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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久,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景哲一笑,回答:“在瑞士的时候,有人告诉我的。”
……
沈容与这一离开,到了晚上都没有消息。
说不想起他是假的,说没有被景哲的话触动到也是假的。
但我知道我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不想再继续亏欠下去,与其那么痛苦,不如还是各自顾着各自的那一片小天地,安好余生。
“姑姑,”躺在小床上的珍珠忽然喊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想听故事。”
我笑了笑,坐过去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好啊,以后都是姑姑来给珍珠讲故事好吗?”
她甜甜的笑着,应了一声“好”。
翻开那些故事书,我找了一个珍珠没听过的故事,开始为她悠悠道来。
没过二十分钟,珍珠就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搭在那里,就像是个误落人间的天使,圣洁而纯真。
我俯身给了她一个晚安吻,离开她的房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霍言安恰好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水杯。
“你胃不是特别好,不能喝凉水啊。”我提醒道。
霍言安点点头,也不看我,只是说:“现在你会说话了,估计珍珠以后要听故事都会赖着你了。”
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那一丝异样。
朝夕相处四年,再加上之前工作时累积下来的默契,我虽算不得对他了如指掌,但也是担得起“了解”二字。
走上前去,我抓住他的手臂想和他谈谈,谁料还没说话,他却是手一抖把杯子给掉了。
我二人都是吓了一跳,他马上反应过来去捡地上的碎片,而我在他之后也要去捡。结果一低头,我正好看到他后颈露出的肌肤,竟是一片青紫!
“言安!”我大叫了一声,立刻将他扶起来,“你挨打了?”
霍言安一愣,目光闪躲,开始左顾而言他,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在拘留所里,不小心、不小心给……给撞了一下。”
“你觉得能骗得过我吗?”我质问道,直接拽过他的手臂将袖子推了上去。
看到他手臂上的情况时,我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那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圆点,有的已经结巴,有的还露着肉。
这是拿烟头烫的!
眼眶顿时就酸了,我咬了咬颤抖的嘴唇,说:“你这是……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霍言安见我发现了他的伤势,似乎是有些懊恼,他将手臂收了回去,轻松道:“已经都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我大喊道,“快和我回房,我得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霍言安立刻拒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我摇头,告诉他:“如果你想把珍姨也给惊动了,你尽管不肯!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看你到底伤了哪里?”
霍言安拧眉看着我,慢慢的把肩膀耷拉了下来,他有些无奈的和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我真的挺好。”
“不,你不好。”我肯定的说,“你从回来就不好。别瞒着我,你告诉我……你、你是不是吃亏了?”
我知道这样的话题很难启齿,尤其是霍言安的自尊心很强。
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问,必须让他把心里的话和感受说出来,否则他会被自己给憋死。
霍言安咬住了牙关,双拳更是紧握在了一起。
我马上去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你有任何的委屈和心事,不告诉我还能告诉谁?”
被我握在手心里的手开始微微的发颤,隔了好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没有,差一点点。狱警赶到了。”
我彻底松了口气。
若是皮肉之苦,依照霍言安坚强的性格,只要给他时间,他是可以战胜的;可若是受到了屈辱,那么霍言安可就很难走出来了。
上前抱住他,我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回家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了。”
霍言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住我,只是身子还在轻颤。
随后,我和霍言安去了他的卧室,命令他把上衣脱掉,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果然是遍及全身。
就这样了,他居然还要去洗澡,他不怕伤口恶化吗?但由此也可想而知,他不在乎身上的痛,只有心里的痛才是真的痛。
我心疼至极,却也没有当他的面流泪,背过身去,我快速去客厅取来了药膏,然后就给他上药。
整个过程,霍言安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皱过眉头。
当我给他的后背上药时,我甚至还看到了咬痕!那些人是有多禽兽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
等终于给他的身上上完药之后,我的额头全是大汗。
看着他,我说:“答应我,如果明天这些伤有任何的不对劲儿,我们就去医院。还有,你不许再抱珍珠了,这一身的伤,躺着都疼,何况是抱着她跑?”
霍言安无力的笑笑,说:“不碍事。我只是怕……怕我这样的人,会脏了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立刻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皱着眉头,我说:“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吗?什么脏?你哪里脏了!让我告诉你,你想的那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看起来高洁的人,背地里却干着肮脏龌龊的事情!而你经历的这些苦难,恰恰才令你显得出淤泥而不染。言安,我不许你有刚才那样的想法!那是天大的错误!”
霍言安没有说话,显得不置可否。
我见状又一次上前抱住了他,想让他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他“脏”,他只是太完美了,美到成为了一种罪过而已。
“言安,”我轻声唤着他,“你是我最亲爱的家人,在我心里谁也不能替代。不要被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而左右,你要看到是周围这些爱着你的人。”
霍言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力气抱着我,甚至是没有完全触碰到我。
在那一刻,我心中燃起了一股浓烈无比的复仇之火!
我知道霍言安这次的牢狱之灾,是有人一手策划的,针对的也是我。可那人不是段雪莹,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人说不定和陷害景家的人是一丘之貉!
