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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海无奈的看着她,满是无奈,“你不用怕,我都没有上膛。拿它也是为了吓唬别人的,可不是为了吓唬你。”
李明言点点头,扭过他的头,告诉他:“看路吧,你看着我睡会儿。等会儿睡醒了我来赶车。”
李明言眯起眼睛,将蓑衣盖在毡子上,将毡子盖在自己身上。
用一个袄子做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96章
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阵喧闹中。
李明言睁开迷茫的眼睛,天已经不下雨了,因为是阴天的缘故,看不到日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李明言举起手揉眼睛,带起毛毡一阵抖动。
“还有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围绕着马车响起。
李明言猛地起身,“大哥,怎么回事?!”
却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脸颊凹陷,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站在最前面的拿着铁锨,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然后就算做出再凶恶的表情,褴褛的衣服,和瘦弱的身体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李明言心里没有丝毫的慌张,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的眼里是深重的戒备,弄得李明言心里也很严肃。她严肃的坐起了身子。
李明海本想把东西亮出来,然后让这群饿到眼睛冒绿光的人们自动吓退的,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拿出东西来,就把媳妇给惊醒了。
“我们车上就是一些竹篓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你们打劫错人了。”
为首的男人不信,“你们拿着竹篓子去干啥去?这是不是能换到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值钱的东西,李明言闻言看了看拉着架子车的老牛,貌似这一次出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头老牛了。
身后的这一堆手工艺品,在后世还有她的金手指上价值挺高,毕竟占了一个手工的便宜,后世一切人工费用都在疯涨,况且跟传统手工沾边的东西,于是这玩意儿成了怀旧,成了复古,稍微做的精致一些,就成了文艺范儿。
可是在这个时候,简直是一文不值的。
李明言看了看老牛,那群以黝黑男人为首的十来个男人也看了看这老牛。
李明海自然看到了这眼神,身为派出所的民警,毫无用武之地,已经让他很是憋屈了,现在连自己生产队的财产也保护不了吗?
不断有人在这片田埂上走来走去,不时的弯腰捡拾着什么,道路两旁是成片的荒地。
长满了漫漫青草,有些人冒雨过来挖野菜,见到十来人围着一个马车的事情,似乎见怪不怪了。
还有人围在这里不肯离去,似乎是想要在别人吃肉之后喝上一碗汤。
“牛还有马车都是我们生产队的东西,可不是我们个人的,如果丢了,我们整个生产队还有大队都是要来讨的,兄弟,今天除非你们能把我们两个给灭口了,不然这事儿是了解不了的。”
李明海嘴上说着狠话,手上悄悄的摸上一把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
对面的人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兄弟,眼见着一头肥羊从面前过,总不能薅上一把羊毛就放走了啊,家里都连不上顿,揭不开锅了,你看着也可怜可怜俺,给口吃的。”
李明言摸上了她放在架子车上面的给老牛的口粮,油被榨了出来,里面却还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糖类,被压的实实在在的,口感不怎么好,费牙口,却是实实在在的补充营养的好东西。
男人却悄悄的摁住了她的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李明言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坐着,演一个被吓坏的小媳妇。
然后就看见李明海从屁股底下掏出枪来。
对面站在最前面冲锋陷阵的扛把子大哥很明显的退了一步,眼睛咕噜噜的极速转动。
然后说:“兄弟们,别管他拿的是什么,说不定是放了多少年的老东西,炼铁啥玩意儿都交上去了,里面说不定连颗钢子儿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一群人的气势有上去了。
李明海扣动扳机,巨大的响声响起,惊动本来好好的停在那里吃草的老牛扬起前蹄。
拦路抢劫的几人面面相觑,居然是真的,这次碰到了硬茬子,怎么办?
“现在就回家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多余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们现在退下去,我就当做没有看见。”
“想想自己家的老母还有孩子,现在谁家不是缺衣少食的,没有吃的,去地里摘一些野菜,怎么也能饱饱肚子。”
为首的男人握紧铁锨的手松了又松,声音低了好多,“我不知道嘛,地里到处都是挖野菜抢草皮的,可是我家娃儿的腿都肿了,吃野菜也好不了,赤脚医生说必须得吃黄豆,吃鸡蛋,要怪就怪俺孩儿得了恁金贵的病。”
“看你俩个的穿着,就不是普通人,别俺们抢了,就当是发发善心,给俺们的孩子治病了。”
“医生说了,吃肉也中。”
然后眼冒精光的看向老牛。
李明海不说老母和孩子还好,一说起来却勾起了黝黑汉子的伤心事。
其他人都比他冷静的多,已经完全的放下的手中的棍子,身体姿态也是完全放松的。
李明言说:“我们家隔壁县李家庄的,三代贫农,这趟借了生产队的牛车,也是为了到城里寻些吃的,你看咱们都是那么的穷。”
她将身后的毛毡掀开,“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就是为了去城里亲戚家里能体面些,看亲戚有没有门路将东西卖出去,换一些粮食来,要不大哥大爷们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回来的时候能换到粮食的话,俺们也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不然你们要了我们这一车的东西,也没有门路弄出去不是?”
