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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正说进去看一看的时候,简希已经推开半扇门,走了出来,顶着红彤彤的脸,态度端正,诚挚道歉。
经过三人攀谈,简希知道两人是不远处的村民,钱姓人家,母亲失了老伴,宁可鳏寡孤独居住在这里,直到上个月刚刚去世,恰好留下一个屋宇能给他们遮风挡雨。
钱叔叔今天回来取母亲的遗物,就看见屋内有一片火光,钱阿姨此前颇有些心慌,见了简希这样一个姑娘,笑呵呵放了心。
她觑了觑屋内,笑着问简希:“就你一个人么?”
简希一愣,又开始红脸,这会儿没了火光的掩饰,是逃不过旁人的眼睛了。
钱阿姨又是女人,对这方面甚了解的样子说:“是你的小相好——”
话未说完,少华已经整备好衣衫,出现在门口,插/进来说:“她是我的妻子。”
简希是我的妻子——
简希一听这话,心中又漾起另一股温暖,像是冬天里突然升起的火,带来阵阵暖流,又如煦和的春风,抚慰着心中的爱情树苗,不受风吹雨打。
而替她遮蔽风雨的那双手的主人,正是梦寐以求互相喜欢的爱人。
这一刻,包括昨晚的一切,简希永远都会记得,深深刻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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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简单地介绍了两人的身份背景,事前已将身上的军衔摘取损毁,便只道两人是不起眼的小兵,送粮时遭了敌袭,落了难,想找个安稳的地方暂时住下来养病。
钱叔虽然晓得两人是军统的,但因凭着一颗善心,他也没多想,邀请她和少华回了自己的家。
钱叔叔所居住的小村落有些落后,民国毕竟是刚从封建社会缓过一口气来的社会,有些地方不能顾及到,难免拉下几个小村庄,草草设了个村长便算了事,也没有普及知识和法规。
钱叔叔和村长是叔侄关系,要带两人回去并没有什么困难,只需要和村长说一声,三人打个照面就行。
但是回去的时候,将近傍晚,村长却不在屋子里,大约是出门办事了。
简希打量了一眼村庄,尚且留着清末的痕迹。青瓦泥砖,独门别户,各家门前都有一块土地,有些金稻充眼,有些却郁郁葱葱,各有千秋。
简希没见过农村的生活,心生好奇就多看了两眼,恰巧见到一个黑影在绿门房的旁边转悠。
她想仔细再看一眼,钱叔叔却说了句话,把她的视线引了过去:“我二叔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你们先到我家住一晚。”
“多谢您二老了。”
“不用客气,乡下人好客。”
少华凝眸朝远处望了一眼,回过头来说:“是两位朴实,城里人大多狡诈。”
简希觑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少华只在唇畔一笑,回看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和钱叔寒暄。
聊了不多久,黑夜占据天空,钱阿姨出言打断了侃侃而谈的两人,钱叔叔才想起家里两个野孩子,急忙扶着少华一拐一拐地回去。
但行至半路,从剪径处突然闯出了一个人,一头扑到钱叔叔的腿上,他大喝一声,低头一看那张苦凄凄的脸,才认出是村北的小鱼。
看他双手被反剪身后,绑上了绳索,大骇道:“鱼儿,你又偷东西了?”
“才没有!”抵在他脚上的小孩反驳,脏兮兮的脸上弹出一双愤怒而委屈的眼。
“不是你是谁,你这几年偷的还不少!”
在他身后,立刻就有个高大男人冲冲跑上来,捉了他的后襟,提猴儿一样的拎了起来,男人怒气熊熊:“你前个月就从我那儿偷了两条肥鱼,我看在你无父无母,缺乏管教,就不同你计较了!哪知你见老子好欺,今天把我的玉给偷了!你还不赶紧交出来!否则等村长回来了,把你丢猪笼里淹!”
“我没偷你的那劳什子玉,我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
“还想抵赖!”
男人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被钱叔拦下:“有花好好说。”
“和他还能说什么!就一野杂种!”
男人实在气不过,粗厚的眉毛歪七歪八拧巴在一起,甩手还是敲了他的脑袋。
“再问问清楚。”
“有什么好问的!”
……
简希看得出来钱叔叔有心帮小鱼,奈何中年男子死咬着他不放,心中微纳,对他抱有微词。回头看看少华,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吓了一跳。
之前看见的那个人影又徘徊了回来,挨在不远处的屋子旁,躲躲闪闪看着这里。
似乎像一个小孩。
简希迟疑片刻,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原地的五个人,除了少华依然目不转移地盯着前方,剩余几人皆回头望去,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攀笑而来,其中一个脑门儿凸凸,一张脸和钱叔有三分像。
钱叔第一个反应过来,跑上去喊了二叔,顺道把小鱼偷窃的事说了一通。
钱叔的二叔是个明理的,打量了几人一眼,目光在少华身上停顿一秒后,笑着对怒发冲冠的男子说:“先进屋,我来亲自问问这件事。”
男人也不顾忌对方身份,骂骂咧咧跟鲁莽大汉似得就捉着小鱼进去。
简希回头再望着躲闪的男孩一眼,少华在她耳畔咬字:“你先进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暖暖的气流吐在脖颈间,不免回忆起昨夜的温情画面,简希微微涨红说:“嗯,那你当心点。”
少华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在她的发鬓上留下一个吻:“乖,去吧,记得回来接我。”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狐黠笑道:“我现在没了老婆,可是寸步难移啊。”
简希笑着轻轻推了推他,说了声不正经后,立马离开跟上了钱叔一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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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简希知道也没什么好问的,无非是将情况了解一下。
姓张的粗壮男仍旧不依不休,指着趴在地上的小鱼喘粗气:“就是下午的时候,我老婆出门洗衣服,临走时把我送她的那块玉放在桌子上,喊我看着。我随便支应了一声,回头接着擀面做自己的活计,也没去看管那块玉。我家那小兔崽子又出门和邻居的女儿过家家去,我忙着做事,自然也应了,连天将黑了都不晓得。等手里的事忙完了,回床板上想休息一会儿,等老婆回来做饭,哪知道没阖上眼多久,老婆一回来就发现玉不见了,揪了我耳朵起来找,找了很久,几乎把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家里那臭小子都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踹了地上的人一脚,看的简希心里一阵寒,又听他骂道:“我刚才正摸出门口,就看见这臭小子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打转,立马就想起来他的那些前科!那块玉可是我爷爷上辈传下来给子子辈辈的媳妇戴的,多少又那么点价钱!我老婆不过带出去几回,竟然就被人眼馋了去,我仔细想能做这种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钱叔叔皱着眉头听,在底下偷偷看了沉默不语的村长一眼,心里有些发急,小声跟身边的简希嘀咕:“简姑娘,你看这可怎么是好?”
