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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夏夜并不相信他的话,她环顾四下,却找不到可以擦手的东西,只能翘着手指走回来,打开车门从车里的纸巾盒里抽了张餐巾纸不停地擦拭着方才手指上沾染的油渍。
“别骗我了。”夏夜将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恼怒地砸向了俞知闲,只是连她自己不知恼的是他躲在这里还是恼他的破地方弄脏了她的手指,“你这都已经谋好了生计了,怎么可能再去坐鸽子笼办公室!”
俞知闲躲开了那团纸,他笑笑,将还剩下半根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别对我那么没信心,这地方我就是开着给自己留个念想的,想闻机油味了就来闻闻。”他走过来,用脚踢了踢夏夜的后轮,蹲下来指着后轮上一处不明显的凸起冲她说,“下过什么大坑了吧,这都鼓包了。”
夏夜走到这一边,弯腰看了一眼,隐隐觉得轮胎壁是有些不平,却又懒得多烦。
“我和你说认真的。”她一低头,碰上俞知闲仰面,他那一脸的五官似乎都在纠结地打皱。
“我也说认真的。”他站起来,一只脚踏在轮胎的上沿,用力地踩了踩,“明天就去。”
“真的?”夏夜追问着,可俞知闲没理会他,冲里头的那个技术报了个轮胎参数,让他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成对儿的轮胎。
“我说去就一定去,有什么真的假的。”俞知闲打拉开车门示意夏夜进去把自己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拣出来,“你今天先开我的车吧,我帮你把胎给换了。”
夏夜回头望了一眼停在远处的捷豹F…TYPE,忍不住想起了人们对开捷豹跑车的男人的评价,他们会带着老婆驱车到一百公里外的酒店度假,但一晚上却在和漂亮的女服务生*。这评价放在俞知闲身上,倒还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想起了那些关于俞知闲的小道消息,随口问道。
“你的新女友呢?”
俞知闲刚坐进驾驶室里,他要下车窗,反问道:“哪一个啊?有很多啊。”
夏夜将手在胸前一挥,划出了一道丰满的曲线。
“那个胸最大的。”她说着笑了起来,知道他没当真。
“你来就是来问我这个?”俞知闲的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指尖上挂着自己的车钥匙。
夏夜接过来,顺便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金色封壳的帖子递给了俞知闲。
俞知闲低头看了一眼,没接。
“能不能不去啊。”他皱着眉说,“去了很心烦的。”
“真不去?”
“去干嘛?”
“给你个机会,在婚礼上把我抢走啊。”
他抬头看着她,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行吗?”
“不行。”夏夜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后将请帖丢进了车里,“这是顾倩让我带给你的,猫咪生日,她想请你的狗参加。”
俞知闲哦了一声,捡起请帖随手放在了仪表盘上,他看见夏夜转身走向了他的车,有点担心地回头冲夏夜大声叮嘱道:“别再开坑里了,换个防爆胎很贵的,我失业中,没钱的。”
夏夜没理他,坐进车里一脚油门踩下去,那车像是屁股被刺戳中的老鼠,飞速地驶出了车房。俞知闲望着她一骑绝尘,提着嘴角笑了一下,随后将车子开进了修理间。
童胜安弓着腰从库房推着两只轮胎走了出来。
“就是她吧。”他冲俞知闲问了一句,随后直起朝门口瞧了一眼,可那个叫夏夜的女人早就没了踪影。
第31章 味道
陶醉墨看着那辆光鲜体面的黑色奔驰跑车停在了蛋糕店的外头,随后;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认得那张脸;一次是在医院里;剩下的都是在电视或者小报上。
陶醉墨没由来的有点心虚;随后又想;心虚个什么劲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于是又低下头;打开放蛋糕的柜子,把刚做好的纸杯蛋糕一个个放了进去。
她走进后厨将又一批蛋糕放烤箱;前些日子雇来的姑娘是个新手,磨磨蹭蹭地打着蛋清,不时仰起头朝门外张望;似乎全心等着俞知闲推门进来。
陶醉墨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推门回到了铺面里。
她往外瞧了眼,看见俞知闲正站在外头打手机,也不知道到底进不进来,他这电话打得越久就越像是悬在半空里的石头,有一下没一下晃着,最终也不知道到底忘不往下掉。
她顾着自己忙活,将早上剩下的三明治放到了半价柜台,又打开收银机清点了里头的零钱,正一个硬币一个硬币数着,就听见大门上挂着的迎客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那石头到底还是砸下来了。
陶醉墨抬头朝着进来的俞知闲笑了笑,嘴里道了声欢迎光临。
亚城的冬天虽然不冷,但俞知闲这一推门也带了一阵冷风进来,陶醉墨穿了件薄毛衣都觉得有些冻,可俞知闲身上就一件衬衫,还将袖口卷得半高,露出了两截黝黑结实的手臂。
俞知闲脸上挂着一丝笑,并不像是有恶意,陶醉墨不禁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她看着他弯腰低头凑在蛋糕柜台前寻觅了会儿,最后要了块儿半价的烤法式三明治。
陶醉墨收了钱,心里还是犯嘀咕,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俞知闲没打算走,悠闲地坐到了临床唯一的一张座位上,他慢悠悠地吃,陶醉墨也不能赶他,只能干等着他发话。门口路过两个女学生,往店里看了几眼,不知道是被橱窗里的蛋糕还是被窗口坐得那个男人吸引的,两个女孩红着脸商量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来,可绕着蛋糕柜台转了半天,始终也没勇气开口搭讪,只能一人买了个可颂丧气地走了。
等女学生一走,陶醉墨也绷不住了,倒了杯水过去,坐到了俞知闲的对面。
“你这是要给我当一天的活招牌?”她把水放到了俞知闲的跟前,看着他吞掉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是特意来找我的还是路过?”
