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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嚏之后,秋茵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好像得了肺结核一样,她的病情加重了。
司机和刘镇夫在前面窃窃私语着,秋茵的耳朵嗡嗡响,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在担心她的病情,怕传染了他们,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了。
秋茵好不容易混上了车,怎么能不提防着他们中途将她扔下去。
“你在兴城有亲戚吗?”司机突然开口问她,秋茵眯缝着眼睛,从侧面可以看清司机的脸,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她猜他一定在想,要不要把她扔在路上,这样就省心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只要她被扔下去,再生病,就没命活着了,她必须长个心眼儿,说话要小心了。
“有……”
秋茵的声音很微弱,咳嗽不断,还发烧了,呼呼地喘着,夏秋茵这身子原本就虚弱,加上感染风寒,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兵工厂,想想夏冬青说得也对,如果是她,兴许真的死在路上了。
听说她有亲戚,司机有些犹豫了,不断地回头看着她的袍子。
“你这个样子也支撑不到兴城啊?你家住兴城哪里?看您衣服的质量,也不像个普通人。”
秋茵知道这个司机在通过她的袍子来判断她的家世,只要不够显赫,她就一定会被扔下去,这会儿不管古逸风高不高兴,她必须认亲了,风寒的症状还在加重,她已经昏昏沉沉地支撑不住了。
“兴城兵工厂,古逸风是我姐夫。”
第十一章:撒谎挨揍
“古逸风是你姐夫?”
一听她是古逸风的亲戚,还是小舅子,不管真的假的,司机有些害怕了,赶紧停车跳下来,三下两下,就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
“镇夫,把这个棉袄给他盖上,捂点汗出来,别让他死了。”
刘镇夫也怕了,慌忙地点着头,下车将棉袄盖在了秋茵的身上,死死地压住,她这才觉得身上有了点暖气,活过来一点。
司机不放心地上了车,车速快了起来,希望尽早赶到兴城,别让古逸风的小舅子死在路上。
秋茵躺在后面,能听见这破车因为加速,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的牙根都跟着痒痒。
“等到兴城…。。我让姐夫给你买辆新车。”
她都不知道古逸风会不会理她,竟然许了给他们买新车,这样的承诺,无非是希望他们别让她死在路上。
司机后来又问了一下古家的事儿,秋茵都对答如流,作为夏沐天的女儿,她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古家的事情,所以司机更相信她的话了,认定她是古逸风的小舅子,殷勤地很,照顾得无微不至。
快到兴城的时候,司机还给秋茵弄来了热水和药,吃了药之后,虽然咳嗽得还很厉害,却没有再发高烧了,刘镇夫也放胆坐在了后面,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恨不得被秋茵传染了风寒,好证明他对古家的衷心,可是那小子身体好,愣是没传染上。
好不容易挨到了兴城兵工厂,司机和刘镇夫喜气冲冲跳下车,去邀功了,秋茵实在没有力气走了,知道古逸风是不会理会他们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小舅子,支撑着身体想下车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打开了,司机那张阴郁的老脸露了出来,他一把将秋茵拎了出来,她的腿一软,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你小子敢骗人,我们被赶出来了,那些士兵说古逸风没结婚,没有小舅子!”
“我姐姐还没嫁给他,他当然没有小舅子。”
秋茵忍着病痛,牵强地笑出来,如果他们不是贪图高攀古逸风,拉关系,能信她的话吗?她不那么说,还不变成冻尸?
其实秋茵也没说谎啊,夏冬青和古逸风一结婚,她不是小舅子,是小姨子,大同小异吗?
不过下一刻秋茵笑不出来了,那司机抬脚要踢她,他怎么能不生气?为了讨好古逸风的小舅子,他脱了大棉袄给她,冻了一路了,脸都冻青了,秋茵见他脚落下来,忙抬手告饶,掏出五个大洋给他,算是谢谢他一路的照顾,谁知他竟然将秋茵兜儿里的另外四个大洋也抢走了,然后才气恼地拉着刘镇夫上车,说下次遇到秋茵,就打废了她。
老爷车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扑了秋茵满鼻子的柴油味儿。
“啊呸,如果不是我没力气,打不死你们。” 秋茵见他们走了,才敢发狠地说。
吃力地站起来,两条腿软软地打漂,那个司机可能太生气了,走时忘记拿回他的棉袄了,秋茵觉得那些大洋买条命,外加一件大棉袄,划算了,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儿,藏了五个大洋在鞋子里,就怕遇到劫匪什么的,等见了古逸风,再要点大洋,兴许他一高兴,亲自开车送她回去呢?
第十二章:买通士兵
眼前就是兴城的兵工厂,两边是水泥灌注的大门柱,厚重的铁门好像监狱,视线能看见的是一座苏式建筑房顶,圆不笼统的,中间还挂着一个大时钟,再远处是两个灯塔一样的炮楼子,看不见士兵,估计太冷,躲起来了。
据秋茵所知,这个时期的军事工业极端落后,重武器不能成规模生产,军阀混战,也导致一批重武器生产军工厂被迫转型,放弃了重武器生产能力,导致抗日战争时期,没有几门大型火炮,后来对付日本鬼子,只能用血肉之躯来阻挡。
听说古逸风在里面监造大炮,小子眼光还挺远大的,知道重型武器很重要,估计后来打小日本用的火炮,都是这里出的了,秋茵心里佩服他,真想见见古逸风其人是个什么人物,可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被一把带着刺刀的步枪顶了出来,古逸风这个家伙,不认小舅子,也不认小姨子,等他结婚的时候,她不能轻饶了他。
“我姓夏,我要见古统官,等着救命的。”
她的嗓子哑了,喊了几声就忍不住咳嗽,嗓子里好像爬了毛虫一样,又痒又恶心,那些士兵说死不让她进去,想想也是,这里是兵工厂,能让普通老百姓进去吗?她喊也是白费体力。
古世兴现在可了不得了,提升了代副总理兼东北军阀总司令,古逸风作为他最能干的儿子,也要提升为东北地区的副司令了,这样蒸蒸日上的势头,怎么会认了夏家的亲,秋茵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他们想避而不谈此事,最好让夏家的娘们几个自生自灭,想那古逸风也没见过夏冬青,更别谈感情了,他此时怎能不低调?
