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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霄
食盒落地,秦冬急急蹲身去收拾散了一地的凌乱,心跳如同擂鼓。眼角余光瞥见右护法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唇上颊上染了海棠般的艳色,腿上一软便扑通跪了下来。
“右……右护法恕罪,小的不知护法在此,冲撞了护法……”
右护法舒了手臂懒懒摆了摆,止住他的话:“不知者无罪。你出去吧,吃食午后再送。”
秦冬哆哆嗦嗦收好东西退出门外,又听得右护法加了一句:“记得关好门窗。”他心中一悸,离开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他在教中也算得用的,常在几位长老面前伺候,故而原就听说过右护法的种种故事。偏他仰慕右护法年少有为一表人才总不信那些,觉得是一干小人造谣中伤。这次一听说到右护法院中看护重犯的事,他便巴巴赶了来,指望着说不定能攀附上个高枝儿,没想到撞破了右护法的好事。
回想起里侧那人不省人事的样子和右护法脸上的血污,他不由又打了个寒噤。做那事也就罢了,怎地还活吸人血?这右护法,该不会是甚么妖精化的吧……
弋凛风在展昭房中待了小半天才出来。推开院门看见秦冬正棍子一般杵在门边,知道他是在这里守门的了,便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
秦冬满脸堆了笑,心里又开始打鼓:“右护法英明,小的是怕再有人如小得一般不长眼走错了路。”他实是怕右护法方才无暇理会,事后再来算账。想了又想,干脆留下来看门以图将功赎罪。
“你在这儿正好,去传两人份的饭菜来,折腾了半天我也饿了。”弋凛风也懒得多理他,回身进了院子。
秦冬偷看了弋凛风一眼,见他已经净了面,脸上不见血渍,倒多了分倦色,左脸一块淤青甚是显眼。他心中嘀咕,难道光吸血还不管饱?面上当然不敢耽搁,领了命一路小跑地去传饭了。
展昭醒来时浑身暖洋洋的,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舒适感,让人忍不住还想再睡会儿。有人却已经扶了他起来,在耳边轻笑:“光睡觉不吃饭可不成。”
这声音让他一下清醒过来。
感觉到身后靠着的胸膛,看见举到嘴边的一勺冒着热气的浓粥,许多话在脑海中冲撞着几乎要炸掉,最后却只憋出一句:“不劳右护法费心,展某可以自己来。”
“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还怕喂个饭不成?”弋凛风自后噙住展昭耳垂,语音有点含糊。“还是想我嘴对嘴地喂?”
不仅是展昭几欲吐血,秦冬在旁边看着听着也十分想吐血。天可怜见,他宁愿去分舵打扫茅厕也不愿再到右护法院里当差了。怪不得这院里向来没有旁人,只有晓儿姑娘帮忙照料。这回连晓儿姑娘都不愿来了,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上赶着来遭这个罪。
看右护法心思眼光都在展昭身上,秦冬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好不容易挪到屋外,关了房门长出一口气,依旧站到院子外面守着去。
感觉展昭身子又发起抖来,弋凛风停了嘴里的动作,却把脸贴上展昭的脸颊:“展大人对冲霄楼知道的不少吧?”
展昭愕然张了嘴,弋凛风手里的勺子便滑了进去。展昭没有防备呛了一口立时咳嗽起来。
“伺候人的活儿还真不容易干。”弋凛风抚着展昭的背给他顺气,又拿了巾子帮他擦拭嘴角。
“襄阳王府的冲霄楼?”展昭咳了一阵子,平复了呼吸,也顾不上在意此时暧昧情形,反问道。
“看来展大人是有所了解罗?听说这冲霄楼机关重重,便是绝顶的高手,若不知其中的阵法奥妙,也是进去一个困死一个,进去一对放倒一双。”弋凛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送了一勺子粥到展昭嘴边。
展昭想着弋凛风的话,心中转过无数猜测,不自觉就张了嘴咽下这勺粥去。
“不知道以陷空岛五鼠的功夫,进去了能出来几个?”弋凛风语气淡淡,又送上一勺粥。
“什么?”展昭脸色一变,挣扎着想扭过身子看向弋凛风,从他脸色上寻出些端倪。
弋凛风手臂一使力,展昭立刻动弹不得。
“先吃完饭再说不急。”
弋凛风把粥又往展昭嘴边递了递,展昭无法,只能张嘴喝了。直到他把两大碗粥都喝的干干净净,弋凛风才缓缓道:“武林中都道五鼠和御猫素来不和。尤其那锦毛鼠盗三宝,留反诗,拒封赏,处处针对。却不知道一听说御猫被关在冲霄楼,这白玉堂倒比旁人都着急些。”
“我被关在冲霄楼?”展昭一怔。
“世人常猜冲霄楼建的如此雄伟精奇,到底是为了装个什么宝贝。有人说是供了佛祖舍利,有人说是藏了第一美人,还有人说,是放了些要紧的文书。”弋凛风又拿起一碗粥来,这次倒不强迫展昭喝,而是递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据说连皇帝老儿也好奇的紧,派人前去打探。”
“官家若想知道,又何需打探?只需一道圣旨,王爷自会详呈。”展昭一惊之后,强自镇定了心神,缓缓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
“也可再派人查验。”
“正是如此,派的就是那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名满天下的南侠展昭。”弋凛风微微一笑,“可那皇帝老儿怕明里下旨,会叫天下人笑他多疑量小不能容人,叫一干皇亲国戚起唇亡齿寒之叹,只好密令展昭乔装打扮,夜探冲霄。”
“不说官家不会如此草率,即便真有密旨,展昭既知冲霄楼凶险,未做万全之计,又怎会莽撞行事,只身赴险?”
