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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晨!你说什么混账话!”一边的薛水茹冲上前来,疾言厉色的对着莫晨大声呵斥。
“我说错了吗?”莫晨看着面前的父母,突然笑了,只是扯动了嘴角的伤口,那笑容有些渗人,带着点儿报复而又解脱的快感,“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不是吗?他根本不是我老子!”
“啪!”莫晨刚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薛水茹气的浑身发抖,抬起的手在半空中,还想落下,但是在看到莫晨一张没有一块好地方落巴掌的脸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了。
“妈!”莫晨慌了,连忙上前接住薛水茹的身体,可是他今天被打的太狠了,先是厉墨白,又加上莫骢,身体根本提不起力气,反应也不够灵活,只来得及碰到薛水茹的身体,根本没力气扶住她,直接也跟着栽倒了。
“水茹!”莫骢也反应过来,一边去扶薛水茹一边对外面的警卫大吼:“赶紧去叫车!送医院!”
车子很快的来了,一家人兵荒马乱的上了车,莫晨拖着残破的身子跟上来,莫骢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吩咐开车。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薛水茹的情况很不好,心肌梗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脑部检查出一个肿瘤来,之前摔了一下,伤到了,压迫神经,十分危险,需要马上动手术。
“怎么会这样?”这结果,让莫家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莫骢看着手里那份协议书,握着笔的手竟然有点抖。
“我们医院的莫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做过很多这种类型的手术,很有经验。”一个年轻的医生,见莫骢紧张,说道,说完还看了一眼莫骢身边的莫晨说:“这位先生,你现在情况很不好,还是赶紧去做个检查吧。”
小医生根本就没认出来,他现在说话的人,就是他口中很崇拜很厉害很有经验的莫医生。
莫晨现在根本听不到小医生说什么,他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莫骢在家属签字的地方写下名字,然后看了一眼莫晨,说道:“收拾一下,进手术室。”
莫晨一惊,抬头看着莫骢,“我……”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上不了手术台。
“或许,会有点帮助,就算是……至少陪她走完这一程。”莫骢的声音紧紧绷绷的,显然是将情绪压抑到了极致。
莫晨一个踉跄,扶住墙壁,莫骢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
终究,莫晨还是跟着进了手术室,薛水茹的情况危急,拖不得。
这个夜晚,比任何时候都难熬。
第二天一早,莫远跟厉墨白和沈佳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莫骢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头发一夜花白,病床旁边,莫晨跪在那里,身上还穿着进手术室换过的衣服,一动不动,两眼干涩无神,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莫远看了一眼床上用白布蒙住的人,忽然别开脸。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远深吸一口气,问道。
他一直以为薛水茹的身体好好的,谁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存在。
“小远,你嫂子去了。”这是莫骢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他也是才知道,薛水茹自从半年前身体就不好了,只是一直瞒着家里人,她是什么心思,莫骢心里懂,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她这样。
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薛水茹走的突然,让两家人都毫无准备,临走甚至连句话都没给大家留下,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葬礼,还是办的风风光光的,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这几天,莫晨都像是个木偶似的,守灵送葬,一句话也不说。
薛水茹葬在墓园的一块单独的墓地里,环境很好,但是有心人还是看出一些什么来,这里并不是莫家的祖坟,只不过,大家都不敢将疑惑说出来。
葬礼结束后,墓园里就剩下莫骢与莫晨两个人,做了快三十年的父子的两个人,此刻竟然守着一块墓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你满意了?”莫骢看着跪在地上的莫晨,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为什么选在这里?”莫晨答非所问,声音嘶哑。
为什么,他的母亲,死了连祖坟都不能进?
“这是你妈的意思。”莫骢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心里微微一叹,然后又看着莫晨说:“你说得对,我不是你老子,也没把你教好,今后更没资格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莫骢转身离开了。
人生总是免不了犯错,有些错是为了成长,可是有些错,却足以改变人的一生,时光不能重来,有些错一旦铸成,便无可挽回。
莫晨听着莫骢的脚步渐远,直到听不到,他木然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干涸的眼睛里终于流下一滴泪来,这是,被放逐了么?
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了!
一天之中,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一个死了,一个心死。
呵呵!
包贝贝像是长途跋涉了几万里,才从那段黑暗中醒来,触摸到光明的那一刹那,她觉得恍如隔世。
病房里刺鼻的药水味让她难受的皱了皱鼻子,她努力的转动眼球,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桌上看文件的厉墨白,外面是晚霞渲染的余晖,将他整个人的背景都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这一瞬间,这个轻轻翻动着文件的男人,好看的不真实。
大概是注意到了包贝贝的目光,厉墨白抬头看向包贝贝的方向,在看到包贝贝略带痴迷的目光之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放下笔,走到包贝贝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包贝贝。
这种目光,这个角度,让包贝贝觉得极有压迫感,她努力抬头迎上厉墨白的目光,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方。
“干嘛这么看着我?”喉咙里像是被破碎的石子碾压过,发出声音后,包贝贝有些陌生的惊愣:“我怎么了?”
