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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商哄的语气喃喃道:“你老实点儿好不好?”
对话间,江男的头发始终被抓着。
她被抓的头皮疼,感觉男人只要再使点劲,头皮就能被拽掉一块,她在他的两只手里,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男人笑了,像奖励江男似的,不仅松开了头发,还用手轻轻拍了拍江男的脸说:“对,要听话。”
说完,男人站起身,几大步走向角落,没一会儿他再返身时,江男闭了下眼。
黑黝黝的猎枪正对着她的太阳穴。
“敢不听话?”男人忽然给猎枪上栓。
江男满眼惊恐。
“嘣!”
下一秒江男就歪在了地上。她身上没有任何血迹,是被吓的再也坐不住。
男人却似乎觉得太好玩了,江男被吓惨的样子太取悦他了,他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声。
江男的头贴在地上,看到那人笑得十分开心,心里已然明白:这不是普通图钱的绑匪,这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而似乎是验证江男心底的猜测,男人席地而坐,看着江男的眼睛说:“她当时也是这么看我的,像求我,像怕我,像在说,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全都听你的。”
说到这,好像才想起来要自我介绍,男人又用沾了些血迹的手去摸了摸江男的脸:“噢,江老板,别来无恙。”
江男不停挣扎,试图躲掉男人摸她脸的手。
“我是陈伟民啊,我?木雕。”
江男不再躲,愣了,立即和他对视。
男人却笑了,笑着再次凑近,对着江男的脸用气息说:“秦、雪、莲。”
看到江男眼里有了然,陈伟民满意的点点头:“你给我当的媒人,我得来告诉你一声,我们俩过得怎么样了。”
屋里静悄悄的,男人说完这句后就没了动静,扭头看外面黑漆漆的夜。
十分钟过去了,江男歪在地上等啊等:“……”
二十分钟过去了,男人忽然转身又凑到江男身边,这回脸上有了激动:
“所有人都躲开我,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
我是感谢你的,江老板,我是真的感谢过你的。
因为你让我有伴了,我也不再是一个人死在屋里没人知道了,终于有人每天都会和我说说话了,每天,不是只说一天。
所以我感谢你的,要不然,我不会没再收你钱,你帮我卖木雕,你给我钱,我后来是不是不再要了?我是不是自己说的,我不再和你合作了?”
江男心想:你他妈的,你家感谢人这么感谢啊,你个神经病!
可她不敢刺激对方,嘴被封条堵住,只能无言的点点头。
陈伟民很高兴江男点头,点头就是在认可他是个感恩的人。
“对,我一向这样,答应了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会再拿人好处,我是不是比这社会上大多数的人强?我不贪心的,我,我比那些人渣强百套。”
江男只能再次点点头。
“所以啊,我不和你合作了,就不用再骗她了。
我想拼命对她好,赚的钱都给她花,想让她永永远远在我身边给我作伴。
我不图她什么,不用和我在一起的,那事儿没意思。只要在我身边,和我每天晚上说说话就行。
我就和她坦白了,说我身体有点问题,也会带她去检查的。如果她不幸也得了,我们就一起挣钱、攒钱、到老了不行捡垃圾,生病,吃药,埋在一起,下辈子一定要早早遇上,再当夫妻。
如果她检查后没得,你不知道的,媒人,她当时是跪在我的面前哭着发誓说,我是个好人,我手很巧,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永远在我身边,陪我说话,给我做饭,倒水让我吃药,让我有个家,永远不跑,要做我老了能搀扶我的那个人。
她很幸运,她没得,她没得也没离开我,打那天开始对我无微不至。
江老板,你介绍的女人真好,她说完那些,我当时心里最感谢的就是你,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女人。”
江男:“……”
陈伟民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又一把握住江男的肩摇晃道:
“可她只好了一阵,江老板你让她骗了,我也让她骗了!
她帮我送木雕去厂子里,和六十七岁的老头子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和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在一起!
我是亲耳听到的,她和那老头说,她有潜伏期,说那位老厂长也可能得了,要是敢不给她钱,她就要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让那老头和我一样的下场,被亲人怀疑得了病,众叛亲离,所有人避之不及。
我和她分享的,我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堪,她却拿出去说,成了她要挟别人的例子,你说她可不可笑?
不,是我可笑!
她给我戴绿帽子了,回头却因为她给家里买了个冰箱,给我买了一堆营养品,在我面前哭着说,想让我药钱不断没办法才这样的。
我竟然原谅她了!
江老板,你说我可不可笑?”
江男:“……”
陈伟民将头发抓乱,又用两手抓了抓脸,重复抓头抓脸,似很痛苦般继续回忆,也再没了刚才奈心,语速极快道:
“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和那老头在一起了。
如果只是威胁,不需要再在一起了,一次就够了不是吗?她满口谎话,我和她争吵,她也不再对我温言软语。
她变了,可她不能变的。
她要是变了,还怎么在我身边一直陪我啊,我为了让她让她一直陪我,一直不变,我?我?我要给她保鲜!”
