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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求演员用不同的方法去表演,但心中对每一条都是满意的,现在根本就是过不了。副导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开始担心再NG几次,这位暴脾气导演又会发火,大家全跟着遭殃。
覃卫东把黎成朗和宜熙叫过去说戏,女孩顶着胸口的长箭,一身是血地走到导演旁边,转身的时候箭尾还不小心打到黎成朗,旁边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覃卫东说:“太子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柳姬。你觉得哪里不对?上一个镜头都表现得挺好,现在是撞鬼了?”
宜熙接连失误有些紧张,事实上她演的过程中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偏偏导演每一次都喊卡,她都快有心理障碍了!
“导演,我不太明白……”
覃卫东拧着眉头,“你刚才看太子时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并不认同柳姬的行为。这并不是说你不入戏,而是你虽然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角色,可是角色本身却在自我厌弃。当然,这么处理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和你前面的情绪就接不上了。”言下之意,如果这里要这么演,之前的戏份就都得变,不然人物感情就会脱节。
黎成朗轻飘飘道:“你刚才说她傻,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你还真觉得她傻啊。”
。
覃卫东看宜熙状态不对,想着这么耗下去也是浪费胶片,索性放她休息半个小时,调整好了再拍。
宜熙知道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进组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她的缘故拖延进度,虽然没人指责,脸上也火辣辣的难受。
顶着成为新任NG王的巨大压力,她出了摄影棚,顺着回廊走了会儿,直到听不见的人声才停下脚步。这里是古色古香的宫殿群,举目望去还能看到巍峨的殿阁,前方一片茉莉花盛开,微风送来馥郁的香气,一缕缕窜入心中。她在回廊边的长椅上坐下,惆怅地叹了口气。
刚才对着导演不知该怎么解释,事实上她今天确实失常了,拍戏间隙总是想起夏心童说过的话。她说既然她和黎成朗有那么一段渊源,以后在娱乐圈碰上,也许他能够认出她来。之前只觉得她脑洞开太大,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想法居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入戏太深,才会把人物的感情带到现实中,再因为对自己居然产生这种期待的行为心存排斥,转而影响到戏中的表现。
晚风卷着几片叶子吹过来,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头发上有什么落到了地上,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金钗。柳姬在厮杀中落了一身的伤,连头发也散下来一半,剩下的绾成蓬松的发髻,被它固定着,力求凌乱而不失美感。
她下意识伸手摸头发,然而来不及了,另一半长发也垂落肩头。她懊恼地扁扁嘴,想着现在好了,一会儿回去还要重新弄头发。
一双靴子出现在视野,宜熙眨眨眼睛,抬头问道:“黎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黎成朗捡起金钗,“看你一个人走出来,担心不安全。黑灯瞎火的,你以为影视城里就没坏人了?”
宜熙想接过来,他却没有给她,反而捏在指间晃了晃。那金钗做得非常精致,尾端垂下几根细若发丝的金线,鲜红璎珞随着他的动作颤抖。他眼睛微眯,挺愉快地笑了。
宜熙这会儿看到他就心情复杂,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慢悠悠道:“看你披头散发,觉得好笑。”顿了顿,“还有你刚才的造型,也挺好笑的。”
宜熙没想到他居然专程跟过来嘲讽自己,惊诧之余忍不住反思,难道是因为自己表现太差,所以连向来温和的他也看不下去了?
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委屈,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犯错?要是他没有忘记……
“转过身去。”
她一愣,“啊?”
黎成朗捏着金钗,耐心重复,“转过去。”
宜熙这才照办,神情却有些困惑。他上前半步,站到她后面,两人挨得很近。右手握住一截长发,修长的手指灵巧一翻,绾了两个圈。头发撩起后,她雪白的后脖颈也露了出来,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吹拂上去,宜熙身子一阵战栗,本能地往前一躲。
“你……你干嘛?”女孩瞪着眼睛,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神情自然,“看不下去你的头发,帮你弄一弄。”
宜熙这才发现发钗居然插回了头上……所以,他刚刚帮她把发髻复元了?
“你连这个都会?”她不可思议。
“应该说,我以为我会。”黎成朗审视片刻,“现在看来,你回去还得让她们再帮你弄一次。”
宜熙消化几秒,僵立原地。不去想自己被他搞成了什么奇葩造型,头发是不是乱得像鸡窝,她看着男人笑意暗藏的眸子,冒出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这是在……捉弄她?
她低着头胡思乱想,他好奇地望过来,“宜熙?”
“啊?什么?”宜熙有点慌张。
黎成朗顿了两秒,“不用太紧张,演员在拍摄时总会遇到各种问题,作为第一次演戏,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放松就好。”
他这话得随意,甚至没有看她,让宜熙一瞬间真觉得在覃导面前NG三、四次不算什么事。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她看着男人英俊的侧颜,对他那丝若有若无的怨气也消失无踪。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动道:“我有感觉了。快,我们快回去拍!这次我一定不生你的气,也不自我鄙视了!快快快!”
