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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那人沉静开口,自顾自坐下用凉亭常备的杯子倒起了聂清越带来的酒,并搁了一杯到聂清越面前。
聂清越也不便扭捏,反正是自己带的酒,坐回去慢慢喝,忘忧楼的酒素来一醉解千愁。
“词是姑娘写的?”青年淡淡的口气倒不像疑问句。
聂清越猜想或许是叫丫头送词去的时候正好他也在若云房间,也就直接坦白:“嗯,偷了点古籍诗歌凑起来。”
那人低低笑出声,“这起承转合先抑后扬也是偷的?云儿可是喜欢得很。”
聂清越的小鼻子问到了空气中有八卦的味道,都云儿了肯定有JQ,正猜想期间哀怨缠绵凄凄切切的爱情故事。
青年淡雅温润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是这样想的?”
“啊?”
“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君既无心我便休。”
聂清越摸摸鼻子,“我想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番论调都是给姑娘们逼出来的。”
“怎说?”
三两杯下肚,聂清越也不再拘束,伏在桌面摸着杯沿回忆起来:“每日清早去姑娘房前收拾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隔三岔五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偷偷躲在闺房里哭得凄凄切切,有些喜欢半夜哭的更像闹鬼似的扰得我不得安眠。这样写着实看得烦了抱怨和发泄的味道居多。”
灰袍青年似是并没料到她这番滑稽直白的解释,怔了几秒无奈地笑笑:“若那些文人墨客红妆佳人知道了这样的因由恐怕是要郁闷上一阵子的。”
聂清越眨眨眼,这词的文采音韵和结构都很外行和拙劣,胜在比起这个时代晦涩模糊的情曲来得平实直白,把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率性阔达放在素来委屈逢迎的风尘女子身上自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只是这份新鲜怕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慢慢嗯了一声,“能点醒一两个姑娘倒算是意外收获了。毕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例如?”
“例如,我得不到春花的鸡腿白菜肉鱼丸,所以我就写了这词儿去换菜,其实……”聂清越撇撇嘴,“吃过之后好像味道也不怎样。”直接举了一个生动平实的例子便伏在冰凉的石桌上半眯着眼。
灰袍青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喝得两颊绯红醉眼迷离,喃喃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天若有情天亦老。”
“嗯,人若有情死的早。”聂清越半眯着眼碎碎念想起前生网上看过的一个纯恶搞。
青年大抵是被她这煞风景的话噎住了,半天没吭声只温吞吞地喝酒。
凉夜宁静,轻风正好。聂清越舒服得眼一闭就迷迷茫茫地睡着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随后陪完酒客踏进内院的若云。
若云静静看着亭内一男一女。男子神态悠专注作轻缓地把自己的袍子披在安然入睡的女子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到来的样子。若云看了多久,男子的眼神就一直在睡眼恬然的女子脸上停留多久。终是眼眶一热,转身而去。
男子似一早有感觉,在若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就收回了停留在聂清越脸上的视线。人若有情死得早么?男子望了眼若云离去的单薄背影,眼神清明平静。
所谓看破红尘
聂清越一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天灰蒙蒙的样子像是凌晨四五点的那种要亮不亮。聂清越看了看四周静得鬼影也不见半个叹了口气,她在凉亭睡着了。呃,旁边的灰袍青年也没有醒,头枕在手臂上。
凉亭只点了一盏柔和的灯。光晕落在那张陌生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并没有像过往看过的小说写的那样在眼底投落下阴影。聂清越看着看着有点懊恼,一是她睫毛没有人家长(喂),二是看来她不仅坏了人家的幽会,还当了一晚上闪啊闪的强力电灯泡。
手臂好像僵了。聂清越脸部扭曲地活动着手臂,感受着千针齐刺的酥麻感。身上的袍子随着动作掉落在地上,聂清越静静地捡起,袍子还留着自己的余温和一阵浅淡的药味。
“醒了?”青年轻缓的声音有些模糊,惺忪黑润的眼睁开尚带着些雾气,整个人好像完全放下了戒备和心防般有一瞬间的懵懂柔和。
“嗯,谢谢。”聂清越还回他的袍子拍拍他的肩,“若云姑娘怕是要恼了。”
青年伸手揉了揉脸,声音含含糊糊地透过来在清晨凉薄的空气中:“我和云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聂清越没接话,“吃早餐么?”昨夜的酒喝得胃好难受。
青年似乎很惊讶:“你会做?”
“等着。”聂清越头也不回摆摆手,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企图赶走纷乱的思绪,光明正大地摸了进厨房。这个钟点,除了老鼠和她,厨房大概没有什么别的生物了。
为何这个时代没有面饼,往开水里一扔就好了,多省事儿。聂清越在扣着的盘子里找到块发好的面粉,似乎是昨晚留下的,便四处瞄去寻找现成的馅料。台上尚有些猪肉,白菜,青椒,香果,还有……聂清越乐不可支地笑笑。
烧火煮水大锅蒸。对着灶里熊熊烈火,聂清越一边扔着柴一边呛得直咳,灼热的空气烘得脸颊发烫。
“要帮忙吗?”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厨房接过她手中的柴薪,自然地蹲在了灶前。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聂清越看着他熟练的扔柴扇风。
青年笑笑坦白道:“那是有钱的君子。”
聂清越点头,忙于纠结那些奇形怪状的馅料,不太美观地包好了后青年那边的水也煮好了。放到了架子上盖上锅,没有表真的好麻烦,要不时查看熟了没有。聂清越看着悠闲围观的青年小手一指:“沏茶去。”
青年配合良好地点头,去一旁柜子里寻茶叶。
试了一个后聂清越又等了会儿,然后慢慢地一个个放到托盘的碟子上捧进了凉亭。青年早沏好了茶等在亭子里。
聂清越和青年用清茶漱了口,拎起还冒着热气的眉开眼笑地吃了起来。厨房大娘不知加了什么,包子外皮松软香甜,聂清越满意地吃着不期然地看见青年微微皱起的眉头。
“很难吃吗?”
