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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声蓦地一笑,哪里是在怕,分明又是在调戏他。
云照是想着调戏他,可没想到他真的弯身探来,捧着她的脸往她额上印了一记。
“还怕么?”
“……怕。”
说罢,又得了一吻,这一次是直接落在了唇上。像灼热烙印,烙进了云照的心底,扑通扑通直跳,跳得像要堵住她的呼吸,喘不上气。
正面调戏结果被逆袭,云照真是不甘心。她埋头在他胸膛前,没敢抬头,怕他瞧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那以后还怎么能成功反击。她趴了许久,心里转了百来个圈圈,听着他的心跳声急敲胸腔,和她的心跳一样。
历经了这么多次生死,她早就不怕了,怕的,只有再失去她在乎的人,比如陆无声。所以现今他安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已过子时,寒风仍在喧嚣。
司玲珑敲开自家大门,管家开门见了她,面色凝重,边迎她进来边小声提醒道:“夫人在大堂等了您一晚。”
“嗯。”司玲珑走了几步问道,“我娘有没有说什么?”
“问了我司护卫是不是也跟着您,听见是,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司玲珑默了默,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往里面走时,又观察宅子周围,没有察觉到有人,但总觉得家中气氛不对。
她大步走进大堂,果然看见母亲端坐在椅子上,似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冷眉,往她的方向看去。她上前问了一声安,等着母亲说话。
司夫人声调颇淡:“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去见了个朋友。”
司玲珑坐在母亲一旁,为她轻捶着腿,让司夫人着实意外。司玲珑见母亲意外,笑道:“女儿让娘亲担心了,是玲珑不对。”
司夫人的面色稍显温和:“不曾见你这样贴心过。”
“哪里,只是平日娘都不让我做这种事。”司玲珑转而为她捏胳膊,力道又轻又缓,“娘,女儿跟您商量件事好不好?”
司夫人轻轻一笑:“老话定是不会错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连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女儿没这么想。”若按照平时,司玲珑肯定要尖锐反驳,但她想起云照的叮嘱,路上她又反省许久,才觉得她的脾气的确是不该这样似炮仗,一点就着。说话平心静气,至少能让事情不会变得很糟糕。
司夫人冷眉微敛:“说吧,什么事。”
“我和马家公子的婚事,我和司无言的事。”
“这是两件。”
“是一件邪王庶妃。”司玲珑执拗道,“我喜欢司无言,所以不愿嫁入马家,所以这是一件事。”
司夫人冷声:“那你大可以不必再说了。”她又往外面盯去,“司无言,我知道你在外面,我们司家捡你回来,给你温饱,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司家的?要将我唯一的女儿夺走?你且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司玲珑急道:“司无言对娘如何,娘知道的,这些话不能说。”
“如何不能说,我说的哪一句是自己胡诌的不成?”司夫人起身就要去捉那人进来,可却被女儿拉住了手,她怒而回头,只见女儿的眼眶已红,素来倔强的眼竟有了泪。
“娘,女儿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所以就算您阻拦我们,我们也绝不敢对您有半句怨言。可是娘,您和爹爹,也是青梅竹马结成连理的,若当初让您嫁给别人,您会如何?”
司夫人冷笑:“要用苦肉计了么?要用激将法了么?”
“女儿只是想好好跟您说话。”
司玲珑紧抓着她的手,声调满是痛苦。司夫人用力一甩,将她的手甩开,正要提步出去,就见那门旁走出一人,正是司无言。她冷冷盯他,字字道:“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夺走我唯一的女儿?”
“不是夺走您唯一的女儿。”司无言缓缓跪下,跪在既是恩人,也是他养母的女子面前,看着她说道,“我想娶玲珑。”
“休想!”司夫人恼怒道,“你凭什么?凭什么娶玲珑!”
“夫人,请给我五年,我会去边城从军,功成名就地回到京师。”
司无言不愿像云照所说的“前世”那般,带着玲珑半夜私奔,最后才得到司夫人的默许。这样看来,无论如何,都委屈了玲珑,更辜负了司夫人的救命之恩,所以边城要去,却不是以私奔的方式来“要挟”得来。
光明正大地求娶,光明正大地去,光明正大地得到应允。
这才不会让玲珑委屈。
“五年?女子的五年年华,你耗不起。”
司夫人气急在心,上前就往他脸上甩掌。掌将落一瞬,竟被人握住手腕,生生拦住了。她气道:“大胆!”
但看见来人,她顿时怔住。
司无言抬头看去,几乎和司玲珑同时唤声。
“大人。”
“爹。”
久未归家的司大人,进门就见家中不同寻常,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他心中一叹,将妻子的手缓缓放下,并未松开:“蓉蓉,家宅事多,我本应替你分担,是我令你受苦了。”
司夫人怔神看他,想抽手回来,但抽不回来。她心中气馁,冷脸不语。
司大人又道:“家中事,坐下说。”
司玲珑看着冷静下来的母亲,再看父亲,果然世上能说动母亲的,唯有父亲。有了父亲做说客,她的心已然安定。
第五十八章
黄家庄的地形并不复杂;留在大宅中的人也并不多,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而里面的确有位老母亲;带着四个儿女过活;看起来他们才是宅子的主人,然而陆无声隐蔽了一个多时辰;发现秦母和秦融的弟弟妹妹们,别说大门;就连院子都不能出去。
这无疑是囚禁,是要挟秦融办事的筹码。
陆无声悄然离开回去时,路上细想方才所见;心有疑惑,回头往那黄员外的宅子看去;总觉得,似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那宅子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一厘米的阳光。
他拧眉前行;回到城中就往云家过去。还没到云家的巷子;就见有人朝他远远招手,仔细一看;竟是喜鹊。
喜鹊快步跑了过来;说道:“我家姑娘说您一定会从这条路上来,我还觉得奇怪,这不是反方向么,可竟真的来了,小姐真是神机妙算。”
陆无声本来还以为云照找自己有急事所以让喜鹊在这守着,但见她说了一大串的话也没说在点子上,就知道云照没交代急事,笑道:“什么事?”
