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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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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狠下心来不去理会对方诚真意挚的请求。等到后来,她便连拆开也不会拆开,直接便塞进了梳妆台的抽屉之中。
  她是一个怪物,而她不配拥有克里斯那样美好的蓝天,她无法给予对方想在自己身上得到的事物,她的存在只会继续伤害更多的人。
  最后让她回到旧金山的,是克里斯在赛场上死去的讯息。
  到那时,她才知道,对方一直在电报中反复提及的急事,并非是她此前误以为的结婚事宜,而是他与他所在供职的体育俱乐部所有者查尔斯之间的矛盾——因为忧心于玛德的突然消失,克里斯推掉了好几场重要的比赛,而这大大激怒了查尔斯。不仅如此,查尔斯的对手此时又捧出了另一位更年轻,更强壮,自从开始比赛以来从无败绩的拳击手,一下子便吸引了大多数游客与旧金山居民的注意力,等克里斯终于在查尔斯的逼迫下重新开始比赛时,接连几场的门票销量连预期的一半都无法达到,查尔斯因此便自作主张地替克里斯向新崛起的拳击手下了战书,借此来吸引人气的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更加狠毒的计谋——
  由于克里斯过往的辉煌战绩,大多数人还是看好他而甚于新拳击手,因此查尔斯大量买进了高额赔率的押克里斯输的赌劵,以赌博盈利的一半为诱饵,与新拳击手达成了协议,让对方在赛后加入自己的俱乐部,最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查尔斯还在比赛前,给克里斯下了毒。
  为了给克里斯复仇,玛德先后以自己的魅力诱惑了新拳击手与查尔斯,再借助了自己父亲在旧金山的影响力,最终得以将这隐藏在那场肮脏的比赛背后的秘密挖了出来,发表在了报纸上,昭告全美,为克里斯赢回了他应得的荣誉。她的父亲也趁着俱乐部由于舆论而一蹶不振时,以低价收购了对方。
  在那以后,克里斯·泰勒,这个名字就成了玛德心中永远不可提起的一道疤痕。
  直到艾略特勋爵残忍无情地撕开了一切。
  但她如今出现在眼前这个女孩的面前,何曾又不是撕开了对方的伤疤?
  “如果今天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看着那个女孩,缓缓地说道,就像是在面对着那时为了躲避一切而住在纽约的自己一般,“另一个能够更好的帮助你的人——她也许会说许多让你无法辩驳,让你振作起来,让你重燃希望的话,她会像一根蜡烛一般,照亮你这似乎将永远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半边,但是,很可惜,我不是她,我只是一个曾经遭遇了与你相似经历的女孩,也曾经有一个人用看不见的刀刃在我身上刻下了属于对方的印记,一笔一划深入灵魂,让我一辈子都摆脱不得,因此我也曾像你躲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中一样躲避着,以为这样就能让一切好转,以为没有人可以帮助我——”
  她顿住了,接着,她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盏放在斗柜上的烛台,再回到克拉克小姐的面前。
  “——事实是,”她将那枚蜡烛递到对方面前,“如果你想要帮助,帮助会一直都在——因为它来自于你,取决于你是更希望让对方毫无愧疚,毫无负担,毫无后果地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而自己则悲惨的死去,还是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昂首挺胸地走出这间屋子,而对方则不得不将自己的后半生付诸于监狱之中。”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看着玛德,烛焰像深不见底的漆黑山洞中一只飞舞的萤火虫一般在她的眼眸里闪耀。
  她缓缓地放下了斗篷,露出了她被剪得参差不齐,只到下巴长度的金发,露出了她青紫红肿的脸,她接着再脱掉了身上所穿的睡衣,露出了她伤痕累累的身躯,以及在她的**下方所刺的那一行字。
  “你还认为,我能够帮助我自己吗?”她沙哑着嗓音,像哭又像笑般地问道。
  “是的,我这么认为,”玛德倒吸了一口冷气,蹲下身去仔细打量着那行刺青,“我绝对是这么认为的。”
  她看着那一行细细密密的,但却能清晰看出所写的“Er Fitzherbert‘s doll(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娃娃)”,如是回答道。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艾略特勋爵会认为克拉克小姐是能够起诉那个与他堂妹如出一辙,同为恶魔的男人的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玛德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而洛里斯究竟是真的将玛德当做女儿般爱着,还是另有心思,是一个谁也不会知道的真相,而我就留给读者们自行猜测吧。


第154章 ·Isabella·
  1896已然到来。
  这对伊莎贝拉来说是一个不寻常的新年——尽管作为一个美籍华人而言; 新历新年与旧历新年在她心中都同等的重要,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她更喜欢中国新年。因为那意味着她可以用传统习俗作为借口从护士那而获得特权与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然而; 不会计算日期的她根本无从判别1896年的那一天才是旧历新年的开始,因此只好把对这两个重大节日的感情都集中在了同一个上。
