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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个时候就会传来大人的斥骂声,队长清清喉咙示意大家安静,天已经擦黑,人脸上还有模糊的光亮,他让大家自己看看还有谁没来:“没来的赶快去喊,开了会回家钻被窝。”
人终于来齐,会场上的吵闹也安静下来,因为这次会议也有小孩子的事情,孩子们也都安静的或蹲或坐听队长讲话:“上头说,争取今年一年四害精光,不光除四害,还得计数,往上报小啄脚老鼠尾巴蚊子苍蝇。万户百万只,就是一户一百只,不管是老鼠麻雀都中,十个小的顶一个大的。”
“还有植树造林,一户一升,种核桃桐油子都中,还得讲卫生,饭前便后洗手,到时候人家卫生员来了都听着,态度好点,认真学习。”
“后个儿全县动员逮麻雀,不论谁都得敲出来响,集上查地严,不敲个响不叫你上街!”
听到这里,群众们都沸腾了:“全县动员?那以后天天都得打梆子,不干活啦?”
轰的一下,大家全笑了,都打梆子不做活儿大家喝西北风去啊?
队长重重地磕一下他的千层底布鞋:“豆三天豆三天!”
总之每户人家一百只,这是确定了地,不管你家里人多人少。这个时候人多的就占优势,一家十口人,均摊到人头上,就是一个人十个就够数,要是一个寡汉条子,就是一个人一个月逮一百个麻雀,你说气人不?
会说完了,人却没散,黑布隆冬的也不耽误大家说笑的兴致,今天出工的就在这里记工分,反正队长就在这儿没跑。女人们说一起去赶集,说借鞋样子的事。
大家对于除四害打麻雀却是不痛不痒的态度,上头布置任务下来了,就干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一阵风刮过去了就散了,大家还是该干啥干啥。
李明言上辈子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发生了蝗灾,人们才隐隐约约觉得这场灾难是不是与打麻雀有关?老人们也都念叨,把鸟都打完了,没有小鸟去吃它,那蹬倒山不就出来了?
可是她此时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什么。工分记完了,李明言就趁机让队长开介绍信,她跟娘说好了要去隔壁窑头镇赶集,坐火车去。
这次开会,陈梅还说好了一桩大事!那就是二儿子明湖的相亲敲定了,就在县里集中力量除四害的三天,不用上工么,正好闲着相看相看。
人渐渐的散了,陈梅回到家里,点上油灯说了这次的事情:“打麻雀的时候给你二哥,还有你大伯家二哥都说了媒,到时候家里收拾干净点。”
然后给一个孩子分了一块糖,老二明湖已经十六岁,刚说完他的大事,还有些害羞,觉得自己是个大人,已经不适合吃糖了,将糖让给了小妹。爹心疼小的,也将糖给小妹,娘看老四眼巴巴的看着小妹分到三块,就将她的一块给了老四。
老三已经十二岁了,可自觉跟弟弟年龄差不多,于是将目光转向大嫂,然后就见大嫂把糖纸剥开,整个吃了下去。
李明言没有看见老三渴望的目光吗?不是,她看的很清楚,可是她不想再纵容这个三弟了,平时兄弟多没有发现,其实老三是最不像老李家的人。他更像舅舅,婆婆陈梅的大哥,一个上过大学被国家重用的人。老李家都是朴实谦让的,沉默的那个。而他是嘴甜的,需要人谦让的。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她就心寒,一块糖都不想给!
李明言吃着糖哼着歌儿去整理要卖的东西,簸箕,筛子,笊篱,锅盖,炊秫,再记下娘让买的蚕种,粗盐,酱油,粮食。
第二天人们依旧被赶着上工,问队长不除四害了?
“除?咋不除,地里的活儿不能耽误,人误一时,地误一年!”
明礼趁机规划自家的院子,她家的东边是个池塘,池塘边上就种的有韭菜,菠菜莴笋蒜苗生菜芫荽,这个时候正新鲜,自家菜园舍得上肥,都长的水灵灵的。
这些都是她的劳动成果,没有办法,不种多点儿不够一大家子吃的啊!
池塘埂子有些塌方,如果能用石头垫一下边,再垫一点儿土,就又多一厘菜地。可是她很忙,油菜该收割,东西得去买卖,况且等人民公社成立,房前屋后这点儿地都属于集体了,大概就到八月吧,那只能种四个多月,不划算!
用一个上午将菜地里的草除净,下午又用手机实验捉虫,效果显著,整个菜园只有菜,没有草,生机勃勃的,任谁看了都说这家菜地好,啥菜都长的旺。
第二天一早四点多,她下菜地薅了芫荽菠菜生菜莴笋,掰点牛皮菜,又割两垄韭菜,这些都是春天吃的,如果吃不及等到入夏,那菜叶子一个比一个老的快,长薹开花还耗地力,留一颗收种就足够,其他的要赶紧买了。
捡一把麻绳,将还沾着露水的菜叶粗粗一捆,趁着夜色上路了。
有几天没有给大哥写信了?不知道上一封信他收到没有,这次去窑头可以再送一封信去。走到半路见左右都没人,将东西一样放进仓库两个,每样都定价很高,根据她对于手机连接的另一端的了解,人们买这个完全不是当做工具使用,而是当手工艺品欣赏来着。毕竟发明了这么终端这么高级的东西,还要啥背篓?估计大卡车都用不着了,直接瞬间传输到目的地。
所以她大胆定价到……一百块!