“你不想提,不等于没有这事儿?躲了和尚,躲不了庙。” 秋茵指兵工厂的大门,如果不是穿得像的男人,一定认为她是泼妇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理她,他们只当秋茵是来这里闹事的疯子了,这样喊下去,也喊不出古逸风来,她想找个旅馆住几天,等病好点了再来,可想想时间和大洋都不多了,夏家的女人们等着救命呢,老贼严广此时一定在夏家大宅院了,他一心奔着秋茵去的,不见了她,怎么能甘心?虽然他不敢碰几个女人,却也不能让她们好过。
捏了三个大洋在手里,秋茵想打点一下那个士兵,于是堆着一脸的谄笑,凑上去,阳光下,大洋明晃晃的,不亚于他的刺刀闪亮了,他的眼珠子都不转了,伸出手就抓了过来,秋茵的手一缩,笑了。
“小哥,古统官在不在里面?造大炮不会住在里面吧?”这次秋茵不敢说是古逸风小舅子了,古逸风听到通报,还不把她赶出来,他堂堂一个统官,将来就是副司令了,在兴城总得有个起居的地方吧?
看着手里的大洋,那小子终于肯说话了,一共三句,一句一个大洋。
“古统官才来兴城,白天在兵工厂,晚上六点钟以后离开这里。”
说完,他将大洋抢了过去,揣在了衣兜里,转身换班去了。
第十三章:黑牛鼻子
秋茵表面陪着笑脸,心里却暗暗地骂那个士兵,这些军阀没一个好东西,当兵的也一样,拿了别人的钱还不给个笑脸。
古逸风要晚上六点以后才离开这里,现在才上午九点多,她不是要在这里等上大半天,兴城这个地方初来乍到的,她也不熟悉,不敢随便乱走,怕找不回来就麻烦了,剩下的两个大洋也不敢乱花了。
秋茵想在兵工厂大墙避风的地方等古逸风出来,可几个士兵冲过来,将她揪了起来。
“走,走,不知道兵工厂附近都不能有闲人吗?小心将你当探子抓了。”
被扔了出来,秋茵站在兵工厂大门外不远处,因为风寒还没有好,没吃没喝的,抵御不了寒冷,下午还刮起了旋风,阴森森的带着鬼气儿,刮得她睁不开眼,浑身又开始发热了,为了避风,她躲避在一个土坑里,卷得浑身都是土,样子就别描述了,灰头土脸的,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好像乞丐一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突然一声车喇叭的鸣响将她吵醒了,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见兵工厂的大门开了,一辆黑亮的大汽车开了出来,好大一个牛鼻子,威风八面的,士兵都列队两边,不用问了,一定是古逸风出来了。
秋茵忍着脑仁子里的疼,几步冲上去,差点撞在车头上,司机吓得一脚将汽车憋死了。
“古统官,古统官。”
堂堂夏家二小姐整个一从土里钻出来的土包子,围着汽车转着,想让里面的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又怕汽车跑了,手搭在车身上,每摸一处,就是几个脏兮兮的手印子,车里好像坐着一个人,秋茵发高烧,眼睛都花了,看不太清楚,感觉他很年轻,一身威严的军装,坐得很直,胸前挂着很多勋章,不知道什么光晃的,一闪一闪的真刺眼,他的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坐在羊毛垫子的座椅上,想象也知道,车里多整洁,他有多暖和。
“我是夏沐天的女儿,开开车门!”
秋茵用力地拍打着车门和窗户,不知道这个玻璃是不是隔音的,他看都没看她一眼,难道是她嗓子哑了,古逸风没听见?于是她的力气更大了,喊得更响了。
“我是夏沐天的女儿,古逸风,你开开车门,冻死我了!”
秋茵猜他一定听见了,就算没听见,出现这么个不要命的人,也该下车看看她是谁?问问她干什么来的,想不到他的白手套一挥,几个士兵冲了上来,将秋茵架起拖到了一边,黑亮的大汽车带着她的脏手印,从她眼前开了出去,拉起一道白烟之后,不见了影子。
秋茵呆住了,这种状况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大老远冒死跑来,竟然没有办法和他面对面,不能当面解释,怎么提及夏冬青的婚事?
第十四章:最后一搏
当时场面很乱,出来一队士兵拖走了夏秋茵,不知道是谁,在她屁股上踹了几脚,疼得她半天没爬起来,他们看她像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就没浪费他们的子弹。
“小子,想活命,就走远点。”最后离开的那个士兵摇着头,警告着夏秋茵,就在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夏秋茵将最后两块大洋塞在了他的手里。
“告诉我,古逸风在兴城的居所?”
钱能通神,两块大洋买一句话,确实值得了,士兵摸了一下手里的大洋,犹豫了一下,低头小声地说。
“兴城凤尾街108号。”
失去了最后两个大洋,秋茵得到了古逸风的地址,兴城凤尾街108号,据说那里是兴城最奢华的居住区。
凤尾街要从兵工厂向东走,她拉紧了棉袄,今晚无论如何要见到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