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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宝贝儿子可是命根子,张老五不疑有他,顾不上项栾城就往回跑,圆滚滚的身子一颠一颠,和他那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留项栾城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河面,他挽起裤脚就要向河边裂开的一缺口走去。
宋浅急忙跑到他身边拉了回来:“你干什么呢,真要去逮鱼,这天下去了上不了怎么办。”
项栾城第一次见她说话这么利索,一路跑来冻红的面颊冰凉,她大口喘着气就要拉着他向其他地方走。
“我那是骗他的,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回来找我们算账,你稍微快点,膝盖上的伤我一会儿再给你弄。”
他跟上她的步伐一起离开,不喊疼不出声,直到宋家院外的草堆旁才停下。
从中间拽一把干草铺在地上,宋浅换了个新帕子替他处理伤口,轻轻柔柔挠的有点痒。
她低着头靠在他身旁,项栾城一垂眸就能看见她小扇子似的长睫忽闪忽闪,上下开合,晃得人心烦。
嗓子痒的难受,像是有什么难以下咽却又咳嗽不出的东西卡在咽喉处,他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不知情的宋浅专注于手中的事情,随后又把早上带的食物递给他。
这次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往嘴里塞,一双漆黑眼眸变得暗沉,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停顿半晌才一口口撕咬下,咀嚼着看她,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宋浅被看得心里发毛,壮着胆子问:“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
“那你慢点吃,我们一会儿去找住的地方。”
“……”
“以后看见他家人就跑,别倔着要抓鱼,身子折腾坏了伤的是自己,明年夏天再给他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帮你去。”
“嗯。”
休息一会儿,宋浅就带着项栾城到那户人家,求得同意后搬进了小草屋。
一开门就能闻到许久没人住过的潮湿霉味,浮尘在空中乱转,蜘蛛网盘旋在半空,土砌的墙壁露了四五个洞,冷风直灌。
宋浅挥挥衣袖,不舒服地咳嗽两声,跟在后面的项栾城倒是没什么感受,他什么地方都睡过,现在有住的地方已经不错了。
和项家原来房子差不多的破旧。
今儿是个艳阳天,她简单支个竹架,把被子翻出来晒晒,又搬着凳子放到外面的小菜圃前。
可惜久不耕种,地早荒了。
她沉着眸子思索,等春天到了,让他勤快点翻地,种点瓜果蔬菜,等夏天有了收获,也就不至于每天没有饭吃。
宋浅里外收拾了大半天,屋子才算是焕然一新,有了能住人的样子。
项栾城衔着根枯草竿,怡然找处干爽地坐下,看她跑前跑后,小手小脚忙活不停。
—
“你一会儿就不要出去了,乖乖在这儿等我,很快就来。”
身后的人难得有了回应,虽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晌午的天日头不错,宋浅匆匆回家,刚踏进小院就看见宋志进拿着藤条站在门口,怒气汹汹。
“贱丫头还知道回来啊,我看你这两天在外面跑的都野了吧,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
一下子甩过来,空气中抽出不小的声响,可见他施力之大。
宋浅反应快,立马跳出藤条甩得到的范围,却还是被末梢打到,小腿处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人家今天跑到我面前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两天这么出息啊,和那臭寡妇闹不够,还说人张家小孩着火了,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是不是…”
宋志进骂的大声,不解气似的追着又甩了几下子,抽得她裤子撕出了口子,腿肚子直冒血。
闻声,宋清和宋天赐从屋里出来,只见他爸拿着条子打她,一点不心软,连忙把她护在身后。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让开,今天谁护着她我连谁一起打。”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打的用力,平常不会躲的人今天跑的倒是挺快。
董成梅去赶集不在家,宋清充当往常她妈的角色死死抱住她爸,宋天赐双臂大张把宋浅挡在身后,睁着眼睛看他,一副要打就打我的破罐子破摔样。
这幅场景在宋家是见怪不怪,也极常发生,通常到最后都是宋浅挨几鞭子,宋志进解气地扔下鞭子离开。
不例外,阻拦了一会儿,他哼唧哼唧地出了院门,倒是宋浅的小腿处刚挨的伤,钻心的疼。
宋清利索给她处理伤口,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她垂着头轻轻哈口气:“最近你还是不要出去了,项十七那小子也别见了。”
她心里知晓妹妹这些天都和那小子待在一起,以前没有朋友总窝在家里,如今好不容易愿意出去见人,她不会阻拦。
可看她爸这架势,这些天应该是不能再出去了,不过幸好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
辞旧迎新,又一年。
“还有啊,项十七坏成那样,你怎么就愿意赶着往上面凑呢。”
宋清说着把酒精拿到一边,轻轻缠上纱布,让她再床上多躺两天。
宋浅点点头:“姐,那你可以去给十七送点吃的吗。”
她乖巧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不同意就要哭的模样。
宋清不吃这一套,敷衍应了一句,头也不抬继续收拾床边的碎东西,左右保证会送过去,才安抚好宋浅睡下。
出了屋子就没再想管过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值得费心,哄哄她妹就行。
下午至傍晚太阳西沉,宋清才又踏进小屋,一打开门:“怎么样?好点没。”
宋浅笑的认真:“嗯嗯,好多了,明天就可以下床了。”
“送给他了吗?”