黎成朗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微妙。女孩脸颊发红,明显是处在兴奋中所以忘形,他却没有阻止,反而用另一只握住了她的,微笑道:“好,我们这就回去拍。”
。
摄影棚内,覃卫东喊下“action”,这个镜头第四次开拍。
远景的景别里,可以看到冷凄凄的月色,两个相拥的人坐在庭园中的空地上,如同无依无靠、只能彼此牵绊的浮萍。然后镜头沿着轨道推近,柳姬胸口插着吓人的长箭,躺在太子怀中,她手上都是血,颤抖着想去摸他的脸,到一半却又放弃。
她闭上眼睛,自嘲道:“真被你说中了,我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出事。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妾身佩服……”
他面无表情,仿佛既不惊讶,也不难过,“孤早知今夜会有刺客,其实你不必救我。”
他还是这样无情,到最后还要让她明白自己死得多不值。她却已无力去在乎。血越流越多,她忽然心慌起来,挣扎着说道:“殿下,我……我一直想问你,元德十三年,灞桥头上,有个病重垂死的女孩,是……是你救了她……你还记得吗?”
他久久不语,她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黯淡,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为什么到最后都不肯死心呢?他的神情是那样阴郁,长长的睫毛垂下,眸子漆黑如夜,宜熙想起八岁生日那天,他靠着圆柱抽烟,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太像了。
她是不是真的盼望过他认出她?一别十余年,好不容易重逢,嘴上说得再理智再不在乎,心底深处,还是有着期待。就像柳姬,明明清楚太子不会记得她,却依然心存妄想,试图证明那段经历不止对自己一个人重要。他也记得。
可哪怕他真的忘了,她也不怨怪。她的付出,从来就不奢求回报。她只是希望他过得好。
黎成朗发现宜熙的表情变了,本来是心如死灰的绝望,可转瞬间,一团冷灰中却有火光在跳跃。那是她最后的缠绵,一如她刚才所说,纵然受尽无数伤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爱着他。
黎成朗与她的目光对上,心跳忽然加速,指尖发麻,过了电一般。他觉得浑身热血都被调动起来,这是以往和势均力敌的对手飚戏时才会有的快感,宜熙之前演得再好,也从没让他这样激动过。
她往他怀中缩了下,似乎想依偎得更深。那双美丽的眼睛眨了眨,终于缓缓闭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重复问道,却不再等他的回答。
“你还,记得我吗?”
夜风卷起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拂了一身还乱。怀中的伊人已没了声息,他抱着她坐在地上,脸上是铁石般漠然,唯有僵硬的躯体泄露了情绪。
覃卫东看着监视器,想着再过三秒就可以喊过了,可没想到屏幕上,本该保持不动到最后的黎成朗却忽然抬起了手。
副导眼睛瞪大,覃卫东死死盯着画面,情绪猛地亢奋起来。
黎成朗握住宜熙染血的右手,慢慢贴到自己脸上,将她刚才没做完的动作做完。她闭着眼毫无反应,而他垂眸看她,片刻后轻声说:“不记得了。”
到最后,他终究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虽然她已经听不见。但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已知道答案,所求的,不过是他亲口说出而已。
那四个字,无限冷漠,却又无比慈悲。
☆、杀青庆祝
黎成朗这天的临场发挥被覃卫东大加赞赏,连带着宜熙也被夸了,说这个镜头最后的效果超出他预期,两个人都完成了一次精彩的表演。
宜熙高兴之余又有点懊恼,原本她想着既然自己被柳姬影响,总想起小时候那点事,索性就抓住这个情绪将它放大,嫁接到角色身上,最后才演出了柳姬那无比真切的“纵百死而不悔”。可没想到黎成朗会因此受到触动,居然神来一笔,作出那么惊艳的反馈,把这场戏的层次变得更复杂、更令人回味!
虽然能够激起他的斗志她很骄傲,但如果能在电影里有那么一分钟是她的风头压过黎成朗,她会更高兴的……
好吧,她知道现在幻想这个太心急了,她的路还很长……QAQ
。
宜熙在一周后正式杀青,当晚做东请大家吃饭,感谢剧组几个月来的照顾。饭局结束后一些人回去休息,剩下精力旺盛的又吵着要唱歌,于是大家兴冲冲赶到KTV,准备好好乐一乐。
终于结束这份工作,宜熙无疑是最轻松的一个,吃饭时就喝了不少,几乎是来者不拒。好在她天生酒量过人,就这样还神志清醒,只是脸颊微微泛红,粉面桃腮、妩媚得很。张斯琪唱完一首歌后坐到旁边,揽过她肩膀就举起了手机,“来来来,给我们拍一张,发到微博上去。我好几天没更新微博了啊!”
她这么一提醒,群众纷纷拿出手机,发微博的发微博、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全低头忙活,倒把麦克风冷落在那里。张斯琪拍完一张后,忽然转了念头,朝黎成朗招招手,“你过来,我们一家三口拍一张。”
一家三口……
宜熙表情古怪,黎成朗矜持地说道:“请问你的一家三口是什么意思?”
张斯琪歪在沙发上笑得不行,“哎呀,你想什么呢,她确实是小姑娘,但我也没那么老啊!太子殿下和两位夫人,可不是一家三口嘛!”
黎成朗不置可否,张斯琪说:“你可要珍惜哦,等她明天离开了,你再想要这个夫人都没机会了,要电影上映才能再见面……哎呀别磨蹭了,快过来,我那四千万粉丝还等着投喂呢!你对得起他们嘛!”
宜熙说:“斯琪姐,还是你们俩拍吧,粉丝都想看你们一起啊。我要是凑进去,一定会被P掉的!”
黎成朗闻言笑了,起身走过来,“是吗?那就拍一张吧。”
宜熙无语,张斯琪大笑。本以为他会坐到张斯琪旁边,可很惊讶的,他竟选了她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