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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更要小心翼翼了。”卢景沣提醒她。
漫天的疲倦将她湮没，像深夜的海水一样寒凉。她呆了片刻，望着卢景沣，她说，“如果害死香姨的凶手与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嫌疑人犯罪的动机可能会是两个方面，第一是蓄意报复，第二那就是掩人耳目。有可能，我父亲和香姨知道了那个人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的死并不是因为救我父亲？”卢景沣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
江小夏微微点头，对于这种断定，她起先并不认可。还是卢景源的质疑让她明白过来，根据父亲当时的处境、受伤的位置和程度来看，凶手发射的子弹目标明确，就是想将江万良一枪毙命。
至于卢耀诚是不是在凶手的死亡名单上，她无从确认。
只是当时在主流媒体的引导下，所有的人都认为江万良是为了救卢耀诚而丢了性命，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身份地位高贵的卢耀诚才有资格被人费尽心思的想要谋杀。
可是她又有想不通的地方。
她现在最怀疑的对象是卢景慧，卢景慧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杀害江万良，可是却没有理由杀死李桂香。
她甚至想过难道是自己推测错误。
她父亲的死和李桂香的死不属同一个嫌疑人之手？
或是，蓄意报复的可能性排除，唯一的动机是杀人灭口？
“我想知道香姨在离开卢家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小夏起身走下台阶，干涩的双唇微微抿着。
气氛静谧起来。
阳光均匀地铺洒着花园中的道路
江小夏默默出神。
“恐怕只有凶手知道吧。”卢景沣说。顿了一会，他又告诉她，“从我家大门安置的监控来看，香姨离开卢家的时间是在三天前的上午九点左右。”
“你调取监控了？”她差一点就忘了卢家大宅重金高科技设置的电子保安系统，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进出卢家都会被隐藏的电子眼记录在内。
卢景沣点了下头。
“香姨离开时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人？”江小夏紧张地望着他，仿佛觉得下一刻她就可以收到一条有力的线索。
“是她独自一人提着行李箱离开的，在她离开的前后三个小时内，没有发现异常进出的人。”
从卢家到公交车站这一段路，都是沿着半山盘旋而下的主干道，中途没有分岔路。李桂香从卢家出去后，直到进入万寿路的公交车站区才会出现分岔路口和城市道路电子监控系统。
江小夏以为，只有去万寿路的分岔路口调取监控视频才有可能知道李桂香究竟见了谁，又跟谁一起到了桐山郊区。
她决定把卢景沣送回房间，然后再去万寿路寻找线索。
在万寿路起始位置与通往卢家主干道接壤处，被当地治安管理部门安装了两个电子监控，一左一右，时刻记录两头的实时情况。
当她赶到监控调取办公室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比她早到。
卢景源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显出意外，依旧不动声色地盯着工作人员调取出的监控视频。
江小夏走到他旁边，没有跟他说话，下意识地把视线往屏幕上看去。
监控视频显示，李桂香是在三天前的上午九点半出现在视频画面中，沿着公路走到公交车站台，等了10分钟左右方才上了358路公交车。
她居然和卢景源想到一块去了，同时决定要去追踪那辆358路公交车。
358路公交车，起点位置在万寿路文苑雅居站，途中经过12站到观海路为终点站，与桐山郊区南辕北辙。
从358路公交车上的车载监控视频显示，李桂香在中途的汕海影院站下的车，身后没有跟随可疑之人。下车后，便汇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汕海影院站是汕海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这里也是城市旅游的主要景点之一，其中，餐饮和奢侈品尤为著名。附近，更是学校、酒店、古建筑、商业楼参差林立。
“香姨从这里下车后，又去了哪里呢？”江小夏一头雾水。
“从香姨的行径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是被歹徒临时起意而杀害的呢？”卢景源试图把更多的可能性带入到她的思绪中，这样也免于她钻牛角尖，一心只认为香姨的死和卢家的阴谋脱不开干系。
“如果是被歹徒临时起意杀害，那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桐山郊区？这里距离桐山郊区可是有着100多公里的路程，歹徒没有必要抛尸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
“也许……”卢景源的声音有些缓沉，迟疑了半会才把心里的也许艰难地说出口，“歹徒先把香姨骗至到桐山郊区，抢劫了她的财物后再抛尸到石桥下，做出意外事故死亡的假象，然后逍遥法外。”
从他的语气中说出来的话可信度那么让人怀疑，可是假设的理由偏偏又说得过去。
香姨在卢家工作三十年，卢景沣亲口证实了她身上确实拥有一笔多年存下来的积蓄，数字应该在6到7位数之间。
这么丰厚的存款，引起歹徒的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江小夏原本坚持的信念好像在他的假设中动摇，对于李桂香的死亡，她的想法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繁华落尽 第148章：争辩不休
他的目光静静地在她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喝了口咖啡，然后又望向车水马龙的窗外。
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试想着李桂香从那公交车站下车后，碰见了谁，又到底去了哪里？
“我想……”
她转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正好在看着自己，好像有些轻微的失神，只是一瞬。然后又低笑了几声，目光变得锋利，他问，“你想什么？”
