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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袖子扫到酒杯了,道具上去弄一下。各部门注意,我们重来一次。”看向宜熙,“刚才表现得很好,保持那个状态。”
宜熙点头,“我会的。”
众人傻眼。听这个意思,要是黎成朗的袖子没出问题,刚才那条就真的过了?
殷如身子早已僵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看着远处那个光彩夺目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一直没看清楚她。认识大半年了,她最多把她当成感情上的对手,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事业上她也可以让自己感到威胁了?
她不过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怎么能演到这种程度!
大殿内,宜熙提着裙子正准备退出去,黎成朗却叫住了她。看着重新被弄成鲜血淋漓状态的掌心,他微笑,“刚才那个动作,是你自己想的?”
刚才这段戏,剧本上只写了台词,并没有别的提示,之前讨论动作,也只决定了柳姬为太子清理碎片,她会亲吻掌心确实让他有些意外。好在拍戏多年经验丰富,他很快做了相应的反应,有了后面的几个动作,这场戏效果会更好。
宜熙有点心虚,“我临时想到的,没有提前和您沟通,抱歉。恩……待会儿还可以这么演吗?”
黎成朗回忆起被吻上的瞬间,虽然瓷片做了处理,但他入戏太深力气略大,导致手真的被弄伤了,所以她吸吮血液的时候,也碰到了他真正的伤口。酥酥麻麻,还有些痛,那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但这是工作,而且,她正紧张期待地看着自己。
收回手,他淡淡吩咐,“动作轻一点,画面拍出来会更好看。”
宜熙粲然一笑,“我知道了,谢谢黎老师!”
☆、生日聚餐
“那天你是不在现场,我跟了覃导三部电影,第一场戏就能有这种表现的新人还真没有!上一任覃女郎宋菲儿还是千挑万选出的女一号,表现比她差远了,都过了一个月才找到状态!”
“听说当初本来是打算从舞蹈学院挑的,毕竟柳姬有不少跳舞的戏,结果在电影学院就看中了她,后面也懒得再选了,找来一大帮人教她跳舞。我看这次要不是太子妃早定了张斯琪,覃导肯定捧她当女主角!”
“原先还觉得小姑娘安安静静的,怎么看也不像能演绝代妖姬,谁想到人家入了戏真那么倾倒众生,覃导又发掘了个好苗子啊。”
……
宜熙小心地贴着墙走,尽量不引起右前方三个男人的注意。那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没想到放着饭不吃跑这里抽烟侃大山了,出息呢!
今天是3月17号,她进组第五天,拍完第一场戏的三天后。恰逢女主角张斯琪的三十五岁生日,虽说女人过了三十就不爱庆祝生日,但张影后是爽快人,还是慷慨地在镇上最好的酒店包下一个厅请大家吃饭,好好热闹了一番。群众都很开心,唯独宜熙十分郁闷,她的姨妈早上刚来报道,本来打算收工就回去休息的,如今却不得不带病奔赴饭局。
好在情况并不严重,忍忍也就过去了。中途去洗手间,回来时竟撞到有人在路边聊自己的八卦,虽然内容是她乐意听的,不过考虑到背后议论别人总是尴尬的事情,她好心地决定装没听见,轻手轻脚溜回了包厢。
覃卫东和副导演们都要加班没空来,这个包厢里一大半是剧组的演员,从张斯琪、黎成朗,到许暮洲、殷如和龚文飞,再加上宜熙和几个戏份更少的男演员,基本上有台词的都凑齐了。剩下的则是编剧和制片们,看到宜熙进来就冲她笑,“白老师刚才还在夸你呢,说写了这么多年本子,见过有灵气的新人不少,但像你这么出色的可真不多!”
又夸她哦。宜熙在白大编剧旁边坐下,假装懊恼,“真的吗?老师您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啊,我好录下来做成闹铃,每天激励我起床奋斗!”
白大编剧笑眯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说一次。”
不过是个笑话,谁也没当真。张斯琪给自己倒了杯酒,“听你们夸得这么厉害,我都有些遗憾了,可惜那天没在片场,不然也可以看看宜小姐的柳姬究竟有多美。唉,所以我不喜欢和年轻小姑娘演情敌啊,压力太大!”
宜熙和张斯琪不熟,闻言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张斯琪根本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下一秒就揪住黎成朗不依不饶,“我不管,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们两个你究竟更爱谁!说!”
去年夏天两人才被拍到一起在塞浦路斯度假,虽然事后澄清是偶遇,但绯闻着实炒了一阵。要是让那些记者看到包厢里这一幕,估计分分钟血压升高。
黎成朗早就习惯了她的脾气,不为所动,“我记得你酒量不错啊,已经醉了?”
“这你就不懂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妾身得见东朝天人之姿,哪里还能保持清醒?”
黎成朗沉默一瞬,“这话我应该录下来,回头放给Mike听。”
“喂!”
众人哄笑,知道他指的是张斯琪的圈外男友。从来只有影后开别人玩笑,现在却被大家眼神暧昧地看着,张斯琪有些郁闷。视线继而扫到宜熙,溢出了坏笑,“一个两个都说要录音,你们倒是心有灵犀啊。”
宜熙微愣,目光恰好和黎成朗碰上。她避开,而他神态自若,“好办法自然大家都爱用。”
许暮洲听得烦躁,也没看清菜色便随意夹了一筷子,刚放到碗里就被殷如阻止,“暮洲,那是鱼丸,你不怕过敏?”