“嗯,吃可香了。”
宋浅笑出了声,他就是吃饱了再吃也总是狼吞虎咽的。
宋清没再说话,这张老五一家把房子推了重砌,她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送什么送,长这么大不还好好活着,就她妹是个心软主。
怕他饿,怕他凉,送吃送喝不行,还从宋天赐不穿的那些衣服里偷偷拾几件给他,穿得就像瘦猴子套袄一样,变扭还不合身。
而另一头,坐在门口等了一下午的项栾城不时抬头看向她中午转弯时的路口,见不到人,一直到日暮西沉,才板着张脸进了屋子,小木桌快快拖动,发出吱呀拉扯声。
他闭眼躺在床上,鼻息间全是身下被子传来的太阳味,耳边呼啸的北方带着深冬的寒意从破洞口钻入,她说过明天过来把房子的洞补上。
“咕噜~咕噜”
这两天顿顿吃上了饭,娇惯的这个胃一下午没吃东西就受不了了。
饿到不是没什么大事,他以前两天两夜没吃上一口干粮,实在饿不行就把雪揉成团塞进嘴里,冰碴碴凉的没知觉,也就不会再饿了。
就是习惯染上了,不好戒。
天黑的看不见一点光亮,她还是没来,项栾城起身把门合上,从里面拴住,小身板就是用力也打不开。
第二天他醒得早,半阖着眼睛等人敲门,可到了日头晒进床铺也不见人来。
就这样,她一连两天不见人影。
作者有话说: 穷小子
看不见他媳妇的第一天,有一点点不习惯
看不见他媳妇的第二天,有一点点想她
看不见他媳妇的第三天:傻比久你活腻歪了?
宋浅:不用营业的两三天,巴适(床上葛优躺。jpg)
久某人:我太难了(狗头保命加流泪。jpg)
第15章
冬天伤口愈合慢,等宋浅腿上结痂,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红纸灯笼什么的都开始往家买。
吃完早饭,董成梅挎着篮子准备去集市看看,宋志进抖着烟斗咂嘴,想了一会儿说:“趁还在,去城里一趟吧,给仨儿买件新衣裳留过年。”
八几年的生活条件下,盐垛庄过年能给小孩买新衣服的实在不多,大部分都是左补右丁直到身子骨长大了穿不下,才会考虑自己扯块布做,绝大部分都是亲戚邻居家拿其他孩子的衣服。
董成梅露着笑:“行,要喊醒他们一起去不。”
“行,二丫就别叫了,中午不回来,留点饭放锅里她自己热热。”
“正好她腿脚还不利索,养养。”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对外面的世界好奇无比,尤其是这种半年才会去一趟的县城,商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光光是课本完全不能弥补对大城市的向往。
宋清和宋天赐穿好衣服就向外走,这时宋浅也醒了,听他们东一下西一下的收拾要带的东西,手忙脚乱的。
她一点不好奇,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门外脚步声杂乱,总觉得有人要推门而进。
她半阖着眼假寐,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起来,饭桌上留了一张宋清写的字条,告诉她下午才回来,自己在家好好吃饭。
宋浅慢吞吞走到灶台旁,揣着上两天刚包的馒头向村尾走去。
一路上不少妇人挎着篮子带小孩去赶集,越早买到的东西越好,迟了就都是些挑剩下的烂东西。
几分钟的路程她走了近半个小时,到门口的时候气喘吁吁,小脸通红,门虚掩着,但她还是敲了几声门。
没人应。
再敲,还是没人。
宋浅有些泄气,就能是出去了吧,毕竟在这之前他游荡于几个村落之间,若不是还有奶奶需要照顾,可以十几天不回来看一趟。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下来。
藏在黑暗里的少年阴着脸看她,像是责怪,却又带充斥着漠不关心的淡漠。
是自己的失约,宋浅立马把带的午饭拿了出来,这一次,她还特地带了筷子和咸菜。
少年却不理她,开了门就往回走,躺在床上假寐,双手枕在脑后,看不清神色。
宋浅看他动作,像是七八岁小孩闹脾气一般独自生闷气。
宋浅是独生子女,没什么哄人的经验,最多替邻居家带过小孩,还是那种乖乖仔不爱说话不搭理人。
她没辙,把小饭盒打开,摆好筷子,顺带自己也还没吃,自顾就吃上了。
窸窣声响起,他趿拉着鞋子坐下,也不客气,像是正常人家吃饭一样。
项栾城摸过馒头就啃,对这腌的菜一点不感兴趣。
宋浅见他吃的干巴,加了一块放在他馒头上。
他抬头看她,不明所以。
她指着示意挺好吃的。
咸中带点辣,微微回甘,项栾城吃了一口就没再尝试。
一顿饭后,宋浅把饭盒收拾打包好,开口问:“你想好以后干啥没?”
以后?
项栾城背靠菜圃前的篱笆,看向不远处一个一个鼓起的坟头包。
想过。
守墓守一辈子,老死也葬在他们旁,再让他小孩给他们守。
一不一辈子不管他,反正一闭上眼谁还能知道这里的事。
“十七,学点手艺吧,以后你要靠养活自己。”这些天躺在床上,宋浅又把脑海里关于项栾城过往的所有已知情节撸了一遍。
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放任他独自生长。
“我听说过完年村里很多人都会跟着进城学手艺,你一年一年慢慢来,学会了手艺就有吃饭的本钱了。”
项栾城一听而过,对他来说,温饱是大事,却也算不上最大的事,最起码不足以让他离开这里。
想吃去抢一口,衣服破了走人家门口顺一件,实在犯不着去别的地方找罪受。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也会死在这里。
他从不怀疑,也没想过改变。
但是他没说出口,这萝卜丁高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