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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莫可惜紧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觉得他俩是不是在偷偷恋爱?”
尚阅的表情顿时一愣,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莫可惜啊莫可惜,你真是木鱼脑袋!想是这样想,但话一出口却是:“也许吧。”
“听说童粤被挖掘的时候才十七岁,现在也三年了,要说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突然想起之前专访时季仲谦对于择偶的回答,似乎正是印证了这个事实。
尚阅对于她这煞有其事的推理感觉内心一阵困窘,刚才在休息室内的对峙场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讲道理,他真的只是想去洗手间而已——当然,顺便,也是想印证一下脑子里的猜测。
果不其然,在经过休息室的瞬间,听到里面传来了季仲谦打电话的声音:“今天为什么会派她来?”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只感觉季仲谦沉默了许久,最后语调冷硬地甩了一句:“你准备走人吧。”
食指抵着鼻尖,尚阅掩饰着笑意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并不是故意偷听,虽然该听的不该听的,基本也都听到了。虽然只有两句话,但内涵,却多过一篇万字小论文。
果不其然,门在两秒内被飞速打开,季仲谦眼神凛冽,挺直着身躯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不用那么紧张,这些话,就算没听到,也猜到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派个八卦的女记者,转移一下今天的重点,明天童粤和我的绯闻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再凭借她的演技和仅有的那么一点牵扯,可惜立马就会成为所谓的第三者,遭受无数的舆论压力,而你,就可以趁虚而入,鸠占鹊巢。我猜得对吗?可惜你算错了一步,今天来的是她。”尚阅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眼神不卑不亢,却有着无穷的震慑力,饶是见惯了娱乐圈风云变幻的季仲谦,也不由得心神有一瞬的恍惚。
这个男人,看上去比他小许多岁,但气势,却完全不输。如果是萍水相逢,他想,他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季仲谦愣了一秒,突然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可惜啊,真可惜,如果不是注定因为一个女人而成为敌人,我想,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
“不。”尚阅还以笑容,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冷酷,“我们当不了朋友。”
“因为可惜?”
“90%。”
“剩下10%呢?”
尚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分钟了,于是也没什么心情再和仇人聊什么过去现在,双手插在裤兜里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淡淡地提起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右手,曾经受过刀伤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季仲谦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冷冽似寒风的问句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厌恶,这种厌恶,不针对尚阅本身,更不针对这一道曾经的伤痛,而是针对,那段在他后来的人生中,成为抹不去的污点的记忆。
他这三十年的人生岁月,虽然称不上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但也算自问没什么对不起的人,除了他,那个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那个因为他当初的自私而遭到诬陷,最后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赶出家门的小男孩。直直地盯着他看,眼前男人的样貌,居然慢慢地和曾经的那个小男孩重叠了起来。
“你……你是她的侄子?”心潮涌动,狂烈而心虚,那是一种矛盾的心绪,一方面,仿佛自己的污点被又一次摊开于世人面前,难堪而无地自容,另一方面,却又像不断被吹大的气球,终于被戳破,自在而如释重负。
尚阅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在重新启步的一瞬间,最后回答了两个字:“曾经。”
季仲谦紧握着拳头,注视着他的背影,手臂上满是凸起的青筋,足可见内心波动之剧烈。嘭地一声甩上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尚阅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不屑地扯起一丝笑意,许多往事,却因为刚才的交谈而像老电影放映般重现在了眼前。
☆、chapter 32
那一年,尚阅七岁。
那一年,大阿姨带着他这个拖油瓶,进了季家做保姆。那是他以为要住进季家的第一天,拎着仅有的那几件已经洗到泛白的衣服,望着这栋三层小别墅的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羡慕和憧憬。
“千万不要乱跑啊,要是害我丢了这份好工作!看我不打死你!”在踏入季家大门的前一秒,李廷玉是这么告诫他的。
年幼的尚阅还不懂什么叫做“好工作”,他只知道,自己要乖乖的,不能害了阿姨。所以,他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走过漫长的石子路,李廷玉向女主人报了到,下一分钟就被派去厨房帮忙了,没有精力再照顾他,李廷玉只是再次告诫:“不要乱跑,乖乖到房间里等我。”
尚阅再次点了点头,在另一位保姆阿姨的带领下,走到了属于自己和阿姨的房间。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床上,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锁了起来,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他默默地坐在床头,拿起袋子里唯一的玩具百无聊赖地玩着,那是一辆玩具小汽车,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帮他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沙哑的质问:“你是谁?”
尚阅闻声抬头,才见窗口站着一个身穿篮球服的男孩,个子高高的,表情很严肃。他站起身,带着怯意走到床边,低着头顺从地回答:“我……我是和我阿姨一起来的……她今天来这里工作。”
“哦……”眼前的男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原来是保姆的侄子啊?难怪穿这么破。”
尚阅并不是很懂他言语里的嘲笑,但至少明白,他不友好,于是,稚嫩的脸上,也少见地浮现了一丝怒意。
男生不屑地朝简陋的屋子里望了几眼,第一次发现原来家里还有这种地方。突然,视线停滞,停留在床上的那辆玩具小汽车上。
“你的玩具汽车哪来的?是不是到储藏室里偷的?和我小时候的那辆一模一样!”