“你醒了。”厉墨白这话听起来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是让人听了总有些别的意味,只是包贝贝来不及细细品味,嘴边就多了一根管子,她垂眸看了看,厉墨白正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插着一个谁管,示意她喝水。
艰难的咽下去几口水之后,包贝贝的喉咙里虽然还难受,但是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她看着厉墨白问:“我怎么了?怎么在医院?”说完,她一惊,然后去摸肚子,“孩子呢?”
“早产了,在保温室里。”厉墨白简单的回应,看着包贝贝,眼睛带了点儿审视。
“厉墨白,我……”包贝贝这才恍惚记起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看着厉墨白想要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厉墨白打断。
“我都知道。”厉墨白淡淡的说,听不出情绪来。
包贝贝看着厉墨白,简单的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她眼珠转了转,说道:“孩子还好吧?”
“嗯,还好。”厉墨白回答。
“大白,你生气了?”包贝贝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厉墨白看了包贝贝好一会,才回答,语气十分认真。
以前,包贝贝每次惹恼了厉墨白,从来不道歉,只会用这种语气,带着点儿傲娇,又带着点儿小讨好的意味,这么问他,那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就是心里有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哪里还会跟她生气?
包贝贝看着神色跟平常无异的厉墨白,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狐疑的看了厉墨白一会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喝点汤,你现在不能吃别的。”厉墨白像是没有看到包贝贝的目光似的,走到桌边,将保温杯打开,去了一只小碗,从里面舀了一勺汤出来,然后插上吸管,送到包贝贝嘴边。
包贝贝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对着厉墨白说:“不喝了。”
厉墨白看了还剩下的汤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将汤倒掉,去洗了碗之后,放起来。
包贝贝默默的看着厉墨白这一连串的动作,等厉墨白终于忙完了,又润了润嗓子,想要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呢,就听厉墨白说:“你嗓子不舒服,别说话,先休息吧。”
包贝贝只有点头,然后看着厉墨白又坐回去看文件,一副很忙的样子,她看了一会,想要等厉墨白忙完了之后,好好跟他说说话,可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只不过一会,她就觉得眼皮很重,就又睡过去了。
包贝贝睡过去之后,厉墨白停下笔,看着床上睡着的包贝贝,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再松开手的时候,那支笔已经成了两段。
沈佳人是包贝贝醒来之后,一个多星期才去看的她,一方面是因为参加薛水茹的葬礼,一方面也是因为厉宝宝这几天有点小感冒,她脱不开身。
沈佳人到医院的时候,包贝贝的妈妈在陪着包贝贝说话,见她进来,包贝贝脸上明显的露出喜悦来,沈佳人看着脸色明显红晕了一点儿的包贝贝,也放下心来。
只不过,包妈妈全程都在,沈佳人因为之前被特别关注过,所以没有在包妈妈面前提包贝贝早产的原因,当然了,薛水茹去世的事也是瞒着包贝贝的,原本想要好好问一下包贝贝跟莫晨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直到离开医院也没机会问。
“佳人,你今后要好好说说贝贝,这么大的人了,整天除了惹乱子,什么也不会,我这个当妈的话也不听,也就你还能说上话去。”包妈妈一边责怪着包贝贝,一边看着沈佳人感慨:“贝贝都是被惯坏了,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妈,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包贝贝有些不依的撒娇,然后又皱着眉看着沈佳人说:“真怀疑你才是我妈亲生的,在她眼里,十个我也没有你好。”
“还有心情争风吃醋,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沈佳人笑着看着包贝贝,虽然憔悴了不少,但是精神头还是有的,看来这些天,大白将她照顾的不错,那么她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吧?
沈佳人陪着包贝贝说了会话,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去保温房看小宝宝,发现厉墨白也在。
“宝宝这几天怎么样?”沈佳人看着保温房里的小家伙,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张开了一些,看起来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小,很脆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蜜儿。”厉墨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里面的小宝宝,说道。
“厉蜜儿?蜜糖?这个名字好,比你大哥起名字的水平高出很多。”沈佳人仔细品味着小宝宝的名字,由衷的说。
一个名字,就足以看出,厉墨白对这个孩子的宠爱。
厉墨白看了沈佳人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里面的厉蜜儿,说了一句:“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长大。”
“小孩子长得很快的,你看小宇轩,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那么大一点儿,现在已经会走,会叫妈妈爸爸了。”沈佳人也看着保温室里的小孩子,安慰的说了一句:“会好起来的。”
“嗯。”厉墨白接下这安慰,只有他心里知道,这几天在医院,他有多怕,每天一闭眼,就是包贝贝一身是血的模样,睡不安稳,总是半睡半醒间,就听到有小孩子哭,那哭声很微弱,像极了小猫儿的声音,好像一用力,就会断了似的,搅得他一颗心都不安稳,经常整夜整夜的站在保温室外看着里面的小小人儿,生怕一不留神,她就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