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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便下起了大雨,楚苓原本打算带多多糖糖出去转一转,现在看来计划也泡汤了,徐阿姨问她要不要叫多多糖糖起床。
她看一眼卧室大床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两个小家伙,说:“他们昨晚睡得晚,现在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九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楚苓纳闷这种天气还会有谁上门来,打开门却发现是快递员,对方说有她的一封邮件,请她签收。
楚苓签了字,然后将手里那份薄薄的邮件拆开来,发现里面除了一张照片以外什么都没有。
脚边突然有两团软软的小东西撞上来,楚苓收起手上的照片,看着抱着她腿发疯的两个小家伙,忍不住笑:“起来啦?起来了就快去刷牙洗脸!”
徐阿姨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楚苓赶紧说:“快把这两个小疯子拉走。”
等到多多糖糖乖乖的进了卫生间,楚苓才将刚才的照片拿出来再看了两眼。
楚苓又看了一眼纸袋上空白的寄件人信息,忍不住嗤笑:“有病。”然后就将照片随手丢进了鞋柜里。
下午的时候,她果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余琅琅打来的。
“那张照片你收到了吗?”余琅琅的声音清脆,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楚苓看了一眼旁边在看卡通片的多多糖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去,这才开口了:“余琅琅,比起照片,我更好奇的是你要坐多少年牢。你现在是在监狱里给我打的电话?还是戒毒所?”
没想到余琅琅倒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判决还没下来呢,应该不会低于三年。”
可还没等楚苓说话,余琅琅就又紧接着开口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是不是觉得,哥哥他特别的爱你,为了你,甚至不惜把我送进监狱,和整个章家为敌?”
外面在下着哗哗的大雨,余琅琅的声音听在楚苓耳里有一些模糊,但楚苓还是一字不落的听清了。
她笑了笑,然后轻轻说:“余琅琅,你是罪有应得。”
“你说得对。”余琅琅愉悦的叹了口气,然后又笑起来:“不过我还是有一些伤心的,哥哥居然这样对我……”
楚苓突然开口:“你到底是因为讨厌我而喜欢江渊,还是因为喜欢江渊而讨厌我?”
她只是单纯有些好奇,想来楚苓也觉得自己蠢透顶了,在知道余琅琅害得陈怀雅也流产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余琅琅的心思。
“这个重要吗?”果然,余琅琅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顿了顿,电话那头又传来余琅琅的声音:“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哥哥对你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楚苓没说话,但也没收线,就是想看看余琅琅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看,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长得和你特别特别像?她是哥哥上大学时的女朋友,但是他们交往没多久,她就出车祸死了,当时哥哥还颓废了好一阵子呢。”余琅琅惋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你猜猜看,你是他找的第几个替身?”
“余琅琅,你真是个变态。”楚苓轻轻的说完这一句后,就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她的脑海里不可避免浮现起了上午看过的那张照片:那上面的江渊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年轻,笑意盈盈着搂着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要更年轻一些。楚苓猜,拍照的时候,她大概还在念高中。
楚苓早就不记得自己高中时的样子了,但如果有人把这张照片拿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十年前的她,那她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真的是太像了啊。
楚苓甚至想起来,很多她一直疑惑的事情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那时她与江渊非亲非故,江渊为什么要在酒店帮她解围,为什么要把发烧晕倒的她带回家,又为什么要送她到美国念书?
她一度以为是因为两年和江渊在学校操场的偶遇,现在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两年前的人和事,他怎么会有印象?
原来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别人万分相似的脸。
楚苓记得自己念大学时,教经济学的老教授总爱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讽刺,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给多多剪脚趾甲的时候,多多突然问:“妈妈,爸爸好久没有来了哦。”
楚苓面不改色的反问:“多多不是会打电话吗?”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说:“我、我最近想……”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就机警的闭上了嘴,他想要一个最新款的遥控飞机,可是妈妈上星期已经给他买了一个消防车了,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只能求助于坏爸爸啦。
楚苓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大概是想要什么玩具,于是很认真对他说:“多多,你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就和妈妈说,妈妈会给你买。”
多多被妈妈认真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楚苓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妈妈教过你的,小孩子不可以随便向别人要东西。”
“哦。”看到妈妈这样,多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等到妈妈关灯出去之后,他才小声对旁边的糖糖说:“糖糖,我觉得爸爸不是别人啊。”
………
楚苓看着孩子睡下之后才回到客厅里,她找了半天才在家里找到了一只打火机,大概是陆淮什么时候在家里落下的。
她突然想起很早以前听过的一首歌:“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你对她的想念,化成对我的缠绵……”
看着火苗在那张照片的一角燃起的时候,楚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楚苓看着照片里的俊男靓女,笑得十分养眼,简直是赏心悦目。两人脸上的笑容映着越来越旺盛的火光,显得有些可怖。
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楚苓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他怎么能笑得那样开心呢?
