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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当时沈煜凡仍伤重昏迷中,并未目睹经过,但据他对自家爷爷的了解,老人家发起脾气确实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而大哥又是那种认定自己没错就不会服输的性格,强强相抗,结果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讨不着好,还都不愿意服软的,让他这个中间人头疼得很。
“我觉得,事情都这么久了,爷爷再怎么计较也想开了,他拉不下脸说,但心里肯定是希望你回来的。”
“是吗。”沈煜臣显然不信,冷冷地别开视线。
当初跪在老爷子面前,被他骂尽了最难听的话,听自己说不肯认错,还挥着拐杖打,让他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其实打也好,骂也好,都不是不能忍,但真正压破他理智的最后一线,是爷爷看着他的时候,充溢在那双浑浊的眼里……无比清晰的嫌弃和厌恶。
他知道自己的性向跟寻常人不同,也清楚这件事还无法让大众接受,可这是他的至亲,十多年来将他教养成人的爷爷,曾经摸着他的头说“你最让爷爷骄傲了”的老人家,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就这么脏?
脏得爷爷连见都不想见,让他滚,有多远走多远,就当是没了这个孙子。
好,他听话地走了,放下尚未苏醒的弟弟,放下刚刚步入正轨的公司,甚至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从零开始,等他咬牙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终于能分一点心来处理某些搁置已久的事情,却又要他回去见人?
“哥……”
“别说了。”沈煜臣收起满心的复杂情绪,重新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毫无感情道,“现在这样,相安无事,不好么?你何必劝我回去气他老人家。”
“……”沈煜凡想过会被大哥拒绝,但不料他的态度如此坚决,还想说些什么时,菜却开始端上来了,眼下再继续这个话题似乎太过扫兴,他只得收住话头,无言地用餐。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兄弟俩各怀心事,草草结束。
而另一边,被困在庆功宴中无法脱身的温时,心情同样不太愉快。
“来,敬时希大大一杯,销量节节高升!”
“干杯!”
“好,干了干了!我也来沾沾喜气啊!”
……
本来工作室总部不在G市,不过为了11月下旬在G市办的CP19上那场签售会,委派了编辑周禹过来踩点,同行的还有一位副编,依照工作室老大的吩咐,特地请温时和另外几位也在G市的签约画手一起吃顿饭,以庆祝时希大大的《教主》火热大卖。
既然是庆功宴,喝酒是少不了的,而作为主角出席的温时更是想躲都躲不掉,虽说她自知酒量不好,已经有意识地少喝少喝再少喝了,但也耐不住桌上的人轮番敬酒,量少次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喝掉快三杯红酒了。
这个量……她平常最多也就喝过半杯……
温时走出饭店门口时还晕晕乎乎地想着,连周禹叫了代驾来开车,要送几个人回家都没听见,还是周禹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大妈过来架着她走,才勉强坐上了车。
路程有些远,温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醒的时候还是醉,但好歹是比刚才精神些了,能走直线,也知道家在哪儿,周禹把她送到公寓楼底下,帮她电梯也按好了,看着她进去才放心地走。
温时按下“23”的电键,仰头看着电梯门上方的屏幕,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上升,升到23的时候“叮”了一声,门开了,她就拖着步子往外走。
不知怎的,楼层的灯比往常要暗得多,可能是要坏了,昏昏沉沉看不真切,她就照着感觉走到自家门前,伸手在包包里找钥匙,找不到,估计是出门匆忙忘带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备用钥匙,于是蹲下去一阵摸索,果然在地毯下摸到了一个凉凉的金属物,拿出来看也不看就往门锁里插。
转了两圈,大门“啪嗒”一声开了,屋里黑漆漆的,温时进来之后反手关上了门,想着反正一会儿就要睡觉了,索性也不开灯了,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往屋里走。
酒力作用让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很是舒服,温时扶着墙一步步慢慢地走,感觉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经过,以为是金毛,习惯性俯半身去摸摸它的脑袋,手却摸了个空。
“毛毛?”
她奇怪地低头看去,恰好错过了大灰从她手下溜过的画面,只当是金毛跑开自个儿玩了,并未理会,直起身继续往里面走。
入秋时节,天气转凉,卧室的房门只是虚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然后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又停下脚步,想到身上的衣服是出过门的,沾了各种味道,就这么睡肯定要臭死的,但酒醉状态又不适宜洗澡,加上她也没那个精力洗,所以便折中一下,打算把衣服脱了睡就好。
反正嘛,家里就她一个人而已,顶多再加只小金毛,穿不穿也没人会看见的……
沈煜凡睡得不太沉,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但因为外面有大灰在,只当是它折腾出来的,没太在意,直到怀里忽然钻了个人进来,当他是被窝似的埋在他身上,才渐渐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温时?”
作者有话要说: 列车已到站,请自行前往站台上车,谢谢。(正直纯洁的微笑。jpg)
☆、第57章 3。36|
【五十七】
第二天; 从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大床陌生的被窝里腰酸背疼地醒来,温时睁着眼躺在床上,愣了好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昨晚……
她记得是在庆功宴上喝了很多酒,醉乎乎的,让周禹给送回来了; 然后就坐电梯上楼; 然后要开门找不到钥匙; 然后从地毯下面摸出备用钥匙; 然后进屋回卧室脱衣服睡觉,然后……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在沈先生家的卧室的床上???