简希因他和钱阿姨千般相助,心存感恩,想了想和他交头接耳出谋划策:“小鱼为什么要偷那块玉,又不能吃?”
钱叔叔急道:“这玉不是能换钱吗!”
简希笑道:“找谁换啊!”
钱叔叔一愣,立马拍了大腿说:“对啊,这玉找谁换啊!咱村里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哪来的富贵人家出这笔钱!”
34、意外收获
钱叔叔灵光大开,低头往村长耳根子把道理讲了一遍。村长亦点头说:“有道理。”再同那姓张的道:“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玉不玉的值多少钱;再说他偷来做什么?”
姓张的急红脸:“您可别被旁人给诓骗了!除了他还能有谁?他都偷多少回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偷吃的是因为饿;我偷你玉干吗,又不能吃!”小鱼趴在地上;梗起脖子反抗。
姓张的见他不知悔改;公然顶撞自己,立马要把大掌挥下;被‘哐当’一声打断。
简希抬头见村长微微怒了眉眼,地上的茶杯则被摔得粉身碎骨;分外狼藉;站在一旁的儒雅的中山装男子眼见此景后;终于动身;蹲下来捡拾整理;而后笑着对众人说:“这事也不难,村里有一座神灵庙,将大家都聚集起来,到神灵前一个个试过去,真假窃贼,神灵自会给你个交代。”
姓张的紧挨着拍脸皮笑道:“对对,咱们村子有神灵护着,怎么就忘了!”而后蜷起食指给了小鱼一个爆栗,恶狠狠道:“看你这小子到时候怎么狡辩!”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去就去。”
不用旁人辅助,小鱼儿哧溜一下站起身子来,挺着腰杆子出门,身后的人则鱼贯而出。
简希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神灵庙怎么个神法,认为只不过是农村人思想封建,迷信神灵鬼怪而已。
只不过出门之后,见到少华茕茕一人立在一棵老槐树底下,左脚虽然微曲,身板却挺得笔直,就如一个正常人那般站立的模样,手中还包着半个馒头,慢慢噙咬。
简希跑过去觑了他手中的馒头一眼,嫌弃地皱眉,抽出来捏了捏,说:“都硬成这样了你还吃。”
语气里满是嗔怪和心疼。
少华笑道:“还可以,吃在嘴里比草根树皮来的香。”说完便又夺了回去:“最重要果腹就行了,再饿就等下一顿的时间到了再去想。”
简希一下子被这话给噎住了,晓得军人的生活苦,少华也是苦过来的。一旦参了军,即便家里是锦衣玉食,过得曾经是掌上明珠的生活,也要遵守军令军规,让吃什么就只能吃什么。
但军统的伙食一向良好,只在训练年轻士兵或者在外作战时会遭遇残羹冷炙、甚至断粮缺水,逼得挖两棵野草添一下肚子。
少华大约也经历过这样的事,金玉其外的同时,藏慧其中罢了。
想到这里,简希默默开心,也收回了从前对他纨绔子弟败絮其中的评价。再看一眼他身上满是泥垢血污,心中暗疼他这个洁癖怎么接受这样狼狈的自己——
少华却从她清澈的眼中看出端倪,将最后一块石头似得馒头塞入口,嚼了两下勉强吞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跟上去,要把人跟丢了,你认得路啊?”
这话提点了简希,虽然是村落,说大不大,但真正囫囵计算下也不小,阡陌交纵又多,定要迷路。
简希不舍地望着他:“那你怎么办,一个人呆在这里?可不知道他们要弄多久,听说要聚上所有的人,少说也有几十户,几百个人头。”
少华自信满满:“不会很久的,你跟着去看一看。”
简希说:“我去做什么,只不过是个外人。”
少华笑:“让你去就去,说不定有什么好事。”
简希不晓得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拿双眼轱辘转了转,没见到那孩子的身影,也猜不到什么内容,只能疑虑眉头嘱咐他一个人小心,便提起脚跟了上去。
少华微微动了动左脚,待她的背影一点点抽离眼眸,才松懈了整个身子,树后走出来一个水灵灵的男孩扶了他一把,糯糯的声音喊了道:“哥哥。”
少华点点头,虽然是淡然冷漠的表情,眼中却有一丝柔色。
“东西拿回来了?”
男孩子摊开手。
少华看了一眼,说:“记住我跟你说的了?”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