………
楚苓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了早上六点多,外面隐约传来了鸟叫声,她换了衣服打算出门去买早点,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她差点尖叫一声,等退后一步才定了定心神,她看着面前已经站起来了的人,喉头发涩:“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儿坐了多久?”
江渊站起身来,声音疲倦:“我三点多来的,怕吵醒你,所以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楚苓扭过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多多和糖糖还在睡觉。你先进来吧,我去叫他们。”
“不用,”江渊说,“让他们继续睡吧。”
楚苓应了一声,然后说:“你到沙发上躺一会儿吧。”说完又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挪动步子,走到玄关处换鞋,背对着江渊,低低的说了一声:“我出去买早餐。”
☆、第 63 章
楚苓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早餐回来;到家的时候徐阿姨已经醒了,在厨房里忙碌,楚苓忙进去说:“徐阿姨,我买了早餐,你别折腾了。”
徐阿姨看见她回来,明显松一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客厅方向,小声道:“吓我一跳。”
楚苓知道她口里说的是江渊;当下也没接话茬,只是把早点拿出来装在盘子里;然后说:“我去叫他们起床。”
多多和糖糖从房间里一出来,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还是他们的爸爸。多多忍不住叫了一句:“爸、爸爸!”
糖糖也揉了揉眼睛;呆呆道:“真的是爸爸哎。”
楚苓示意他们安静:“小声点,让爸爸睡一会儿。”
不过原本在沙发上睡着的江渊已经醒了,他坐起身来,嗓音还有些沙哑,笑着对楚苓说:“我没睡着,就是躺一会儿。”
“嗯。”楚苓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起来了,就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徐阿姨大概是怕尴尬,吃了几口之后就推说吃饱了,反倒是多多,一顿饭的工夫,嘴里叽叽喳喳个没完。
楚苓这下也懒得说他,只坐在那里默默喝粥,眼观鼻鼻观心。
“妈妈,妈妈!”多多叫了楚苓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抬头问:“怎么了?”
多多不满,一副“你刚才在走神”的表情。他挥舞着小拳头,很激动的说:“爸爸说带我们去迪斯尼玩!”
楚苓转头,正对上江渊的视线,他说:“我下个月有空,可以带他们出去走走。”
“再说吧。”楚苓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一边的孩子:“多多,你手上的包子再不吃要凉了。糖糖,还要不要牛奶?”
吃完了早餐,楚苓提醒两个小家伙快到八点了,于是两个人就蹬蹬蹬的跑回客厅,蹲守在电视机前。
楚苓看了一眼还坐在餐桌边的江渊,没说话,只默默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进厨房。
江渊起身,跟在了她后面进厨房。
他心中忧虑,想着叶昭言已经被边控,公安局也已经开始对他调查,媒体报道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
当初从何曼手里拿到叶昭言商业犯罪的证据时,江渊并未亲自出面,而是通过那位吴太太。后来坏事也坏在这位吴太太身上,他这边刚拿到了叶昭言的电话录音和邮件,那边余琅琅就开出了高价,于是那位吴太太又把那些证据转手卖了第二道。
江渊没料到这位吴太有这样大的胆子,可惜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丈夫早就跑到国外去了。
其实江渊也从没打算过要把那些对叶昭言不利的证据抖落出来,说实话,做生意做到那么大的,有几个的发家史是清白的?又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当初他如果不是一心想找到楚苓和孩子,也不会用这个来威胁叶昭言。
他又想起余琅琅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她在电话那头笑的十分得意,一字一句的问他:“哥哥,要是楚苓知道,她的生父是因为你而入狱,你说她会怎么想你?”
是啊,余琅琅说的一点没错,叶昭言如果真的身陷囹圄,全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当初没有去搜集叶昭言商业犯罪的证据,余琅琅也不可能拿到那些电话录音和邮件,也更不可能将那些证据全都交给警方。
江渊突然想起当初他买通吴太时,小方曾经劝过他,当时的他怎么回答来着?
哦,他记得自己漫不经心的说:“我又没有故意陷害他,所有的事不都是他做的么?”
见他这个样子,小方自然不敢多劝,但还是说了一句:“万一以后叶昭言进监狱了……东窗事发入狱和遭人报复入狱,在嫂子看来,肯定是不一样的。”
当时江渊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找到楚苓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他也没有空闲去多想。
现在看来,小方说得对,东窗事发入狱和遭人报复入狱,是不一样的。
可是江渊太了解余琅琅了,她既然特意打了那么一通电话给他,那她就一定会告诉楚苓这件事。
他刚想要怎么和楚苓这件事,正在洗碗池前的楚苓突然开口了:“你爷爷的葬礼什么时候?”
江渊一愣,没料到她会说这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下个星期。”
楚苓把洗好的碗沥干水放回碗橱,然后才说:“你要不要带多多糖糖去?”
江渊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上次多多走丢,他也没想过楚苓会答应让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