法,怎么办呢?
军队是不可能去的,他们的驻地经常变换,这次寄信的地址跟下次的可能就不一样。每次写信,正常的都是半个月收到,他们这些人可能得一个月。寄到地方之后还要再辗转几次,可是为今之计,只能写一封信过去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李明言提笔就写:亲爱的李明海同志,展信佳。
你我的婚姻是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进行的,对吗?我深深的记得,爹娘问你是否要在离开之前举行婚礼,你迫不及待答应的样子。
写到这里,李明言甜甜的笑了,她应该相信大哥的,什么新式婚姻的思想,也改变不了两人多年的感情呀。
第14章
思量许久,李明言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她对大哥有信心,相信他写这封信的目的绝不是给变心打前奏。
就是想出去——困在家乡的一方天地上,她空有神奇的手机,却派不上大用场。就空间里囤的那点儿粮食,哪里够用啊,自己吃饱了,那还有娘的娘家,弟妹的娘家,还有大伯家,小叔家。
都是亲戚,自己吃的饱饱的,看着别人饿肚子,心里过得去吗?
李明言觉得自己心里过不去,所以这一趟远行是势在必行。
晚上李振国和陈梅都在的时候,她就着油灯把明海给她写的信念了一遍。
李振国特有的黑脸更加黑沉沉,气哼哼的说道:“龟儿子,不管好的赖的都学,他要是敢搞啥新式婚姻,看我打断他的腿!”
陈梅小心翼翼的瞅了下李明言的脸色,见她伤心的样子,也不禁叹气,安慰她:“明海不会这样的,啊。”手里捏着信纸又看了一遍,安慰太轻,信纸太重。毕竟信上一字一句摆在那里——
李明言低垂着眼睛,声音怏怏地说:“我想去大哥那里,亲自去看看。大哥要是真的有新式对象了,我就不耽误他的前程。”
陈梅和李振国对视一眼,陈梅率先拍板做了决定:“中,明海不会做那样的事,你去问问清楚也好。你俩正好也老长时间没见,小两口正好见见面。”
陈梅在李明言面前表现的信心百倍,回到自己房间,转过脸眉毛立刻耷拉下来,跟自家掌柜的说:“可上哪儿找明言那么好的媳妇,老大要是真想当陈世美,可咋办?”
李振国嘿嘿一笑,亏老婆子还是看两个孩子长大的,就算明海在外头几年,变心了,明礼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那还是老李家的闺女。
“睡你的吧,明海少个媳妇,咱就多个闺女,亏不了你。”他往床上一歪,反正他老两口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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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陈梅就递给李明言一沓钱,二十块,探亲的路费。
这两张大团结是当兵四个月的津贴,都说穷家富路,路上带多些钱,出什么意外也可以应对。
明言揣着烫手的二十块钱,小心的藏好,这二十块钱的购买力可大了,很多人家一年忙到头也挣不到二十。
陈梅还担心这钱不够呢,问她:“你估摸着够不够用?这钱先给你,你爹再买点全国粮票,好做你路上的花用。”
李明言几乎忍不住眼泪,她知道爹娘一直对她特别好,所以上一世在爹娘和大哥相继去世之后,几乎毫不犹疑的扛起了弟妹的担子。她想以后到了地下,也能有脸见他们。
既然重生,那这养恩正好回报到父母的身上。
她开口,声音还带着哽咽:“不用那么多,粮票我自己去窑头镇买。”
陈梅以为她太担心明海的那封信,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没事啊,说句难听的,大不了娘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就咱这人才,啥样的找不着。”
李明言噗嗤一声笑了:“我就找大哥,不找别人。”
出远门照例要开介绍信,队长家里人声鼎沸的,都在上交老鼠尾巴和麻雀脚,完成任务的还挺高兴,完不成的就受到了队长的批评。
“干啥都不中,抓不着抓不着,全乡的老鼠都归咱李庄,也完不成指标!但是,人家都能想办法,克服困难,咋你就不行了?”队长指着队里一家超支户,李蛮牛家,他们夫妻两个惯会偷奸耍滑,上工耍小聪明,逮老鼠还耍小聪明。
队长叫他俩演示一遍是怎么逮到老鼠的。
就见蛮牛婶拿个萝卜尾巴一拽,然后递给蛮牛叔,蛮牛叔抓了一把锅底灰,用烂草鞋底在地上一碾——一个惟妙惟肖的老鼠尾巴出炉。
李明言正看热闹,李花儿把她拉到屋里去说小姐妹的悄悄话。
队长家的房子是砖混土的,下半截砖,上半截土,地下还铺着地砖,平整又干净。
李花儿叫她在房间里坐,嘟着嘴问她:“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玩儿啊?”
