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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斯昀掏出烟盒，点烟，吸一口，缓缓喷出烟雾，“温凡，你到底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他？”
“舍不得孩子。”一想起小宇和宁宁，我心里就难受得紧。
“你觉得跟他纠缠，他就会让你看儿子？”白斯昀冷笑着问。
“我妈说，我儿子不住原来那了，不知道被他藏哪了。”我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
半晌，白斯昀扔掉烟头，握住我的手。
“温凡，我们结婚吧。
我甩开他的手，又被他握住。
这次握得更紧。
“我们结婚，这样更容易争到孩子抚养权。”白斯昀说。
“在你心里，你妹还没我重要？我跟你结婚，然后跟你妹夫打官司抢孩子，这么大一盆狗血，《知音》都不敢这么写。”我掰他手指，根本掰不动。
握着就握着吧。我懒得再费力气了。
“孩子跟我们生活，对羽歆也好。”
“他们现在跟你妹住一起？”
幸好，白斯昀摇头了。
我整理一下语言，说：“白斯昀，你记得去年我去腾跃找你那次，你都跟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白斯昀没犹豫。
“还以为你都忘了。”我看着他，“那时的你，跟现在，就像是两个人。”
他点点头。
“所以我觉得你很奇怪，也一直不敢答应你。”
白斯昀沉默片刻，说：“如果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会答应么？”
“我会好好考虑。”
但解释一定要合理。
“其实刚开姶，我就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真被唬住了。傻不愣登跑来办公室找我。又是求我又是献身的，搞得我也有点懵。后来在伦敦，你走在林荫道上，听着歌，走路一蹦一蹦的，真可爱。”
“听人说过，你写小说，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你写了什么。我觉得，你跟那些文艺女青年不一样。你文艺，但是不矫情，成熟，又不失纯真。”
“我想坐时光机，回到过去，追你，疼你，保护你，不让孟泽成欺负你。”
“你好爱哭。哭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着身子瑟瑟发抖。轻轻抽泣的声音，又软又萌，听得我心都化了。”
“真的，我从来，从来没这么对一个姑娘心动过。”
“每天像个傻。逼一样看手机，等你回消息。妈的你朋友圈居然还屏蔽我。”
听到这，我忍不住说：“没屏蔽你，我把朋友圈锁了，谁也看不了。”
白斯昀忽然搂住我的肩，把我揽进他怀里。
“温凡，你要是真那么想儿子，我们就结婚，想办法争到抚养权。以后要是咱俩过腻了，就离。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定性，说不定先提离婚的，是我。”
他刚抽完烟，嘴里有烟味，味道却不让人讨厌。
衬衫上也有淡淡的烟味。
很好闻。
“对不起，白斯昀。”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别哭。”他抬起手，遮住我眼睛。
可我忍不住。
白斯昀的情书里写过，我是他心上的百合。
他说，斯人若百合，透骨暗生香。
我没有告诉他，他是我人生的彩红。
听说，“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白斯昀把我的头按进他胸膛。
“温凡，你想出书了，来找我。想结婚了，来找我。但你记得，我只等你到今年九月。九月我订婚。商业联姻，你知道的。”
好突然。我真不知道。
“九月二十八号之前，带户口本来，我随时跟你去民政局。”白斯昀去床头柜拿纸巾，给我擦泪。
他叠起两张纸，放到我鼻子下，“擤。”
我把鼻涕擤出来。
白斯昀捧着我的脸，“不急，还有几个月，你慢慢考虑。”
我点点头。
“回去睡觉吧。”我吸了吸鼻子，说。
“好。”
深夜，我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
一个晚上，两个男人对我真情表白。
一个，是我孩子他爹。
一个，是我孩子他爹的大舅子。
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凌晨一点过，孟泽成发信息问我睡了么。我没回。
几分钟后，白斯昀发微信问我睡了么。我也没回。
手机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开开关关好多次，最后还是给孟泽成发了条短信。
跟他说，我想见儿子。
很快，孟泽成回我一一
“开门。”
我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到他站在门口。
“答应让我见儿子，我就开。”我回。
“好。”
我打开门，放孟泽成进来。
回床上躺着，我说：“先给句话，哪天让我见儿子？还有，我很久没做了，进来的时候轻一点。”
孟泽成没过来，坐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白斯昀上你这，说什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跟他说什么了？”
“警告他别伤害你。”
“伤害我的人，从来都是你吧。”
还有脸跑去警告别人。
“你喜欢他么？ ”孟泽成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对我很好。”
孟泽成抽完烟，把烟头按进烟缸里，“想儿子就去看看。回头我发地址给你。”
“就这些？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我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