火车站比赶本地的集还要近,李明言到时天擦亮,一个个都挑着扁担,跟李明言一样的装扮,李明言把那几块布也带来了,放在家里她怕小明礼乱翻。还是早点处理掉变成钱比较好。
火车上一片嘈杂,鸡鸭鱼和人共乘一节车厢,火车是一个镇一个镇的停的,还没起步又要减速,所以慢腾腾,可真是受罪啊。
下车的时候李明言已经浑身家禽味儿人味儿旱烟味儿了,她找到集市,将竹编往地下一摆,开始捋麻绳,将小菜一把一把的扎起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面前,放置在竹筐里的时候青菜的根都是朝一个方向的,所以青菜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卖相很不错。而她则是坐找来的石头上,静待买主光临。
日头越来越高,窑头镇走动的人们也多了起来,她面前走过千层底,这是老农民来赶集,走过小脚的老太太,这至少得五十岁,走过劳保鞋,那肯定是窑头镇钢铁厂的工人去上班呢。
终于有脚步愿意在她面前停一停了,是问簸箕的,一听要五毛摇头走了。
又来一个,听统统五毛钱,就问能不能四毛五?
窑头镇去年轰轰烈烈的建起了钢铁厂,人口一下子变多了一倍还要多,街面可比别的小镇都气派的多,可人还是扣扣索索地。李明言价格已经给到最低了,不还价心里不舒服似的。
李明言还是摇头,她的手机传来震动,有人下单了!她立刻发货,确认之后余额立刻变多,那还在这里摆摊卖什么?
立刻收拾东西把东西都放空间,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做好多活呢,得回去整地下菜秧。茄子辣椒番茄黄瓜都该种了。
想到这些,她立刻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找个背人处把东西收起来,只留下布偷偷的在镇上卖,然后买点洋火,洋油给娘交差,再给明礼买点吃的。
心里思量着这些,她就没有注意几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
“喂,交卫生费听见没有?”一个梳着二分头的小年轻居高临下的开口。
李明言抬头看向几个年轻人,都瘦骨嶙峋的,卫生费摆明了就是保护费,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呢,几个瘦弱的年轻人摆出这个架势一点都不吓人,只是这几人里头仿佛有…二癞子?
“你认识他?”领头的男人指着他们其中的一个,原来李明言看到二癞子的时候脱口而出被这位听到,随即他就改变了态度,“那行,熟人卫生费减半。”
二癞子有些迷茫,他翻遍记忆也找不着这位小媳妇的身影,或许是哪个远房亲戚听说过他的大名,特意交代了这事?那行吧,“大哥,照顾照顾,要不算了吧。”
李明言看到二癞子迷茫的目光,也明白了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不认识李家庄的人的,应该是明年他才受不了后爹一家子,跑到李家庄的吧?那个时候大哥回乡转业,下了火车回来的途中遭遇不测,她难过的浑浑噩噩的,似乎听见村里人说来一个外来户,说是队长一个娘的兄弟,当年队长爹得病没了,队长娘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到别家去,在别家生了孩子,村里风言风语说队长娘并没有怀孕,可是这个外来户并没有侵占村人利益,自己开了四亩地的荒,以后也就像村人一样下地挣工分分粮,所以并没有人深究。
这人情等二癞到李家庄安家再还,李明言心里暗暗的想,面上朝二癞子感激一笑。
大哥摆摆手,看在二癞子的面上免了李明言的卫生费,继续朝下一个摊贩走去。
被收了卫生费的其他人就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却看见李明言收拾东西要走了,就有人问:“大妹子,这咋就走了?都不收你保护费,你就在这儿坐着呗,你的东西好,等会问过价的保管回来!”
说这话的大爷也是好心,他卖席的,蒲席竹席各种席都有,两人生意不冲突,以为这姑娘少不经事,回家啥都卖不出要落埋怨。
李明言手心又传来震动的感觉,她咧嘴一笑,说:“我到别处去卖!”
她想赚钱,用来买粮食买衣服,省得家人挨饿受冻,可是在这里的买卖实在不值得,卖出去不值,纯手工的竹编是最不值钱的,比起香皂毛巾这些紧俏货便宜不说,还不好卖。
已经卖出两个簸箕,李明言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终端上的两百元够买两百斤玉米,够一个人吃半年的。一家八口人要度过□□,只需要96个簸箕!
第9章
找到背人处将扁担挑着的东西收进手机仓库,仓库的容量很大,她问小郭上限是多少,小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她就放心用。
手里只剩一包袱的布,李明言觉得轻松无比,先去邮局寄封信,说说家里的情况,说家里正在除四害,给明礼做了裤子,二弟也要相亲了,父母身体都好,最后惯例写上,复员回家务必通知,亲自去接的字样。写了好几页纸,坐在邮局门口写信的先生都不耐,这才结束。
写完信已经身无分文,她决定把背上的布卖出去,以现在的价值观去衡量这块布,一定是最贵重的,二十年之后大家还会以化纤的衣物为荣,任务非天然的就是好的,的确以实用性来说,目前的化纤更适合劳动人民。
她在街上搜寻这些布可能的买主,在包袱上特意露出一截布头,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眼神一直注意着路人,看谁对她的布有兴趣,脸色不能太差,饭都吃不饱的人不会花钱买高价布。
搜寻半天她终于朝看中的目标走去,“同志,要布吗?俺自家织的。”
那人摆摆手,示意不要,然后匆匆走了。
李明言叹气,第一次做投机倒把的生意,还是有些不熟练,衣服不是刚需,一般人家用旧衣服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一年,哪有那么容易大街上找个人就能卖出去?
广撒网吧,还怕哪个人坏心眼的举报了去,一时间李明言竟然陷入了茫然无措中。
她迈步走向供销社,布料柜台前几个妇女在指指点点的,营业员鼻孔朝天,任凭顾客在那里看来看去,自己给其他人算账扯布。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