明言笑了笑,不到二十岁的明言应该做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些天她一直在为家里的柴米油盐操心,居然冷落了好朋友,只得从兜里摸出一只牛奶糖赔罪:“我在忙种菜,赶集。”
李花儿接过糖开心的不得了,接过糖却不急着吃,脸红红的,吭吭哧哧的说:“我想给你说件事:我有对象了,还是城里的。”
是了,一个乡里的大家伙儿都趁着除四害相亲去,还真成了几对好事。只是李花儿那吃商品粮的婆家一贯看不起李花儿,说多了一门乡下亲戚,明明出粮食的地方,还要城里接济。总之怪话很多。
不过明言还是替她高兴,李花儿的男人对她很好,后来的李花儿过的很幸福。明言笑着调侃道:“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呀?”
李花儿去挠她痒痒肉,不让她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见了一面,还没订。那人倒是同意了,我担心他们看不起乡下人。”
李明言正色道:“乡下人怎么了,咱又不偷不抢的,靠劳动吃饭。真看不起就别吃乡下人种出来的白面馍!”她这辈子就立志当一个种地的乡下人了,怎么地!看不起你可别吃饭呀。
好朋友明言自信的话给了李花儿底气,伟大的领袖都说了:劳动最光荣。只要品行端正,不偷不抢,不带低人一头的。
明言也要分享属于自己的秘密:“我要去找明海,找你爹开介绍信。”明明心理年龄已经到了八十岁,可说这话的时候耳朵发烧,一想到她这是要去找自己的丈夫,心里就甜蜜蜜的。
李花儿圆圆的眼睛睁大了,惊奇的看着她:“你可真厉害,要出省吧?梅婶也跟着你一起去吗?我连窑头都没有去过呢。”
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队长已经收好了老鼠尾巴和雀脚,还按照要求编成鞭炮的样式放在背篓里,就等着明天上交了——上头要的急,要求尽快上交。
听说明言要开介绍信,大手一挥,立刻写出来。说还要去大队签字盖章,明天送完东西一块儿给盖上得了,叫明天来取。
老队长人还是这么好,叫李明言感动不已,这位老队长人品没的说,下放的知青回城多少年,路过李家庄,还要进门探望的。她就放心的回家,做些路上的准备。
手机上的几样竹编已经卖光了,反响很好,评论说很少见到这种纯手工制作的东西了,感觉卖家卖亏了?
还有说太大了,不知道怎么用,希望能卖小一点的,能当果盘用最好。
总结了这些信息,李明言立刻将售卖的物品做出调整。她央求李振国给她做了一个比盘子大不了多少的笸箩。
竹编一通百通,不过用的竹篾更细致,编织更用心一些——一斤白面的生意当然用心。没想到最后编出来还挺好看,小巧可爱。
李振国就纳闷了,这么小的东西,跟个盘子似的,盛不下窝窝头,又不是深沿儿的,放不下枕头线脑,值一斤白面?
不过当明言带着人回来,说要五十个这么大小的笸箩,每个给一斤白面,还同时把面袋子抗过来的时候,他就不纳闷了。反正天下啥样的傻瓜都有。
他热情的将人迎过去:“放心,这事儿交给俺保证给你办好,就是你啥时候过来拿啊?”
二癞清清嗓子,然后瞪了明言一眼,笑的跟朵花儿似的,撒谎不眨眼!只得镇定了下,说出已经商量好的谎话:“三天吧,三天后叫明言给我送过去。”
陈梅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白面!整整一袋子,就那么扛过来了,那一刻二癞的脸上似乎都在闪着光。瞧着阔气的,就拿走一个笸箩,直接把整袋面放这儿了。
陈梅苦留二癞,要在家里留饭,一斤白面已经到手,中午还能下个白面条喝。可惜这个二癞不稀罕在这儿吃饭,还是走了,她在门前目送了好久才算。
“娘,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