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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余欢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会儿说言菡去了际安市同学家,一会儿说言菡去了千鸟湖附近旅游,一天变一个花样。
最后还是田皓宇汇报N国工作的时候,宁则然的灵感突现,让人去查了国际航班,发现言菡在十天前有出境记录,目的地是S国的首都。
派人去舞院调了记录,和政教处的老师联络上了,宁则然这才知道,言菡参加了大学联盟的国际义工,去国外进行为期两个月的义务教学。
“这小姑娘挺不容易的,”那个老师夸奖着,“我们一开始有几个同学报名了,后来一听说要在那里呆上两个月,而且支教的还是那种落后的村落,气温高、环境乱,说不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病毒,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去了,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幸好言菡主动替补了空缺,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有这么强的奉献精神,真的难得。”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掌控吗?
宁愿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异国他乡,也不想再和他有所关联。
难道她以为,只要离开两个月,他就会有了新欢,彻底把她忘记了?
宁则然机械地想着。
站在舞院的教学楼前,炽烈的阳光让人眼前发晕,唯有那棵洋槐树还是枝繁叶茂,硕大的树冠自成一方天地,带来了一丝清凉。
一簇簇的白色小花已经开得有些败了,只有几朵还躲在碧叶中静静绽放,和言菡一样,姣小而温柔。
细看几眼,那娇嫩的花瓣下,是一根根托叶变异的刺。
宁则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了起来,这洋槐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刺槐。
小白花虽然好看,却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变异出了保护自己的尖刺。
言菡也一样,乖巧温柔的表象中,却暗中隐藏着不愿屈服的倔犟,悄无声息地露出了她尖利的牙齿。
第62章 碧光环(一)
距离N国首都安普顿几百公里的地方; 有座叫提米拉斯的小镇,这里民风淳朴,地形独特,往西北不远就是贫瘠的荒原和沙漠; 翻过一座山脉往东南方向就是安普顿; 那里有着N国最大的港口、最璀璨的霓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冒险家和富豪遍地; 和这座闭塞、贫穷、安静的小村落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言菡是在七月中旬辗转到了这个小镇的。
她下定决心申请国际义工的时候; 人员已经满了,后来是以为女同学临时退缩; 她临时顶替了上去; 幸好这两个国家都是落地签,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准备工作; 她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出发了。
当时通知的行程安排是去S国,然而在S国的首都停留了一个晚上之后,她接到了国际义工组织的通知; N国这边因为有老师临时生病造成了人员短缺; 便把她临时调往N国。
这个意外,就好像意味着冥冥之中和N国难解的缘分,言菡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一起前往N国的一共有四个; 一男三女,男的姓贺,约莫三十上下;另两个女的是际安一所大学的学生; 两个人是好朋友,结伴过来当义工。
身在异国他乡,大家自然而然地就熟稔了起来。贺老师名叫贺文宥,他隶属于国际教科文组织,在N国已经三年了,这次是回国休假几天,刚好和新一班的国际义工一起回去。
两个际安女生十分新奇,也很庆幸,相比S国闷热干旱,N国的气候要好一些,而且安普顿显然要比她们刚刚离开的S国首都要繁华得多。
贺文宥仿佛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微笑着道:“繁华和富裕只是表面,只不过是N国贵族和富豪的盛宴,这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吐了吐舌头:“没关系,反正我们就呆到八月。”
旁边的女生戳了她一下,她有些尴尬,嘟囔着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贺文宥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说话了。
在安普顿过了一晚,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座繁华美丽的城市,四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两个女生被接去了北部的一个小镇,言菡和贺文宥一起来到提米拉斯。
提米拉斯说是一座小镇,其实和一个大型的部落差不多,居民以当地土著为主,很多人还穿着当地的土著服装,说着言菡听不懂的土语。
言菡入驻的是小镇中心的一座学校,住在一排用黏土和石块夯实的小屋中,屋顶和小镇上很多房子一样,用茅草堆成了尖顶,如果抛开简陋的设施不提,言菡还挺喜欢这种原始美的。
学校上学的孩子不多,也就五六十个,以年龄为界被分成了大孩班和小孩班,言菡负责的是两个班的音乐和英文。这里的孩子们只会说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交流困难,经常要比手画脚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音乐是无国界的,这些孩子天生就爱跳舞,言菡良好的舞蹈功底没过多久就赢得了孩子们的爱戴,大家一起唱唱跳跳,间杂着学点英文,时间过得很快,言菡也乐在其中。
班里的女孩虽然因为人种的缘故黝黑黝黑的,可五官却很符合华人的审美,大眼睛、鹅蛋脸,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很甜。尤其是一个名叫卡吉娜的女孩,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能歌善舞,性格活泼,很是惹人喜爱。卡吉娜已经坚持在学校读了一两年了,懂一些基础的英语,能和言菡进行最基本的交流,经常缠着言菡问东问西,对她口中外面的世界非常感兴趣。
没过几天,言菡就发现,班里的学生以男孩居多,而且一些女孩经常会换面孔,往往是她刚刚能叫着一个女生的名字,这个女生便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她很纳闷,很想去学生的家里问问情况,不过刚来的时候,贺文宥就再三和她强调过,她的日常活动范围最好就是在学校里,晚上睡觉锁好门窗,白天如果需要外出,必须要有他或者另一个男老师陪同。
言菡本来就胆小,被他这么一说就更谨慎了,也不敢随便外出,学校的另两位老师不是华人,接触不多,就只好等着贺文宥回来。
贺文宥挺忙,他能说一些当地的土语,能和小镇居民正常的交流,还负责这一区域的另外两所学校,经常要去离小镇中心很远的其他土著集聚地,站在学校简陋的操场高台上往外看去,东南边是一座高山,往西北过了村落便是一片荒野,据说长着很多高大的荆棘和仙人掌之类的植物,再往西北区就是沙漠了,除了一些开采矿石和石油的工地,几乎荒无人烟。
此时正值黄昏,落日渐渐西沉,西北边空旷的地平线上,由深至浅,被晕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蔚为壮观。
自幼生长在城市的言菡很少见到过这样的景致,这美景让她忽然想起了马致远的那首小诗。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靠在旗杆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上言菡的心头。
在遥远的北都市,宁则然会发现她失踪了吗?会不会震怒?会不会生气她这样的不识抬举?
