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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熙说:“恩,是啊。”
“我认识个女孩子也叫Alice。”
眼睛眨了下,她慢慢回过头,“Alice这名字挺常见的,我有个大学同学也叫这个。黎老师认识的那个Alice也是圈内人吗?”
“是个小女孩……唔,不对,现在也不小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后来就一直没见过了。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宜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装得漫不经心般问道:“那位Alice是黎老师什么人?很多年没见了,您居然还记得她。”
“是一位我很尊敬的老师的女儿。至于一直记得,我刚刚说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很难忘记的。”
宜熙看着他含笑的眼睛,端起桌上的柠檬水轻抿一口,唇角微微勾起。
菜上来后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黎成朗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宜熙知道他是个健谈的人,必要时也可以幽默风趣,每句话都在点子上。他不是科班出身,宜熙给他聊电影学院的生活,他听得很感兴趣,笑道:“我喜欢学校的氛围,一直想去那里待一待。”
“黎老师现在还用上学?”
“表演系的高主任一直想请我去给学生们上堂课,我自己也有想进修的课程。”
前半句意料之中,不过后半句……宜熙切下一块牛排,“进修,学导演吗?”
他微笑,“你知道?”
宜熙现在脸皮厚了,面对偶像的调侃也脸不红心不跳,“每一个后援会的姑娘都知道。”
“你加入了我的后援会?我以前不会还见过你吧?”不等她回答又自己反驳,“不对,我应该没见过你。”
宜熙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黎成朗笑而不语,宜熙直觉里面有玄机,却又不好穷追不舍,悻悻地玩着叉子。黎成朗饮了口红酒,看着纠结万分的女孩,终于给了她一个痛快。
他说:“和记得Alice的理由一样。我要是见过你,一定不会忘记。”
。
宜熙知道黎成朗不是平白无故要她请客吃饭,无非是见她心情不好,找个理由陪她出去走走罢了。偶像这么体贴,她觉得自己也得争气,不可以继续沉溺在这些破事儿里。
她反复告诫自己,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和前男友演狗血大戏。殷如敢那么嚣张还不是看她人微言轻,要想报了这一箭之仇,就得在事业上碾压她。
仿佛听到了她的期盼,宜熙复工后的第一场戏便是和殷如的对手戏,也是整部电影里两人唯一的对手戏。
按照一般思路,这种时候就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要是能压戏压得殷如招架不得,那就更好了。可宜熙在短暂的兴奋后,却对着剧本发起了呆。
“兴安公主不满兄长沉溺酒色,擅闯太子寝殿大发雷霆,而此时太子却抱着柳姬饮酒作乐,醉卧芙蓉帐,对妹妹的指责不闻不问……”陈橙提炼完剧情后,看着宜熙严肃道,“咱们商量商量,这段换我来演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存款都给你!”
宜熙说:“好啊,你帮我买一张最远的火车票,我这就撂挑子走人。”
拍摄场地一片忙碌,大家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宜熙坐在角落,托腮看着前方,陈橙挤在旁边,“我可是满腔赤诚,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你乱答应我会当真的!”见宜熙不理睬,又装模作样分析起来,“这一段的重点虽然是太子和兴安公主兄妹决裂,但你的存在感也很强啊!说说,就要睡男神了,什么感受?”
宜熙面无表情,“心如止水、波澜不兴。”
“切,别装了!想到你马上能和黎成朗躺一张床上,我都想举着火把烧死你!要是不犯法我一定已经这么干了!”
她形容得太具体,宜熙想象了下那画面,脸不争气地涨红。陈橙还在问:“这是你第一次拍亲热戏吧?哦对,你是第一次拍电影,肯定是第一次了。有提前排练过吗?”
宜熙觉得自己快被她吵死了,“没有。昨天拿到通告单,黎成朗一直没提过,我也不敢主动去找他……”排练这种戏。
还记得昨天的讨论会上,张斯琪一看到剧本就笑了,摇着头很是惋惜的样子,“太子殿下这部戏还真是艳福不浅,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去年徐立导演找我拍《武则天》就该接下来,虽然最后逃不掉票房扑街的命,好歹晚年有男宠无数,福利相当好啊!”
《武则天》的女主角卢嫣是张斯琪的死对头,她说这话明显是在刻薄。黎成朗翻着剧本不搭腔,覃卫东打趣道:“斯琪你觉得福利不好?那给你和成朗加一场床戏怎么样?我一直在斟酌这个来着,相信制片方和观众应该都很喜闻乐见。”
张斯琪说:“谁要和他拍啊,要小鲜肉才算福利。就好比黎影帝肯定也不觉得和我拍有什么意思,得年轻小姑娘……”
“啪。”
黎成朗合上剧本,淡淡看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场戏好像没你,太子妃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
张斯琪挑眉,目光落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宜熙身上,了然地点点头,“好好好,我不说了。免得有人心疼新欢,不给我这个旧爱留点面子。”
大家跟着看向宜熙,女孩一本正经地捧着剧本,似乎没有听到周围人的打趣,不过微粉的脸颊和不自在的坐姿还是泄露了情绪。
殷如看看斜对面的许暮洲,含笑道:“宜熙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拍这种内容肯定会紧张,别担心,我当初也傻得要死,连动作都不会做,把导演气得不行。你总不会做得比我还差。”
她第一次拍床戏……没记错的话,就是为了《南园遗爱》吧。
覃卫东道:“殷如说得对,宜熙你也别想太多,毕竟这场戏的矛盾焦点在兴安公主和太子,给你的特写镜头都没两个。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放开一点,成朗会带你的。”
想到这里,宜熙抬头在人群中寻找,因为怕她紧张,和拍摄无关的人都被清出去了,很轻易就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今天已经拍了五个小时,眉头微蹙、神情阴郁,在和覃卫东说着什么。宜熙知道这又是入了戏的状态,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大家都是不敢随便上去搭话的。
“宜熙,你过来。”
宜熙临走前严肃地看着陈橙,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记住,专业!我是专业的!”