“皇帝老儿哪管这些?他以为御猫轻功卓绝,必能成事的。俗语说君命如天,哪能违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顺变达权,方可成事。”
“这么说展昭并未夜探冲霄?”
“若展昭困于冲霄楼中,此时此处,又是何人?”
“看来我这故事编得不好,”弋凛风放下粥碗,把手拢在展昭腰间轻轻摩挲,“可惜关心则乱。有人自诩为你的知己,却并不真的了解你。”
展昭心中直如翻江倒海,却还强自捺了性子,尽量平静道:“右护法未免小看天下英雄。公孙先生与蒋四哥都是智谋过人之士,当不会看不明白这祸水东引,驱虎吞狼的计策,自会劝阻。”
“祸水东引?驱虎吞狼?有趣有趣!”弋凛风笑了一笑,又贴到展昭耳边蹭了蹭,“你怎知不是和衷共济,同谋大事?”
展昭身子一震。不是没想过这张王教与襄阳王可能是一丘之貉,但看这左堂主,右护法,以及那闻声未得见面的教主,都不像愿为他人做嫁之人,怎会甘为襄阳王驱使?再则若有这一干人等诚心相助,加上张王教在各地潜藏的势力,襄阳王何需再借洞庭水寨“招贤聚义”,引人注意?而若他身边门客有这右护法一半谋算,还会费心劳力建那冲霄楼?若说各有所图,暂时合作,倒是极有可能!但狼狈为奸也好,各怀心思也罢,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又有什么好处?
弋凛风看展昭只顾凝神思索,对自己的动作全未察觉,心中窃喜,如同小孩子在大人眼皮下面偷到了糖吃。若是把展昭弄晕了,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但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这般偷香,虽是麻烦的紧,却有趣的多。至于自己这样子是不是太过幼稚,则全没心思去想。
“天下人心向背岂是靠些鬼蜮伎俩谋算可得的?”此时考虑这些也无益,展昭压住激荡的心神,冷冷回了一句。“况且再好的计谋,被人看破,也是枉然。”
“看不看得明白是一回事,说不说得通又是另外一回事。”弋凛风哂笑出声,一手已伸入被中,往展昭亵衣里探去,“白玉堂向来刚愎,唯一能劝得住他的人却正是他要去救的人。”
“你到底想怎样?”展昭猛然转了头,定定看向弋凛风,“你说这些……”
忽然觉出胸口附上一只微凉的手,展昭脸上眼中都涌上血色,半开着口嘴唇颤抖着话也说不下去。
弋凛风竟被展昭看得心虚起来,手动了动缩也不是伸也不是。
掌心传来滑腻的感觉,却被道道伤疤隔得支离破碎。弋凛风心中一痛,有一瞬的失神。
醒过神来才觉出这痛楚并不是只在心底。原是展昭用了全力一肘顶在他胸口,正是晨间被撞过一次的地方。展昭就着力道挣脱了弋凛风,从床上跌落下来往门口奔去。
展昭气力比前几日恢复了许多。秦冬看着从院门冲出的白色身影险些没回过神来。到底他也不是吃素的,几个纵跃就拦住了展昭,将他反剪了手臂按在地上。
右护法捂着心口靠了院门站着,嘴角带了一丝血迹,冷冷看着展昭。
秦冬心想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怎么右护法会被这个跑都跑不快的人给打伤了。
“放开他。”右护法的声音有点哑,秦冬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放开手。
展昭撑着地坐起来,抬头看着弋凛风,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恨意。
“我等得起。”弋凛风仍是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扬了扬,“可惜有人未必等得起。”
说完弋凛风也不等展昭答话就转身往回走,脚步有点不稳。
展昭盯着他的手中垂下的那道银色看了很久,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熄下去,终于黯淡成灰烬。
那是画影上的剑穗,当年白玉堂硬逼着他送的。一般的剑穗都是明黄或正红,为找这个颜色的,费了他不少功夫。好不容易买到,白玉堂又嫌不够精细华丽,要了他一块玉玦去络上。
这玉玦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只是他小时得的一个玩物。更兼本来是个玉环,不小心摔缺了口。他戴得久了舍不得丢,才找了玉石匠人磨平了缺口改成玉玦模样。他本说给白玉堂买个新的,白玉堂偏是不肯,巴巴抢了这个走。
展昭想站起来,不知怎么腿总也用不上劲。还是秦冬去扶了一把,才勉强立起,慢慢跟着走了回去。
弋凛风斜靠着坐在床上,一手抚在胸口随着内息流转轻轻按揉,一手仍拿着那剑穗。
展昭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上床在他身边阖目躺倒,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不再反抗,任君采撷么?就为着那个人?还是说,随便哪个他所谓的朋友?
弋凛风突然笑了,笑得有点苦:“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展昭愕然睁开眼。
“你不是……”说了一半展昭忽然愣住了。是啊,如果他是想……只要把自己制住就好,或者点穴,或者打晕,或者下药,都再容易不过。自己这是怎么了?被怒气冲昏了头么?
“你是要野人谷的地图。”
弋凛风点点头,苦笑又变了戏谑:“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气糊涂。”
“不过现在我改了主意。”弋凛风放下抚在胸口的手,按在展昭胸前,“图我要,人,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