这话就是说给为首的那个男人听的,李明言敏锐的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这一次抢劫说不定已经是他孤注一掷之下的行为了,再落空的话,李明江还真的怕眼睁睁地看到一个汉子崩溃。
再说他们似乎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在李明海坦诚身无长物之后,立刻就退缩了。
果然在听到李明言的一番话之后,甚至那黝黑汉子身后的人们都开始劝说他了。
“老四,要不就算了吧,杀牛是犯法的。”
嗯,除了病牛还有老透了不能干活儿的牛让大队开了宰杀证明之后可以宰杀,其他的都是非法的。
“是啊,四爷,看着她们小两口子也不容易,都是讨生活的。”
“什么都不容易,你看谁都不容易,上次你不好意思拿人家的红薯干,上上次你说人家家上有老下有小,又一分不拿给放跑,活该你吃不饱饭!”
叫四爷的那位孙子很是委屈:“可是人家说了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东西。”
…………
两人还是架势着牛车过去了这道坎坡,那群衣衫褴褛的劫匪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消散在田野上觅食的人群中。
和那些在地里扒过年红薯,挖野菜的农人别无二致。
李明言回头看着那片地久久不语。
“现在浮肿病就已经开始了吗?”
李明海皱了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什么是浮肿病?那个人说的嘛?”
李明言点点头,浮肿病只有在极度饥饿,人体缺乏蛋白质的时候才会出现,后世鲜少有人得此病,除了减肥过度,节食不当的年轻人偶尔会出现在新闻里。
腿上一按一个坑,吃上一个星期的鸡蛋就没事儿了,可是现在别说鸡蛋了,就是鸡毛都没有。
李明言按了按自己怀里的鸡蛋,李家庄现在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他们家家户户都养的有鸡,每天还能捡一两个鸡蛋来。
队长还在为了种粮食的事情发愁着,身为队长,他的消息可能更灵通一些,很可能也听说了外头的情形,怪不得天天抱怨上头把劳动力都抽走了呢,这是在为李家庄的明年做计划啊。
炼钢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剩下三分之一的劳动力要养全部的人口,还不能少了国家的粮食,怎么看怎么不够。
“就是饿的狠了,没有营养,就会得病,表现就是浮肿,要是再不治,可能过不了一个月,人就去了。”
李明言并不是危言耸听,上辈子就在离他们不远的窑头镇的某一村落,在三年大食堂之后,村口立了一个粮食关的碑,一个村子两三百口人,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几人跨过了粮食关。
有的家里甚至一家死绝。
这粮食关就是为了那些没有度过粮荒的关口的人们设立的。
“我们帮他们一把吧?”李明言说。
现在帮了他们,以后呢,看着大片荒芜的田地,李明海这样想到。帮了这些人,那其他更多饥饿的人们呢。
“行吧。”
最后李明海还是这样说道。
马车很快到了离开了乡间土路,到了国道,国道是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因为她们正处于丘陵地带,因此这条水泥路就修的高高低低,竟是坡度,比较陡的坡就要下车去推车,或者拉着架子车了。
国道上行人甚少,倒是有几个国道旁边的庄子路口有人把守着。
和平头老百姓不一样,一看就是民兵连的,或者是当兵的,有组织有纪律。见到路过的人,都要警惕的审视一番。
在路口之内的村民们也用一种奇怪的,仿佛是羡慕或者是不解的复杂眼神看着他们。
看的久了,把守的人就会用凶狠的目光瞪向那些村民。
观察到这一现象的李明海好奇不已,正好一个坡实在太陡峭,上去之后的老牛需要歇一歇。
李明海就掏出一个红黄条纹的烟盒,拿出过滤嘴的香烟给站岗的他们套近乎,还是金钟牌的,那三个站岗的有两个都架在耳朵上,不舍得抽。
李明言坐到架子车上等着,看他们聊天。
第97章
李明海又掏出火柴来,给哥几个点上,他们眼中的戒备才少了些许,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哥们儿这做派肯定不是来逃荒的吧。”
身后一个男人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让他闭嘴。
那个卷毛圆脸的小子愣了愣,然后说:“你撞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
那男人吐了一个烟卷别国头去不理他了。
卷毛继续说:“你可别想着进俺们村,俺们村里一点儿吃的都没有,家家户户的面缸都是空的,老哥出来带介绍信了嘛?”
“带了带了,不是进村的,我们是进城的,路过这儿歇歇脚,看见你们在这儿就想来说会儿话。”
“原来你们站岗是为了不让外乡人进去要饭,我们老家怎么就没有呢,天天逃荒的人可多了。”
说话就是有来有往才兴趣更浓厚,听到李明海说了这些,小卷毛谈兴更浓,说道:“要饭,这儿不等榆树长出来榆钱,榆树皮就被剥光了,眼光就那么长一点儿。”
卷毛比划了一下手指,示意眼光就那么一厘米长。
“现在好了,啥都没有了,就只能逃荒,有往南逃的,也有往北逃的,要说到这个庄子来要饭?那是不可能要得到的,老鼠都恨不得背上包袱皮逃荒去。你们那边要是有逃荒的,说是回龙湾的,那就是我们这儿的,你给兄弟送来,一斤红薯干少不了你的。”
李明海跟这个小卷毛聊了有一会儿,所有的情况差不多已经了解了,卷毛像是已经无聊透顶了,问什么说什么,交谈中得知窑头镇之下的村落,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