如此说来,此仇若是不报,我还如何立足于亲人之间?
……
转日清早,没想到沈容与顶门就来了。
而且不仅仅他来了,他还带着李明旭和老曹。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他和程英慧谈的怎么样了?又比如程英慧是否还在动怒之中?等等。
“打扰了。”李明旭有礼貌的说。
刘玉珍见过李明旭,倒也是不陌生,只不过老曹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让李玉珍有点儿难以接受。
“哎呦,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小机灵!”老曹也不见外,一上来就要去抱珍珠。
只可惜孩子有点儿怕生,在老曹和景哲之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景哲。
“姐夫,你这是要……”景哲问道。
沈容与看了一眼我,然后说:“不是要去看晓珍吗?今晚出发。明旭和老曹会住在对门,大家好有个照应。”
沈容与和景哲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彼此心照不宣。
而我听到又是晚上出发,又是找人照应,便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别有用意的安排。
至于是为什么,估计要等到了蔺江镇,我才可以好好问问了。
“晚上就走啊?”刘玉珍道,“那还挺急的。我待会儿去超市给你们买点儿面包什么的,你们路上带着吃。”
沈容与上前一步,和她说:“珍姨,您别麻烦。我们先是坐飞机到离蔺江最近的城市,大可以下了飞机去买。”
刘玉珍思忖了一下,也没再矫情什么。
很快,我和景哲各自回去简单收拾了点儿换洗的衣服,珍珠也慢慢开始和老曹和李明旭接近。
经过霍言安的房间时,我见他坐在床边上,整个人看起来很孤单。
敲敲门走了进去,我问道:“怎么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霍言安冲我摇摇头,接着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吗?关于蔺江镇吗?不出三四天,我就会回来。你别担心。”
霍言安“嗯”了一声,说:“有他跟着你,我不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
他踌躇了半天,然后说:“我听珍姨说要回津华?”
我微微一愣,因为这事我也是早晨和刘玉珍在厨房忙乎的时候,听她和我提起的。
原来景哲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她,她听后觉得珍珠自然是要跟随自己的父亲,而珍珠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所以便决定听从景哲的安排。
“你不想回去吗?”我问。
霍言安笑了一下,说:“不是。”
他这表情哪里是“不是”,分明就是不想回去,甚至是在抗拒。
握住他的手,我又说:“这件事也还没有完全决定。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即便回去了,我们现在的这种状态也不会被打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点,多了一个景哲而已。”
霍言安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心里大概是不安,又或者是在意沈容与,刚要再和他说些什么,就听到珍珠在外面很着急的喊我。
霍言安冲我笑笑,说道:“你先过去吧,别让她着急。”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一会儿回来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可临了,他却是又喊住了我,并且轻声道:“景昕,我要的从不是你的同情。”
我一愣,扶着门边的手僵住了。
便随着珍珠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我就这样背对着霍言安,默默的站着。
隔了好一会儿,我说:“同情这两个字早不适合现在的我了。我有的,只是在乎的人,要守护的人。”
……
在这个一百多平的房子里,第一次有那么多人。
我们全部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我和沈容与还有景哲,也就该出发了。
哄了珍珠一会儿,然后把她交到霍言安手里,小丫头才跟我挥了挥手告别。
李明旭和老曹出来送我们,我见沈容与有事和李明旭交代,便就抓住这个空隙,把老曹叫到了一边。
老曹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紧身皮裙,估计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怎么着,小宝贝?”老曹冲我直笑,“你也有悄悄话要告诉我吗?”
几次相处下来,我也习惯了老曹这样,便也就不和她绕弯子,直接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老曹点点头,“小宝贝问什么,我答什么。”
“你在言安被关的那个公安局有认识人吗?”我问。
老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道:“怎么?你想找拘留所的人?”
“对。”我直言不讳,“别和我说什么有的没的,我知道里面有他们自己的规矩。”
说着,我掏出口袋里的银行卡,并把它塞进了老曹的手里。
“我也懂规矩。”我笑了笑,“所以一切按照规矩办事。我要好好教训那些连畜生都不如的人。”
老曹看着我,随即也是笑了,只不过她笑的甚是妩媚。
勾住我的手,她将银行卡收了过去,说:“那你也放心好了,恰巧我是个混规矩的人。包你满意。”
我点了下头,心道自己果真是找对人了。
……
等离开小区之后,我们驱车前往机场。
可到了半路的时候,沈容与忽然把车子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露天停车场内,然后居然换了另外一辆车子!
我疑惑的看着景哲,他却是朝我点点头,带着我上去了。
结果车子驶向了高速公路,开了整整一夜,直到到达了隔壁市的机场,我们才登上了飞机。
又是一路的颠簸辗转,我们于离开的第二日晚上,平安到达了蔺江镇。
这里风光如旧,只不过碍于是晚上,那美丽古朴的风景不太能展示出来。
我驾轻就熟的找了一个开电三轮的师傅,把景哲和沈容与叫了上去。
他二人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