非常专业的宜熙被叫到覃卫东面前,和同样专业的黎成朗站到一起,沉默地听导演说戏。
“……大致就是这样,分镜剧本你们也都看了,要是没问题的话,太子和柳姬就到床上去,我们先试一下动作。”
☆、报仇雪恨
拍摄场地是一间华丽的寝殿,中央的床榻大得吓人,上面丝绸绮罗散乱,看起来分外旖旎。宜熙站在床边,陈橙帮她脱下套在外面的羽绒服,化妆师最后检查了妆容,理了理长发便退到了人群中。
宜熙转头看到黎成朗也脱下了大衣,他和她一样换上了素色寝衣,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玉带,敞开的襟口可以看到胸前密致的肌理。他的头发大多数时候都是束起来的,所以纵然妆容偏阴柔,人却半点不显女气。可这会儿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再配上这白衣飘飘,宜熙脑中居然蹦出了两个字:邪魅!
救命!黎成朗和邪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他此刻已经不像早上那么阴沉,但神情还是很冷漠,宜熙从没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过,呆站在原地不敢动。他终于不耐地伸出手,“过来。”
宜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黎老师?”
他抬起右手摸她耳朵,敏锐地察觉她身子僵了,“放松。一会儿正式开拍,还有更亲密的动作,你在镜头前要是这个样子,今天就别想过了。”
宜熙知道他是想跟她排练一下。这场戏导演一开始就说了,点到即止,有那么个意思就成,她又不是女主角,和男主拍床戏也轮不到她。如果对手演员不是他,宜熙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紧张成这样。
“成朗?”覃卫东导演喊了一声。
黎成朗看着宜熙,她尽力想表现得自然,可惜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自己。黎成朗忽地一笑,弯腰就将她打横抱起,轻巧得像抱起一只小猫。宜熙措不及防,下意识勾住他脖子,赤足在半空晃荡,白腻诱人。
四周工作人员虽然早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但也没料到这就开始了,轻吸口冷气表示敬意之后,都默默开启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模式。
黎成朗抱着宜熙站着不动,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紧张地挺直背脊。他低下头,重复刚才的话,“放松。”
这一回,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宜熙勾住他脖子,试着让身子软下来。脊背陷入男人有力的臂弯,腿弯被他稳稳托住,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僵得像个雕塑,而是藤蔓般依附在他身上。
“ok,这就对了。柳姬你别那么抗拒和太子的身体接触,抱紧他,对,就是这样。”
黎成朗抱起宜熙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上去。宜熙坐下来的时候寝衣滑下一截,露出又长又白的双腿,她刚把它遮好,就发觉黎成朗也上来了。
虽然反复教育自己要专业,但是和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冲击还是略大。他很自然地躺了下去,展开右臂,宜熙抿了抿唇,依偎到他怀中。
太近了,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男士香水的气息,很清淡,却魔咒般萦绕在鼻尖。
“好,太子把手放到柳姬腰上,柳姬的头靠上他肩膀,脸再凑近些,再近些……成朗你这会儿应该愉快点,懒洋洋的,刚才表情太严肃了。宜熙,你喂他喝酒。”
缠丝金杯捏在手中,里面装的是白水,不过黎成朗半个小时前真的喝了几杯,就为了演出太子微醺的状态。她将金杯凑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属于柳姬的、妖娆妩媚的笑容。
覃卫东看差不多了,转而给旁边等候的殷如说戏。这是个长镜头,要一气呵成不能断,对宜熙来说,和黎成朗亲密已经是挑战,但克服这个问题后,殷如的出现明显更让她激动。
新仇旧恨、情伤暗害,能不能找回场子就看这一次了!
。
“好,各就各位,action!”
珠帘摇晃,华丽的寝殿内摆放着鎏金大鼎,白烟袅袅升起。前方床榻垂下绛红的幔帐,隐约可闻男女愉悦的笑声。
兴安公主大步闯入殿内,宫人想要阻拦,却被厉声喝止。她带着怒意掀开床幔,却在看清眼前场景的那刻红了眼睛。
她的兄长,她尊敬了二十多年、视作一切的亲人此刻却衣衫不整,拥着个女人烂醉在绮罗间。那女子云鬓散乱、笑容勾人,正趴在他胸口服侍他饮酒。两人似乎都没察觉兴安公主的到来,依然自如地做自己的事,他甚至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兴安公主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打翻酒觥,怒道:“阿兄!”
酒觥砸到地上,泼出的酒液弄湿了团花地衣,一片狼藉。太子终于懒洋洋地抬眼,语气却透着股不耐,“你怎么来了?”
她咬紧下唇,“你不希望我来?”
太子轻哼一声,“有话就说吧,孤没耐性陪你绕弯子。”
她气极反笑,“阿兄当然没耐性,你现在脑子里除了你的权位还剩下些什么?恐怕连我这个妹妹你都不在乎了,恐怕连母后……连母后的仇你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