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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不去理会他，可秦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儿微微颤抖。
温威走到温岭和戚然的墓碑前，看了很久，“大哥，大嫂。”他叫出声。
温然一愣，心头仿佛被割了一刀，迈不开腿。
“大伯，婶婶。”温一茹也轻轻叫了一声，眼睛里有些悲伤，将怀中的花放下。
温然一笑，推开秦江揽住自己的胳膊，“哈哈哈，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托人把他们葬在这里不同于一般的囚犯？”
温威和温一茹皱着眉头看她。
温然像是看到什么笑话一样，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大哥？大嫂？”她问，又扭头看着温一茹，“大伯？婶婶？”
两人皆不说话。
“那我是谁？”温然低低的问出声，“那请问，我是谁？”最后三个字，换做了歇斯底里。
秦江一惊，握住她微微发颤的双手，却被温然一下子甩开力气大的惊人。
“叔叔，你还是我的叔叔吗？你还是以前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教我做人的那个叔叔吗？”她红着眼眶，大吼。
温一茹一愣，抓住温然的胳膊，“你疯了？”
温然仰头，分不清是哭还是笑，“我疯了？是，我是疯了？你们怎么好意思开口叫他们，你们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这里？”
温然的反应，让温一茹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笑，更加张狂的笑，“温威！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傻丫头吗？你以为你做过什么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偷偷进货赔钱不顾林建业一家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以为爸爸不知道你私底下在干什么吗？温威，你真傻！”是喊，绝不是说。
温威不说话，胸口却猛烈的起伏。
“哈哈哈哈哈，不，最傻的是温岭，他竟然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还不管不顾，哈哈哈哈哈，是他活该吗？”温然红了眼，死命扯住站在一旁的温一茹，温一茹一脸呆滞，“你说啊，他是不是活该？”
如果不是秦江及时把她拉开，温一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温然脚一软，靠在秦江怀里，可脑子依旧清醒的很，“看着吧，温威，温氏，你别想要了，我回来了。我是温岭的女儿！”喊出这句话，她用劲了全身力气。
超前大步走，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雪地里传来砰一声闷响。
传来的是温一茹惊慌失措的声音，“爸，爸，你怎么了？爸！”
蓦然隆冬 回首春暖 @132崩溃
她窝在房间里，静静的，不出声。
秦江刚才注意到了温威的情况，但他也无心和温然说，温然今天的状况，是真的不好。
雪纷纷扬扬了一阵，就停了，窗外一片白，白的让人睁不开眼。
“然然，别折磨自己。”秦江靠在她身边，坐在地板上，轻轻将她的头置于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说。
她微微点头，但依旧不吭声。
秦江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秦江皱皱眉，准备挂断，却看到了是医院来的，犹豫几秒，还是递给了温然，“然然，医院来的电话。”
如果是别的什么电话，她真的无心去管，她瞥了一眼，接过，放在耳边，“喂。”
“喂，温医生吗？有个病患急需要手术，秦医生和路医生都出去了，现在能开刀的就只有你了！”电话那头的小护士很是着急。
温然无暇多想，立马站起身来，擦了擦脸，“秦江，送我去医院。”
这就是她的工作，容不得半分考虑。
可当温然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面色苍白的温一茹，距离她们刚才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微微一愣，心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护士长匆匆赶来，“温医生，病人已经到了手术室，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温然挪了挪嘴唇，还未说什么，就看到温一茹疯了一样冲过来抓住护士长的手，“你说的，你说的唯一能动刀的医生就是温然？”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里面躺着的是温威！
“不行，她不能去，她不会好好做手术的，我要求，立马更换医生！”她眼眶通红，声音大到整个走廊全部覆盖，死死抓着护士长。
护士长一惊，看了看温然，“温小姐，目前，确实只有温医生可以。。。”
“不行！”她大叫，脸上充满不信任和憎恨。
“温一茹，拖着他就死了。”
空气瞬间安静。
温然转头，语气平平，看着几乎要崩溃的温一茹，“你自己选。”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由最初的一堵墙慢慢倒塌，跌坐在地上，不吭声。
秦江在一旁看着，心头剧烈的不安。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所有的决定都应该要温然自己下，而不是被他人影响，他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局外人，什么都帮不了她。
温然转身，看了一眼秦江，冲他轻轻笑笑，跟着护士长走近了手术室。
她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自己最恨的那个人，连手都在微微打颤，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脆弱，接二连三的住进医院，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呵，命运真是和自己在开玩笑，能救他的人现在竟然是自己。
叮叮叮！
仪器响起！
“温医生！病人情况很不稳定！温医生！”
温然回过头来，平复了下自己不安的心绪，“手术开始。”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论再怎么让自己平静，也止不住指尖的紧张和神经的紧绷，她长舒一口气，手间的动作一刻都不停，焦灼。