她的背脊骤然紧绷，却一动不动地与他看起来有些吓人的眼睛对视，她说，“我想逐一排查，当大部分的可能性被确定为不可能的时候，那么剩下的最后一种可能就是真相。”
“江董事长。”他突然用一种轻蔑的口气称呼她。
她怔住。
“你不是才刚刚当上了天寿公司的董事长吗？怎么还有这么个闲情来调查案子？”他问。
与他凌厉的眼神对视，她毫不避讳，用不以为然的态度反击他，“你不也是诚耀集团的总经理嘛，凡是都要比我忙碌得多，那你怎么有这么个闲情来调查案子？难道胡亚希小姐就一点都不介意你没有时间陪伴她？”
他被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但又表现出极为冷静的态度告诉她，“你为什么就这么偏执呢？难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耳旁风不成？”
“卢景源先生，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她双眼瞪着他。她根本就无法去揣摩他的心思，他的思绪千变万化，做出的决定也总是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他起身，双手撑着桌面，浮着身子凑到她面前，他呼出来的气息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个人吗？讨厌到根本就不想再多看一眼。”他说。
她的脸顿时像烧了把火一样灼热起来，心惊胆寒地看着他脸上抽蓄的肌肉，她的眼睛好像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看着他的五官，却不想收罗在眼底的竟是他把表情做得最难看的样子。
他好像是一夜未眠，胡渣像野草一样破土而出。与他一路同行过来，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这般颓靡的模样。
“你怎么了？”她好口气地问他。
他冷笑了一声，随着身子的直立起来，他的视线也跟着收回然后再转至窗外。并没有坐回原位，而是像立在她头顶的巨大雕塑一样，静默无声地看着玻璃外面的世界。
“江小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听我的话？”他问。
“卢景源先生，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反对我调查香姨的案子？你刚才也说过，也许香姨的死跟你们卢家确实没有关系，也许香姨的死只是因为歹徒的临时起意才杀人劫财，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害怕我查下去呢？就算是我不追查，警察也会追查啊。香姨的死警察已经立案了，就算是你能阻止我，但是也阻止不了警察啊。”
“我只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他嗔怒道。
“什么叫做多管闲事？”她起身，怒瞪着他出言反击道，“多管闲事的人恐怕是你自己吧，我愿意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不要冥顽不灵，香姨是我的家人，她的事情我自然会负责到底，找到凶手让她瞑目也是我必然要做的事情，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掺和进来。”
“卢景源，你越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越容易暴露你内心的恐惧。你越是阻止我，越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你闭嘴。”
“看到你这么胆战心惊地去维护和掩饰真相，只会更加刺激我去将真相调查到底。”
他们的争执声已然在这间雅静的咖啡厅里传开，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到他们身上，更多人诧异的是这对情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全然不顾颜面的争辩不休。
注意到旁人看热闹的目光，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然后不欢而散。
正值中午最困乏的时间。
回到家中，卢景翰和卢景慈在客厅的沙发睡午觉，江小夏不忍打扰，悄声静步地回了房间。她从抽屉拿出那片从香姨头顶取下来的瓷片，借着窗户边敞亮的光芒，仔细看了又看。
这种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磐一样的上好瓷片，应该是瓷器中的精品。
她在想，落在香姨头顶的瓷器到底是什么？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凶手会随手找到这样高档的凶器？
房门被轻轻地敲动了两下。
江小夏将瓷片又重新放回到了抽屉里，然后走过去开门。
卢景翰站在门口，他说，“听到你房间有声音，想着会是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见她没有说话，于是他又突然问，“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她回答。
相视无言了半会，两人就这么尴尬的站着，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卢景翰僵笑了下，他支吾着说，“那……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正要朝沙发走去，江小夏突然轻声喊住他，他又回过头来，脸上掀起一抹欣然的笑意，他问，“有什么事？”只不过把乐意效劳这类的话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罢了。
“你对瓷器了解多少？”她问。
从他的身份推测，应该是见惯了高档货。而且富贵人家向来就有收藏古玩的爱好，虽然砸在李桂香头上的凶器不一定是古董珍玩，但是它绝对是拥有收藏价值的上等货。
“瓷器？”楞了一下，然后回答，“一般般了解。”
“你等等。”她转身去抽屉里把那块瓷片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他，她说，“你帮我分析看看，这块瓷片是做什么用的，大概产自哪个地方？”
卢景翰把瓷片对着光线最强的地方，蹙眉凝视，他回道，“从这块瓷片的材料和工艺技术来看，应该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容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