还、还……
而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因为她抱着沈煜凡执意要洗澡,接着就被带进了浴室; 让把持不住的沈先生给彻底地吃干抹净了; 洗完之后好像又在床上要了她几次; 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
想到那些不可描述的激情画面,以及男人邪肆的话语和自己无意识的热情反应……羞耻心爆棚的温时猛地扯被子捂住脸,恨不能把这段记忆全数删掉的好; 简直羞死人了!!!
“醒了?”
被子外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瞬间打断了温时心里徒劳无功的遐想,忘掉是不可能的; 还是要面对现实,面对生活,面对……沈先生。
“……呀。”
身上突然压下来一个人,紧接着蒙过头的被子就被翻了一层; 恰好露出某人羞得红扑扑的半张脸,水润的双眸清澈明亮,显然是醒了有一会儿了,还非要巴着被沿瞪着他,怯怯地问他干嘛。
“我就来看看你醒了没有,给你做早餐。”沈煜凡翻了个身,将她连人带被裹成毛毛虫似的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该做的昨晚都做过了,我没那么快饿的。”
饿……
秒懂的温时再次羞得把脸埋进被子里,顺便听见了某人愉悦的轻笑声,恼羞成怒想捶他的,结果手被困在被卷里抽不出来,只好轻轻地哼唧一下,以示不满。
“不逗你了。”沈煜凡终于将她放回床上,翻身起来,“我去下个面,洗漱完就出来了,别赖床。”
“……”她什么时候赖床了,就是经常睡得比较晚而已……
“哦,”沈煜凡临走前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再交代一句,“衣服帮你拿过来了。”
“……”温时没应声,等人出去关上房门了,才慢吞吞起来穿衣服。
不能怪她动作慢,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穿到一半突然想,这人是怎么进她家拿的衣服啊,还知道拿她在家常穿的家居服过来,真是奇了怪了,于是换好便打算去问问他。
“用备用钥匙开的。”他答得理所当然。
“备用钥匙?”就是藏在地毯下的那把吗?可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沈煜凡藏在哪儿的,便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有?”
“……猜的。”
不知是否错觉,温时感觉他略顿了一秒,像是想说什么却忽然收住口,再思索出新的答案一般。
“这也能猜到吗?”
她在饭桌旁坐下,抬手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双眼却半信半疑地看他。
“嗯。”沈煜凡把刚做好热腾腾的面端到她的面前,扯谎扯得面不改色,“可能因为我也有这个习惯吧。”
而且这习惯……还是他魂穿到金毛身上那两年里跟她学的呢。
“……”好吧,这理由还算说得过去,温时暂且相信了他,拿起筷子埋头吃面,“呼,好吃。”
沈煜凡也坐下来,平常因职业缘故作息常会日夜颠倒,生物钟基本起不了作用,他醒的时间比温时早不了多少,想着等她一起才吃早餐。
“昨晚没吃饱吧?”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掉溅到嘴角的汤汁,“锅里还有,饿的话多吃点儿。”
昨晚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沈煜凡就知道她是去参加饭局了,不然像她这样在家都不敢多喝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在外面喝醉才回来,以前不是没见过她去同学聚会之类的,一大圈人坐着吃饭,吵吵嚷嚷的,她便总是吃不多,每次都是回家来做夜宵吃,有时还会煮点儿解酒汤喝,老怕自己宿醉。
“头疼吗?”想到昨晚自己不但没给她做这些事,还厚着脸皮将错就错地把小女人给吃掉了,餍足的沈先生不禁冒出几分愧疚,体贴问道。
“嗯……还好。”可能是因为洗过热水澡了,又做了场大运动(×)出过一身汗,今早起来没有头重脚轻,倒是身上感觉比较疲累,只想吃完早餐回床上继续挺尸,动都不想动。
然而不行——
《断袖将军》已经开始连载了,开更之前存的10话稿子,首周就用掉了3话,然后这周五刚更新过,就没了将近一半的存稿。今天都周日了,她连草图还没画,更别提这个月那3张压在手上的《教主》封面图了,哪敢再浪,等沈煜凡吃过午饭出门上班后,她便回了自己家,窝在书房埋头画稿,直到眼皮真撑不住了,才关了电绘屏,起身去洗洗睡。
将近12点躺上床,经历完一场剧烈运动又坐着画了整天,温时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侧身躺着反手慢慢揉着。
金毛也跑进卧室来了,熟练地跳上床铺,看她边揉着腰边不时地吃痛轻呼,也不像往常那样钻她怀里了,兀自跑到她的背后趴好,然后一点点往她身边挪动,直到肉乎乎的大屁股正好顶在人家腰眼上了,而后冲她“汪呜”叫了两声。
“……”什么意思?让她靠过去吗?
温时回头跟金毛对视了一眼,好像还真是这个意思,便试着往金毛身上靠,半侧卧着,这个姿势让腰酸微微缓解了些,加上内有金毛的体温加持,暖暖地贴着她的腰身,居然还挺舒服的。
“小金毛,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一条狗。”温时反手拍拍它毛茸茸的背,莫名有些感慨。
无论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有意的或者无意的,这只金毛似乎总是能明白她的意思,然后顺着她的指令去行动,或者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默默地,主动帮她做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