北都有许多青葱水嫩的美女,用不着几天,宁则然就能找到一个漂亮温柔、乖巧听话的女人了。
这样等九月份她回了北都,宁则然想必不会再惦记她这个曾经的情人,也不会再隔三差五地来戏弄她了。
宁则然一定也会很疼宠他的新情人,放在手心里呵护,让新情人也会有一种飞入九霄成为公主的幻觉。
幸好,她保持了头脑的清醒,那些幻觉已经让她彻底割除了,就算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因为,她害怕从九霄坠落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一阵“哐啷”声响了起来,贺文宥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了。
言菡从恍惚中惊醒,连忙朝着他挥了挥手。
贺文宥的脚尖一点停下了,坐在车座上朝着言菡笑了笑,客气地问:“言老师有什么事吗?”
贺文宥其实长得很不错,尤其笑起来很有股书卷味,因为常年在N国,日照长且强烈,他的皮肤晒成了蜜色,眼角的皱纹略深,替他增添了几分男性的成熟魅力。
不知道为什么,贺文宥对言菡的态度并不热情,有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所以,言菡碰到事情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宁可自己硬着头皮摸索。
“是这样的,”言菡迟疑着问,“我想问问,班里的女孩出勤怎么这么不稳定?需要我去家访吗?”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白皙的脸庞上,看过来的目光认真而专注,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眸色如墨。
贺文宥定了定神,忽然觉得有些罪过。
经过两个月烈日和风沙的荼毒,这凝脂般的肌肤只怕要粗糙许多。
“不用了,她们肯定是来不了了才不来的,”他淡淡地道,“你努力把班里在的孩子教好了就可以了。”
“为什么?”言菡诧异地问,“是因为家里人不让她们来了吗?还是我教的不好的缘故?”
贺文宥摇了摇头:“按照这里的习俗,女性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且很多人还保留着一种观点,女性不能和外界成年男性有太多接触,要不然就会损坏她们的价值,你没发现吗?我和文森特上课的时候,很多女生就会回避,这就是我们这里很需要女老师的原因。”
因为父亲的缘故,言菡对N国的关注一直没有停止过,知道N国举国贫富差距明显,但是关注点一直在几个容易暴富起来的大中城市上,在土著民间习俗上知道不多,她一听有些纳闷:“就算和国内山区里一样,那也不至于上了几天课就不见了吧?”
贺文宥笑了,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国内一样?能和国内一样……可能算是幸运的吧。”
言菡有些不太明白,国内重男轻女严重的地区,甚至有把生下来的女婴直接杀死的现象,难道这里还能更加严重?
“算了,这事一下子也说不清楚,这两天忙也忘了问你了,在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定要马上和我说,我可不想你教了两天就要走了。”贺文宥半开玩笑地道。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言菡委婉地道:“不会啊,我肯定会呆到结束。”
贺文宥有些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道:“那可不一定,你们这些大学生,申报这种项目都是为了以后申请学校时多点唬人的履历吧?来过一趟渡过金就好了,至于实际上能呆多久、做了什么,都不重要。”
言菡有些生气了,不过她不会恶言相向,只是瞪了贺文宥一眼:“那你看着吧。”
她的瞪眼并没有威慑力,说话的语气也还是柔柔的,只不过嘴唇抿紧了,一脸的不服气,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贺文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背影,脚尖一点,骑着车跟在了她的身后:“哎哟,生气啦?其实要走也很正常,还记得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两个女孩吗?她们不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嘛,才呆了一个多星期,一个人水土不服病了,一起正在申请提前回国。”
“啊……”言菡愕然。
“咱们这里虽然条件、环境艰苦,不过和S国相比有个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缺水,你选择来这里的确可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贺文宥笑着道。
这话里有话的,饶是言菡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也听着不太舒服了:“贺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还为了来你这里去找人开了后门……”
话音未落,学校低矮的围墙外忽然响起了轰鸣声,一股尘土飞扬了起来。
言菡朝外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