“家里来人了,是位姓司的姑娘,小姐就让我在这等您,说您要是来了,就走正门进去。”喜鹊挠挠头,奇怪道,“这不用说也是走正门吧……”
近日总是走窗户的陆无声笑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喜鹊说道:“陆少爷慢走,我还得替姑娘买点胭脂水粉,就不和您一块回去了。”
陆无声顿步,问道:“这个时候买胭脂?”
按理云照不会此时“添乱”的,怎么还在意起打扮来了。
喜鹊说道:“小姐不是给自己买的,她说司姑娘要走了,让我去买些胭脂送她。”
陆无声了然,司玲珑白日前来,还留在云家久聊,看来她和司无言已经避免“前世”私奔的事,而是与司夫人说明白了。况且今日司大人告假,恐怕也是在处理家事。
司大人为人勤恳于政,从不曾告假。他前去衙门告假时,就听见同僚提及司大人主动休沐的事了,可见司大人已经多久没有离开过衙门。
他走了不久,喜鹊瞧瞧四下,想着哪家胭脂铺子好。正发着愁,地上投来一道影子,将她的影子遮掩住了,她往上一瞧,就见了个精瘦年轻人。
万晓生瞧着她,问道:“去哪?”
“去替我家小姐买胭脂。”喜鹊问道,“你又去哪?”
“到处走走,说不定会走到云家去,看看有没什么活做,缺钱呀。”
听到钱,喜鹊的眼就发绿又发亮:“你替我们家小姐办事是好,但少收一些呀,太贵了。”
万晓生两眼弯如拱桥,底下还映着一条浅浅河流:“我这是娶媳妇的钱,不能收少了。”
“晓生哥你有喜欢的姑娘啦?”
“有的。”万晓生从袖子里摸了摸,半晌才找到一个盒子,塞她手里说道,“看你的手都粗得能刮人了,用这个,挺好的。”
喜鹊皱眉看他:“你是不是打算这次收我家小姐很多很多的银子?”
万晓生朗声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快去买胭脂,我要去找活做了。”
喜鹊摸摸脑袋,狐疑瞧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摸着头满心疑惑地走了。
万晓生看着走远的喜鹊,又往云家的方向看,嘀咕道:“赚钱娶媳妇,娶喜媳妇,娶……小喜鹊董事长的禁宠。”
想着,他的心情更加明朗舒服了,步子迈得更大,迫不及待往云家赶去,要去找活做。
云家大门刚被叩响,下人就开了门,见是陆无声,立刻笑道:“陆少爷好,是来寻我们小姐的吧?”
陆无声点点头,下人领他边往里走边说道:“今日来了客人,是小姐的朋友,正在院子里聊着天,您也去院子?”
自从两人长大后,陆无声就没从正门去过云照的院子了,都知道要避嫌,所以都是在云家厅堂见面说话。现在来了别的客人,下人才敢请他进去。
“来了几个人?”
“就一位姑娘。”
陆无声没想到司无言要做暗卫到底,来云家也不露脸,不过等会他进去,定能看见司无言。
下人领他到了院子,还在廊道下,就见亭子里有两个姑娘正在交谈,模样甚欢,看起来说得很是愉快。他往亭子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土豆护卫。但今日风静,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就在暗处守卫。
不多久,云照就看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陆无声,站起身朝他招了招手。司玲珑也回头看去,距离太远,只能看见个人影,笑道:“你的眼力真好,我连脸都看不清。”
云照幽幽道:“要是那人是土豆护卫,你也能看清。”
司玲珑一想,似乎是这个理,也不遮掩,笑道:“这倒是。”
待陆无声到了凉亭,云照就将桌上吃的暖手用的都推到他面前,看得司玲珑直笑,但云照已经坦然,并不觉尴尬窘迫。
笑着笑着,司玲珑就道:“如果是昨日的我,最羡慕你们的,定是看着你们能这样面对面坐着,毫不避嫌的举动。”
云照笑问:“今日就不羡慕了?”
“嗯,昨夜父亲回来,我们四人长谈一夜,母亲要他不以司家护卫的身份娶我,要风光,要光明磊落,不能让我受委屈。”
“所以他还是要去边城。”
“那毕竟是建功立业最快的办法,而且我信他。”
云照笑笑,又道:“那你呢?”
“我还是要去游历各国,我也不想以司家千金的身份嫁他,必然要有另一个身份,而不是借我父亲的光芒。”
“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改变什么。”
“有。”司玲珑眼中光芒熠熠,朗朗道,“至少不是如你之前所说,我们半夜私奔,最后逼得我母亲谅解我们,同意了我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