‘‘嗯、，
“短信说就好了。”
“我想当面听你说一一你不爱我了。”
100。不爱我你哭什么
“一直以为，我爱不爱你，你是知道的。”我躺回去，裹着被子，翻身背对孟泽成。
烦透了。
“爱不爱”这种事，现在探讨，还有意义吗？孟泽成的人生，可以做很多选择题。
选女人，选事业，选方向。
我的人生，只有一道比一道更难的问答题。
没有ABCD供我选。
只能硬着头皮写答案。
但孟泽成问我，还爱不爱他。
此题无解。答案略。
“是不是，你不确定自己爱不爱白斯昀，但你确定，不爱我了？ ”孟泽成走到床边，问。
我这人脑子不好。最怕答题了。
我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喊了声，“滚！”
孟泽成掀开被子，把我拉起来，“你哭什么？嗯？不爱我你哭什么？”
你也不见得有多爱我。所以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如今你娇妻在侧，也早晚儿女成群。
你去笑，去爱，去幸福。
别管我了。管我爱不爱，恨不恨，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肉眼凡胎，看不透的，太多了。
成不了魔，狠不下心，坏不起来。
“我想见儿子”我哭着，反反复复只说这一句。
“会把地址给你。”
“孟泽成你走吧。”我推开他。
他坐在床边，不肯走。
“你还没有告诉我一_”
“对，我不爱你了。”
我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爱、你、了。”
我看过繁星闪烁，也看过月落星沉。
都是在孟泽成的眼睛里，看到的。
这双眼睛的喜怒哀乐，我有时看得懂，有时看不懂。
但此时我知道，它不太好过。
它竟然，升起了一团雾。
那团雾终究还是散开了，没有化作一滩水。
是的。孟泽成，怎么可能为我流泪呢？
有生之年，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雾气，算不算幸事一粧？
天亮，我和白斯昀离开衡溪，乘火车到省会，直飞深城。
白斯昀给我他一套房子的钥匙和门卡，我拿了，但没去住。
在一家酒店落脚后，我按照孟泽成给的地址，找到了小宇和宁宁现在的住处。
出租车停在深蓝小区门口。
保安拦住我，让我出示业主卡。
我没有业主卡，说，填个来访信息行么？
这里管得太严，保安说什么也不让我进。
我给孟泽成打电话，过了会，邵晨牵着小宇来了。
“小宇，小宇！ ”我隔着铁门，跳着脚，颤着声喊。
但，小宇淡淡看了我一眼，对保安说：“叔叔，这是我妈妈。”
门禁解开，我扑过去抱小宇。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
我感觉到他在抵触。
“小宇。”我捧着他瘦削的脸，“妈妈回来了。”这孩子瘦了很多。
“嗯。”他点点头，仰头看着邵晨，“邵叔叔，我们回去吧。”
我心里那份激动和狂喜，渐渐被失落和恐惧替代。
小宇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冷淡过。
想想也正常，他出生以来，这是我们母子分开得最久的一次。
自从孟泽成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小宇总以为，我不想要他。
他快满七岁了。
眉眼之间，跟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
“小宇，妈妈给你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我走进他住的房子，将他抱起来。
他现在又高又瘦，我力气小，抱不动了，放下他，强颜欢笑，“妈妈回来了，小宇不开心吗？”
“开心。”这孩子眼睛看着别处，说。
里屋传来啼哭声。
何姐抱着宁宁出来，“温小姐回来啦！”
她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小少爷乖哦，不哭了哦。看看这是谁？”
宁宁停止啼哭，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转眼间，他已经九个多月了。
我走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没这么大，睫毛没这么长。
他比小宇，更像孟泽成。
我微颤着身体，紧张又激动，伸出双手想从何姐怀里接过宁宁。
宁宁却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悬着的一颗心轰然坠地。他认生，他怕我
“宁宁乖。”小宇举起手，碰了碰宁宁的小脸蛋。
他一碰，宁宁果真不哭了，咯咯笑起来。
何姐说：“小少爷最喜欢哥哥逗他。”
何姐把宁宁交给我。
宁宁一到我怀里，又开姶大哭不止。
我坐在沙发上，小宇趴在旁边，手指头轻轻戳宁宁的脸。
他一戳，宁宁就笑。
宁宁笑，他也笑。
我的心，忽然涩得发闷。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小宇就是这样，孤独而单调地哄着弟弟。
保姆照顾他们，保镖保护他们，可是这栋别墅好大，人好少。
冷冷清清。
不知道孟泽成，每个月回来几次。
小宇不再主动找我讲话。
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能用点头摇头回答，绝对不会开口。
这让我很受伤。也很绝望。
不知道这种断裂的亲密和信任，什么时候才能重建起来。
我拿出最好的水准，做了一餐丰盛的晚饭。
小宇吃得很少。
何姐说，自从我上次走了以后，小宇吃饭就没以前乖了。连零食都不怎么吃了。
“孟先生多久回来一次？”我问。
“不一定，有时候每天都来，有时候三五天来一次。”
比我想象中频繁。
“他跟孟先生也这样吗？我是说，这样嗯这样冷淡？”
何姐皱着眉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