突然，一股血喷涌而出，温然大惊，却无论怎么补救都来不及，只能听着仪器叮叮叮的声音。。。
手术室外灯一灭，温然和一干人就缓缓的走出来。
秦江心头一颤，温然衣服上未干的血迹让他心慌，迅速跑上前，“然然。”
温然还未说什么，只听到一声跪地的清脆声。
温一茹瘫软在地上，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
护士告诉她，“我们尽力了，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扭头，看到温然，一股冲了上来，拼命抓着她的肩膀，“你是成心的是不是？温然！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爸爸！”
她力气之大，让温然有些站不稳。
脑仁子嗡嗡的响着。
病人已无生命体征。
她是医生，她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却唯独这一次，没有反应，秦江扯着温一茹，温一茹扯着她，她却发不出一句话，她尽力了，作为一个医生，她尽力了。
温一茹已经全线崩溃，双眼愤愤的看着她，手掌在她身上四处拍打，秦江没有防备，温然脸上已经留下一道印子，秦江赶忙推开她，“温然，你好狠，哈哈哈哈哈，温然，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回来？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我爸爸！”
温然的耳朵似乎被一下子打开，原本涣散的双眼也重新聚焦，她推开秦江，直直看着温一茹，“我还你爸爸？那我呢？那我的爸爸谁来还我？现在死了的这个人他亲手把我爸爸逼死，我怎么过得我，怎么活的？温一茹，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温然歇斯底里，双眼通红，隐瞒太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温一茹一怔，双手更是用劲，“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是吗？”泪从温然脸上滑落，“我再说一遍，温威，杀了温岭！温威，杀了那么信任他的大哥，温岭！”
犹如一击炸药在温一茹脑子里炸开，“你胡说，你胡说！爸爸，怎么会，爸爸怎么会？”
“是，温威死了，是我，就是我，那又怎么样？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逼我的！”温然冲着温一茹大吼，挣脱她的胳膊朝外跑去。
只剩温一茹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秦江抬脚便追。
蓦然隆冬 回首春暖 @133我们，可以的
今天到底怎么了？她一心往前跑，不顾秦江拼命的叫她，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该去哪儿？
终于，也许是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然然！”秦江大惊，赶忙冲上前扶起她，眼神里满满的心疼和自责，抱紧她。
“秦江。。。”她累，真的累，靠在他怀里，她才能感觉到这世界的一丝丝真实。
“他死了，在我手下，他死了，我没有救活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故意的？”她抬起头，笑的像枯萎的花。
“不，我知道，然然，这不是你的错。”秦江握着她的手，努力给她传递些安全感。
她的手冰凉，冷的让人害怕。
“可我，是想过让他死啊，让他不要睁眼啊，这样，是不是就叫给爸爸妈妈报仇了？”她大笑，大叫。
秦江只能加大抱紧她的力度，“然然，难受就不要忍着。”
“啊！”她大喊，眼泪止不住的流，“啊！秦江，我好不舒服，我是不是生病了，秦江！”她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胸前的衣衫迅速被打湿，他心如刀割。
“然然，我在，我在。”
他不知那天抱着她在雪地里坐了多久。只知道他带她回来时，她已经没有任何挪动的力气了，就那么乖乖的，任由他揽着，然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温威出殡那一天，她才第一次开口说话，“秦江，我要去见他。”
温一茹，也是在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她整个人笼罩着悲伤，眼神涣散，与昔日的她完全不同，就那么木讷的站在殡仪馆门口，穿着单薄，一言不吭，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
穆祁轻轻揽着她，让她微微靠在自己身上，也许这样，温一茹才能保证这最后的自尊，不在这里跌倒。
她看到温然的那一刻，瞳孔微微放大，却不是温然想象中扑上来大哭大闹，温然没有看她，走进了灵堂。
温威的黑白照放在正中央，她慢慢走近，抬头，看着那张脸。沉默很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
温然来的时候，葬礼也快结束了，很快，来往的人慢慢减少，最后只剩下温一茹，还有她和穆祁。
是她告诉秦江，不要来的。
她不想让秦江看到她这个样子。
似是下定什么决心，她缓缓张口，“我尽力了。”也不知是和温威还是和温一茹说话，“可也许，是老天都不想让你活着。”
温一茹心头一紧。
“可是，你还没有承认你做过的一切，你还没有和爸爸妈妈道歉，你还没有将真相公布于众，你怎么就这样撒手了呢？哈哈哈哈，温威，你到最后也不让我好过，是不是？”她声音轻轻的，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是悲还是。。。
她像是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转身，看到温一茹，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你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你把她保护的真好啊，到最后，她还以为你是多么高尚的一个爸爸。”
温一茹怎么会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早就猜到了什么，只是一直不想让自己相信，可现在，似乎不得不去了解什么了。
她上前抓住温然的胳膊，“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温然看她，又扭头看了看穆祁，挣脱了她的手，离开了。
她不想说。
她以为温一茹知道的。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