俞知闲一边喝水一边笑,等把三明治全咽下去了才开口。
“我说路过你能信?”
陶醉墨低头笑了笑,实话实说道:“我是怕你来找我的麻烦。”
俞知闲不假思索地反问道:“我又不和你抢男人,我能找你什么麻烦?”
陶醉墨愣了一记,她知道俞知闲和夏家姐妹是很好的关系,之前医院里护着那姐俩护得极其宝贝的。
“话儿说得太难听了。”陶醉墨直着腰板坐着,有些防备地看着俞知闲,“你说给夏小姐听她也不爱听。”
俞知闲握着纸杯,又喝了一口。陶醉墨看见他依旧带着笑,心里想,这人大约不坏。她听见俞知闲有些不屑地说。
“你们女人真是虚,明明行动上抢得来劲,嘴上还不肯认。”
她也不反驳,心想也就事儿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女人天性干不了大事儿,就因为这一半心思都挂在了男人上,中国女人几千年了,看着都独立自主了,可祖宗的教训还是深埋在骨子里,白天兴许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到了夜里心就累了,忍不住觉得男人是天,有天罩着地上才能长草。她对何汉川的那点心思,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不肯承认那是因为自己也知道那是犯傻。反正不管怎么说,夏小姐赢了,都要结婚了,不是吗?”
“难过吗?”俞知闲问。
陶醉墨想了想,冲他微微抬起右手臂,露出了臂膀上的那块黑纱。
“我妈死了,我难过。”她说,“他结婚了,我还真不难过。”
她顿了顿,心想这话也不对,她也是难过的,只是不一样,她就是误了点的旅客,明知道追不上的,还拼了命要试一试,最后没劲了,看着列车渐渐远去,心里剩下的不是难过,只是一点无奈的懊悔罢了。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啊?”她问俞知闲。
俞知闲摇摇头,说他就是和她闲扯而已,随后问她有没有纸笔,他给她写个地址。
“做什么用。”陶醉墨心里纳闷,她一边问,一边去柜台上找了纸笔给俞知闲,看着他在纸上写了个办公楼的地址。
“我看见你柜台里有小蛋糕,先给我打包个两打吧。”他写完了,将便签纸退到了陶醉墨跟前,“以后每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都往这地址送点茶点来,大概二十人份的,每天换换口味,咸甜搭配着送。”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
“我吃不了甜的,牙疼。”
俞知闲的字儿出奇的好看,横平竖直勾划有力,只是陶醉墨看得愈发不解,她再会瞎想,也想不到俞知闲是送生意来的。
“这是哪儿啊?”她问。
“我打工的地方。”俞知闲皱着眉头,看起来就有点烦恼,“我讨好那些同事用的,你照办就行了。”
陶醉墨起身按着俞知闲的要求用纸盒子打包了两盒子糕点,可心里始终还是存疑,将东西递给俞知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是何汉川拜托你来照顾我生意的?”
俞知闲听到这话眉梢不禁一抬。。
“我和他不熟。”他否认道,“犯不着听他的。”
“可你和我更不熟。”陶醉墨敏锐地抢白道,“我这店就是做做街坊生意的,哪里犯得上你特意来定。”
俞知闲没回答,从屁股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了信用卡示意陶醉墨先刷一个月的。
“你和夏夜都一样,太多疑。”他的手轻轻点了点,颇有些心烦地说,“女人怎么都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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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闲来上班的事儿是一个叫蒂芙尼的女秘书通知夏夜的,女秘书的声音很甜,就和蒂芙尼珠宝的粉蓝色一样,又轻又柔。她问夏夜下午是不是有空,俞先生想和她开个碰头会。
夏夜让艾米查了查时间表,将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等她到的时候,蒂芙尼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女孩没想象得好看,可像亚城里所有的姑娘一样,打扮得一丝不苟,叫人从外表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领着夏夜进去,办公室的过道用玻璃隔开,透过落地玻璃,夏夜看见俞知闲坐在办公桌后头,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拿着笔迅速地划写着。
她推门进去,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
俞知闲抬头看看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请坐。
“别笑了。”他将一叠资料搬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我让法务部的人找来了中联邦那边的外商投资管理办法,对于酒店和博彩业的规定可不是那么友善的。”
夏夜没去管材料,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何汉川的脸上。
“让我享受一下这一刻。”她带着一种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看着俞知闲,“欢迎进入成年人的黑暗世界。”
俞知闲随手用笔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我不开玩笑。”他严肃地说,“我找过投资部的人,他们说和对方商务部的人只是初步交涉,那意味着一件事……”
“我们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夏夜明了地接下了他的话,“你哥的意思是尽快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和当地的商务、土地还有税务部门都坐下来仔细地谈谈。”
“我没看见可研报告。”
“我让人转发给你。”
“尽职调查呢?”
“一起打包给你,律师的和会计师的都在。”
俞知闲点了点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调整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节奏,夏夜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和俞知闲这样严肃地对话是什么时候了。
“这是我们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