江男顿觉毛骨悚然,嗓子眼发干,不自觉的紧紧贴在暖气片上。
陈伟民也在这时候突然停住了话头,发现江男躲,他赶紧跪坐着往前凑了凑,似是想一定要和江男对视才能说出话来。
“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把她保鲜好,江老板,我错了。
我怎么能改变主意呢?我趁她睡着一砍刀下去,本来就是想砍掉她的头放在冰箱里的呀。
这样,江老板,这样我一开冰箱门,她就会看着我。
这样她在冰箱里呆着,我回家也算是家里有人等,家里也算是有个媳妇在看家是吧?”
江男万万也没想到,秦雪莲已经被人杀害了,她面前的这个人,不仅是个时好时不好的精神病患者,说话絮絮叨叨的想起什么说什么,还是个杀人犯。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惊慌,抑制不住的摇头。
“你别摇头啊?你是在否定我吗?你不可以否定我,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所有人里最年轻最成功的人。
我看到你开好车,我看到你住好楼,我看到你们的那个小区还有保安给守大门,我看到你念的那个学校,那么大,那么好,那里的孩子们出入好像都很骄傲。
你还很有钱,很有很有钱,我只和你合作了两个月木雕生意,你九我一,我只占一就赚了两万块,那你得赚多少?你才多大。
听说,你还给帮忙的黎伟和八斤开了音像店。
我很后悔,江老板,我为什么没和你继续合作,要是和你继续合作,秦雪莲就不会去厂子送货,就不会为钱用身体威胁六十七岁的老头,不会给我戴绿帽子,她就不会离开我,她就会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
没等江男再露出什么表情,陈伟民忽然又失落道:
“是啊,你会否定我,觉得我是个笨蛋啊,我没听你的,我也没保鲜好小莲。
我怕她冷,我给她的脑袋用棉被包上,包了厚厚的一层,可打开冰箱门,怎么捂都没用,她的脸还是一脸的霜。
没办法,我是个感恩的人,心肠软的人,不能总让她冻着,只能又给她埋地窖里了。”
第104章 新机(二更)
江男牙齿打颤,浑身冷的筛糠般抖动。
她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大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
可她无论是好是坏,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暴徒,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这人脑子还不清不楚,她完全代入不了他。
她跟不上陈伟民的思路,也理解不了陈伟民的想法,她甚至在听到秦雪莲被害的那一刹那,不像那个变态表现的似痛似悔似留恋,她甚至心里一丝痛快也没有。
让这样的她,都和人家思维完全搭不上线,有可能一开口就说错话,以至于刺激到陈伟民又打她,到底该怎么说服对方,该怎么逃啊?人家还有刀和猎枪,随时就能给她一下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听天由命吧,将希望给家人和警方吧,她没办法,只能等,江男如是想。
可她刚想了这么一瞬,眼前闪现的全是爸爸妈妈。
她要是出事了,妈妈会活不下去的,爸爸会恨死自己的。
她不要,她要爸爸妈妈好好的,她们家才过了没多长时间的好日子。
以前,她为了让爸爸在她面前别因为犯过错就低声下气和她说话,别因为犯过错就觉得腰杆不硬不敢管她,她为此甚至和爸爸没大没小过,为的就是让爸爸呵斥她。
她明明不缺钱也管老爸要,缺什么和老爸打商量讨要那种,就是希望爸爸就是爸爸,要有当父亲管女儿的快乐。
还有任子滔,她要是坐以待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个弹钢琴都矫情到必须要弹她的琴。他别扭,矫情,有个很硬的脖子,凡是他真的介意的人和事,敢梗着脖子不低头不服输。
所以他会被气死的,气警方来晚,气绑匪为什么要绑她,气她爸爸招来的事,气自己有钱有屁用,会和自己较劲没保护好她。估计也会气她,怎么会有听天由命的想法。
被绑在身后的两只手突然攥起了拳头:我是江男,我可是江男!
“唔,唔唔。”江男用眼神示意,你给我松开胶布吧,我不喊。
陈伟民大概是说累了,他说的太多了,也想听听江男的想法,他挑眉看江男:“噢噢,对,我给你松开,好多天都没人和我说话了,我在你学校门口,卖煎饼的都嫌弃我身上味道不好,不和我说话的,你快和我说说。”
真的能开口讲话了,江男深呼吸一口气抵御心底所有的害怕,一肚子词,最终:“我?我想上厕所。”
陈伟民愣了愣,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他僵硬的转转脖子看四周。
江男赶紧道:
“这地儿可不行,陈伟民,咱俩得在这一直呆着,我在这上完,咱俩还怎么呆啊?
对了,你不是想我和聊聊吗?我真的能理解。
你一辈子老实巴交,话不多,对街坊四邻友善,当初别人和我提起你就说,你这人很好,也乐于助人。
我知道你没什么朋友能聊,尤其是不能聊你的病,你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更不能和人聊秦雪莲,因为人家不熟悉她,怎么和你谈。
我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方面,我通通都能和你谈到一起去,你和我说话不费劲儿。
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松绑,让我出去找个黑点儿的地方先解决一下,然后我就回来,我不喊、不跑。
之前是误会,你也没和我说你是谁,要是说了,我不能踢窗户踢你,锁车门什么的。
先不唠了,陈伟民,快,我要憋不住了,我现在需要一个背人的地方上厕所,解决完,咱俩好好聊。”
江男发现她这番话好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