低头一看,果然是一枚圆圆的鱼肉丸子。张斯琪问道:“许先生对鱼肉过敏?”
“是啊,之前拍戏时我们不知道,不小心给他吃了鱼片粥,结果差点进医院。还好当时吃得少,才没闹出大事。”瞥一眼许暮洲,“你也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这种事情明明应该牢牢记住、随时当心才对,怎么老忘?”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抱怨,可又透出股亲密和无奈,张斯琪托着下巴,已经快速将进组前听到的八卦过了一遍,“所以,你就帮他记着了?看不出来殷如你还挺心细的嘛。”
许暮洲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朝对面看去,宜熙正笑着和编剧说话,同时伸筷子夹菜。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筷子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她喜欢的虾仁,到了一半却突然掉头,快速夹起个鱼丸。
她面带笑容,把这个他不能吃、她也不爱吃的东西放到嘴里,用力咬了一口。
。
饭局到了后半段,宜熙开始不对劲。
肚子越来越痛,几乎到了不能忍的程度,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最近拍戏作息紊乱,身体也不好了。眼看周围人就要瞧出不对,连忙找了个理由出去。
顺着走廊走到一半就扛不住了,她扶着墙站在那里,想稍微缓一缓。
要命啊!这一阵一阵地痛,以为是生孩子么!
至少让我顺利走到洗手间啊!
因为例假的关系,她本来就心情烦躁,现在更是被痛得想哭。走廊的尽头就是阳台,半圆形欧式风格,可以看到一小块漂亮的夜空。她看着这样的景色,脑中却闪过那晚在思咏亭,许暮洲冰冷的面孔。
“我说过了,我和殷如只是工作关系,那些绯闻炒几个月就没人管了,你为什么不能冷静一点?
“是不是以后每一个跟我合作的女演员你都要这样怀疑?你要是这么不相信我,又何必和我在一起?”
闭上眼睛,她长长吐出口气,想要把心中的抑郁也排遣出去。耳边忽然传来声音,温和低沉,彷如冰消雪融后第一股清泉,注入苍翠竹林、松涛万顷。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宜熙回过头,黎成朗就站在旁边,左手虚扶在她肩头,似乎随时准备在她摔倒时把人接住。他眼神里有关切,那样熟悉,宜熙忽然就满腹委屈,好像孤苦无依在荒漠中走了很久,终于见到可以信任的面孔。
“黎老师……”
眼泪倏地滑落,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胡乱地抹了一下,她害怕他误会,忙不迭解释,“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您让我自己缓缓就好。我没事……”
额头忽然被他的掌心覆盖,阻止了她还没说完的话。简单测量之后,他神情严肃,“你头上都是冷汗,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不,不用了黎老师,真的不用……”
他想了想,“如果你是担心剧组的闲话,我可以让斯琪派助理送你去。”
找张影后帮忙?那她还不激动死!自己以后别想再逃脱她的调侃!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小事,根本就没必要跑去医院折腾啊,她明天一大早还有戏!
见她还是摇头,黎成朗眉头微蹙,好像不理解她在纠结些什么,淡淡提醒,“你要是拖成了大病,会耽误剧组进度。”
宜熙暗叫一声糟糕,再这样下去他就该认为她不知轻重、不负责任了,她可不想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黎老师,我只是……只是生理期到了,所以肚子疼而已。真的不用去医院……”
说完脸颊就有些发烫,这种私密的事情她还从来没在异性面前提过。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和他在这里僵持着,被人看到像什么话?前后脚出来幽会?
黎成朗有一瞬间的愕然,视线触及女孩白中透红的脸颊,立刻尴尬地移开了。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因为这种事不自在,但她实在比他年轻太多,再加上她的羞涩,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冒犯小女孩的错觉。
轻咳一声,他尽量自然道:“这样的话,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宜熙红着脸点头,声音不能更低,“恩……”
“有药吗?”
“有……吧。前台应该有,我回去问问。”
走廊的灯很亮,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子,他犹豫片刻,到底没有把更多关心的话说出口。
“成朗,你怎么还在这里?”张斯琪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看见宜熙也神情一变,“宜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不太舒服,我正好要回酒店,顺道带她一起。让你助理把她的包拿出来。”
“哦好,是那个白色的neverfull吧?挂在架子上?”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打了电话,很快助理把包拿出来,宜熙想自己接过,黎成朗却主动帮她拎着。
“里面就交给你了,别乱开玩笑。”一贯温和的语气少有的染上了认真。
张斯琪有点意外,盯着他看了几秒后才说:“放心,我又不是不知道分寸。快去吧。”
。
五分钟后,张斯琪回到包厢,众人询问刚才怎么回事,她笑吟吟道:“宜熙不舒服,我就让助理送她回酒店了。咱们接着吃吧。”
“黎影帝有事先走了,宜小姐也走了,一下少两个人。”有男演员笑着叹气,“不过这前后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约好一起走呢!”
张斯琪依然笑着,“黎成朗是去见覃导,你要是不相信,我也送你过去听他们讨论剧本?”
男演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听出她不喜欢这话,连忙笑着举杯,“别这样斯琪姐,我错了,罚酒,罚酒。”
许暮洲看着描金白瓷小碗里的鱼丸,忽然站起来,拿过椅背上的外套朝张斯琪抱歉道:“对不住张老师,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必须出去一趟。这杯我敬您,改天一定跟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