“……很特别。”青年踌躇了两秒下了个中肯的评价。
聂清越抓住他的手腕翻过来看剩下的那半边,“还真的摸到萝卜干了。”笑得十分无辜。
“什么意思?”
“就是每个包子不同馅看运气吃的意思。”聂清越兄弟状地拍了拍他的肩旁,“这小萝卜干啊爽脆香甜营养丰富,诶,就一个都给你吃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无数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作为小小的警示,聂清越在下一个包子里遭遇了味道比较与众不同的青椒。青年吃着肉馅满意地喝了口茶。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亭内一对饮食男女在茶香氤氲顺利完成了他们的早餐。
十来米外准备准备早饭的厨房大娘一声中气十足的狮吼:“见鬼,谁偷了老娘的面粉?”
有人偷面粉么?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转头走开。
聂清越回到房间,小丫头早不知道跑那个姑娘那儿学艺去了。
不用洗衣服就是闲,桌上摆着些女红针线剪刀彩纸,聂清越心下一动拿起剪刀灵活的转折纸张,裁出了一个梳着双鬟身形小巧的女孩,活脱脱一个小丫头的模样。然后是一圈清雅繁盛的玉兰花绕着枝条漫展的绿柳。聂清越兴致来了,回忆以前去北方参加体验活动时候那个慈祥农村老人剪过年窗花顺道交给她的各种图案,悠哉悠哉地剪了一个上午。
午饭过后便拿着叠剪纸去若云房间寻小丫头讨她欢喜。
“丫头。”聂清越满脸笑地推开房门却看见桌子旁除了若云还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书生样男子。她记得这个是朝廷翰林院的文官陈涛,一直钟情于若云三两天便会来拜访一次。
两人显得聊得正投入见到聂清越推门而入明显一愣。若云还是礼貌地告诉她:“丫头在红烟房里学品酒。”聂清越点点头,道了句不好意思就关门退了出去,手里的剪纸随手就搁在了走廊。
她细细地回忆,刚才推门而入时陈涛很清晰地带着抱怨的口吻:“丞相已经告病一个月没有上朝了,各党相争人心惟危。”
生什么病能旷工一个月?聂清越靠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那个风度翩翩沉稳健实的中年男人,实在想不出生起大病来会是什么样子。
要开口回去么,聂清越不自觉地咬着手指思索。眼前忽然出现了灵动讨喜的剪纸小人,早上才与她共进早餐店的青年男子,眼角眉心都是温文的微笑:“会填词的手原来还会剪纸。”
“还会蒸包子。”聂清越接过那些剪好的纸样儿。
“似乎闷闷不乐。”青年随意地在她身旁坐下学她靠着苍老虬结的老树。
聂清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衣裙边的青草:“闷闷不乐倒算不上,后悔到有些。”
“后悔什么?”
“遇人不淑。”聂清越直接转身望着那张陌生的脸还有熟悉的眼,靠过身去呼吸近在咫尺,药香就在鼻尖萦绕,她忽然伸出手指在他颊边戳了一下。
青年也不退让:“非礼在下作甚。”
“想看看人皮下是不是狼皮。”聂清越退开来,“自己易容跑过来和红颜知己眉来眼去却把新婚妻子扔在勾栏院住了一个月。”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没有一点醋意也没有抱怨甚至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而显得儿戏含糊。
“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人在忘忧楼活得倒是怡然自得。”像墨迹沁入纸张般,脸上的笑容徐徐晕染开去,声线淡去了掩藏仍是平淡自然甚至带点玩笑的口吻。
聂清越自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为何她来到这里不久后他就乔装进来留在她身边却不早作接触一定有他的理由。再者她习惯依靠自己的力量,若不是事情突然她定会一脚一步自己走出去而不是在今天贸贸然开口。
“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转过头问她。
“刚听一个酒客说爹病了一个月没有上朝。”聂清越谈不上多担心却也算有点牵挂,没有那个叫聂安儒的父亲,这副身体或许未必能在她灵魂穿越到这个异地后清醒过来。聂清越抬头看着那双沉静清澈的眼忽然染上些许着急的神色正想打趣两句,嘴一张人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时人已在一顶四平八稳的轿子中,颜述换回一袭朴素青衫神色淡淡。如果不是风掀起轿帘让聂清越看见的帘外移动的街景,她定会以为自己只是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
“现在要去哪?”聂清越忽然觉得有些冷。
“回暂住的院子。”颜述拿起一件秋袍披在她身上,“你一个月没有施针了,看似无事实际不过外强中干。”过了半晌又补充:”聂相那边没有你想的严重大可不必担心。”
“嗯。”聂清越点头靠在轿子一侧眯着眼。
“忘忧楼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轿子太硬借我靠会儿。”聂清越皱眉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君。”
颜述低眼看她眼底的惫色收回了打算解释的话:“嗯,祭秋将至,夫人也应该回来了。”
“祭秋?”聂清越凭着模糊的回忆,祭秋算得上是迎墨国除了立新外最重要的传统节日,通常在秋去冬至的时候到来。纪念秋天的丰收迎接瑞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