“不是!那是我的!”第一次,尚阅如此愤怒地反驳别人。
“小偷!你拿来给我看看!”
还没等尚阅回答,男生就攀着窗沿,想要一跃而进,尚阅用着自己全部的力道推拒,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哥哥一旦进来,他的小汽车肯定就没了。
但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又怎么能有力量抗拒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男生?
然而就在这时,因为他的拉扯,男生胸前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了一样东西,就那么直直地掉在窗边。
两人的动作突然停滞,同时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好多张百元大钞,尚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还在他震惊之际,眼前的男生却突然动作飞快地把钱塞了回去,还左右顾盼了一番,没再提小汽车的事情,反而低头直直地瞪视他,告诫道:“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看到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尚阅一头雾水,他不懂,他为什么要为难他,又为什么突然放过他。
直到那天晚上,所有人被叫到了客厅,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家男主人季恒业钱包里的一千块钱,不翼而飞了。
季恒业坐在沙发上,愤怒地抽着烟,语气里充满着警告:“钱是小钱,别说一千,就算一万,我也不在乎,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在季家有小偷出现!”
排成一列的保姆、厨师、门卫,一个个如临大敌,表情严肃。尚阅抓着李廷玉的手,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环顾来环顾去。
在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机的男生时,尚阅一下子想起了上午的事情,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惶恐。急切地扯了扯阿姨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阿姨警告地瞪了一眼,于是只能怯怯地缩回了手。
“你说这小偷,早不行动晚不行动,怎么来了个新保姆,她就行动了呢?”坐在男主人一旁的女主人事不关己地喝了口茶,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男主人眯起了眼睛,突然看向了李廷玉。
“季先生,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李廷玉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委屈。
“又没说是你,这么不打自招是为何?”女主人冷哼了一声。
看到阿姨受了欺负,年幼的尚阅本能地挺身而出挡在李廷玉面前,伸长了手臂,一脸坚定地解释:“不是我阿姨做的!”
“哦?那你说是谁做的?”
“是……是……”尚阅怯怯的眼神晃来晃去,最终落到了那个男生身上,却被他突然的一瞪吓得吞回了就在嘴边的话。
“爸。”那个男生突然开口打断了尚阅的话,“你的钱不是刚从银行领来的吗,都是连号的新钱,去他们房间里搜搜谁有不就行了嘛,哪会这么巧他们也正好有连号钱。”
“嗯,有道理。”季恒业点了点头,迅速地起身。
抵抗能力的,花园里佣人们的两三间房被一间一间搜过,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最后,只剩下李廷玉和尚阅的房间。
男生先他人一步跑进了房间,尚阅紧跟其后,就怕他一时又兴起拿走自己的小汽车。
突然,从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喊叫,季恒业一听是自己儿子的声音,赶忙从旁边的房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批人,包括李廷玉。
季恒业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自己儿子紧握着右手臂,表情难受至极,脚下还扔着一把小刀,是李廷玉放在桌上用来切水果的。
“爸,是他!”一见有人进来,男生立马湿了眼眶,右手拿着钱,说:“爸,钱在他身上!是他偷的!我搜到了,他还给了我一刀!”
“什么?!”女主人惊恐地尖叫出声,抢先一步坐到了床沿,拿开儿子的手看了一眼伤口,还好,刀只是轻轻地划过皮肤,出现了一丝血痕,并不深。
季恒业勃然大怒,大步走到尚阅面前,就是一个劲道十足的巴掌,尚阅稚嫩的脸庞上,立马浮现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不是我!”因为疼痛,尚阅失声痛哭。
李廷玉一个箭步跪在季恒业面前,尚阅的哭声弱了一些,以为至少有阿姨为自己说话,却未想李廷玉的下一句话却是:“季先生!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要怎么处置他随便你,但是不要炒我啊,我还有父母要养,求求你,求求你。”
季恒业脸色铁青,对着一旁的门卫大叔吩咐道:“把这小孩给我赶出去!”
“不行,要赶一起赶!”一旁的女主人显然不乐意了,“小孩这么残暴,谁知道他阿姨是不是也一个德行!”
“她?不,她要留着。”季恒业冷眼一瞥,轻哼了一声,“先还清我儿子的医药费,之后,再做定夺。”
李廷玉用余光看了眼男生的伤口,不过才淡淡一条,对于经常劳动的人来说,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伤口。那也就说明,医药费应该没多少,况且,先保住这份高薪工作最重要,说不定一段时间后,他们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这样一想,李廷玉立马就做出了决定,急切地点头道:“好好好,我愿意工作还医药费!”
女主人冷瞥了她一眼,收回眼神,愤愤地带着儿子先出了房间。那个男生,在离开前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很复杂,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