  而古老的; 仍然遵循着英国讲究的布伦海姆宫的新年与一百多年以后的美国完全不同——没有热热闹闹; 吵吵嚷嚷,充斥着便宜汽水,成打啤酒; 冷披萨与美式寿司,嘈杂音乐; 闷热暖气; 磕嗨了的年轻人与无数亮起的手机屏幕交相辉映的新年派对;只有大开门的布伦海姆宫; 用源源不断供应的加了丁香; 干橙,与迷迭香的麦芽酒及精美茶点招待附近地区富有的乡绅农民前来做客。
  由于马尔堡公爵在整个牛津地区都是地位最高的贵族; 因此只有旁人来拜访的份; 绝没有阿尔伯特与伊莎贝拉亲自屈尊纡贵出门的道理。而一整天下来,各路绅士夫形如汇江之水一般; 来了一拨又一拨; 微笑得脸颊肌肉都僵住了的伊莎贝拉只觉得布伦海姆宫正门的台阶仿佛都被磨薄了一英寸。
  所幸的是; 他们往往只是留下来喝上两杯,放下自己的拜访卡,向阿尔伯特与伊莎贝拉互道几句祝福; 送上一份薄礼(上等的茶叶,一瓶好酒,或是一些精致的食材),便离开了——当然还带着阿尔伯特与伊莎贝拉的回礼——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相信在圣诞至新年这段时间慷慨送礼能为下一年带来好运,这倒是能解释为何上一任马尔堡公爵与公爵夫人会开辟为村民准备礼物的传统。
  阿尔伯特还告诉伊莎贝拉,倘若说布伦海姆宫里此刻有还未婚嫁的小姐,那么这整一天将会更加热闹。公爵与公爵夫人不仅要应付前来拜访的客人,还要接待仰慕公爵家小姐而来的贵族单身汉。有一段时间,贵族小姐们甚至会相互比较谁能收到更多的拜访卡,以此来证明自己受欢迎程度。而那些居住在等闲不会有单身汉巴巴地前往的偏远地区的少女,就只能黯然神伤地退出这场比赛。更麻烦的是,倘若家族中有女人的发色是金黄色,那还要将她们送到别处,等过了午夜,有哪个带着礼物的黑发单身汉恰巧——说是恰巧,实际上通常都是好心的,知道要是让金发女性成为第一个跨越门槛的人,便意味着不幸这一习俗的年轻男子赶来搭救——上门来拜访过了以后,才能再接回来。
  下午6点以后,布伦海姆宫的大门总算能关上了,但那也不过意味着阿尔伯特与伊莎贝拉能稍微歇息一会。按惯例而言,布伦海姆宫的新年前夕晚宴总会十分丰盛,毕竟这曾经是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而没有什么比招待拜访了一整天客人过后,能够与家人们舒舒服服地在暖和的餐厅里吃上一顿美味的大餐更愉悦了。但今年这座宫殿里只有阿尔伯特与伊莎贝拉两个人,而他们两个人还未完全从之前事故带来的伤势与病痛中恢复,因此阿尔伯特嘱咐了米德太太,让她上一些被伊莎贝拉所喜爱的西西里岛美食即可,不必按照往年的盛宴准备。这样,她便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为仆从们准备新年宴会上。
  是的,在新年前夕的这天晚上,布伦海姆宫的仆从将会被免除他们往日的杂务,准许他们换上自己最好的服饰,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楼下开办属于他们自己的新年宴会,并且收到来自主人家赠送的礼品。这个习俗从第三代马尔堡公爵开始,就一直流传至今,除去几次在新年期间有皇室宾客前来拜访而作罢以外,一直便是布伦海姆宫的仆从整整一年翘首以盼的重大日子。女管家会组织化装舞会,女仆合唱,还有从村庄中聘请拼凑而来的乐团,而男管家则会组织棋牌活动,飞镖大赛,还有种种通常只有在嘉年华与马戏集市上才能见到的游戏,大家各凭自己的喜好意愿参加,还能从村庄中带来一位宾客,因此无论是谁,都能从中找一份乐趣。而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成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想要参加仆从们的活动,只除了他们必须打扮成仆从们化装舞会上的模样,不能将自己的主人身份暴露出来,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而今年化妆误会的主题早早便由爱德华在生前便挑选好了——《基督山伯爵》中的路易吉·万帕与泰蕾莎,就在路易吉·万帕打死了恶名昭著的库库默托以后,两人换上了偷来的富农衣裳的那个著名场景。由于书中详细地描写了一番他俩华丽的装饰,因此要像模像样地打扮起来一点也不难,而且,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消耗往年主人家做衣服后剩余的料子,免得它们在阁楼上沦为蛾子的窝巢的办法。
  除去衣物以外,那些夹杂在描述中的珠宝则多得是办法伪造,珍珠可用奶白色的圆形鹅卵石替代,而各色宝石用刷了色漆的玻璃装点,钻石没有法子,只有用透明的玻璃将就一下。因此打定主意要参加的伊莎贝拉也央求着安娜替她弄来了一套差不多的装束,化上了浓厚的,教人分不出来她竟是公爵夫人,只以为是哪个可爱的农家女孩的妆容,还像模像样地梳起了罗马农家女的发型。
  等她在同样也打扮成了泰蕾莎模样,只是比起她倒多了几分野性与冷漠的安娜的带领下从宫殿正门绕到仆从使用的后门时,她已经被眼前无数打扮相似又不尽相同的路易吉与泰蕾莎看花了眼,都没来及与安娜打声招呼,就被某一个矮胖的路易吉挽起手臂,带着她高高兴兴地加入了大家排着队跳舞的队列之中。
  真可惜,公爵没法下来跟我们一起庆祝。伊莎贝拉看着在自己身边一同跳着舞,只是动作姿态都比实实在在的人要飘忽不少的康斯薇露,在心中说道。
  的确很可惜,但也没什么办法——不管他怎么打扮,人们一看到他那被吊着的胳膊,便知道公爵大人前来了,那便只有避开着他走的份,多没意思。只是学了几次,康斯薇露便已经能很娴熟地跟上其他人的节奏了,只有伊莎贝拉还显得手忙脚乱的,跟上了半拍又漏了三拍,才看清一场舞该如何跳,眨眼间队伍又换成了另一种舞蹈。
  她看着康斯薇露笑意盈盈的脸庞,心中突然百感交集。
  直到被罗克斯堡公爵及他带领的仆从救出来以后,伊莎贝拉才开始意识到那一日康斯薇露究竟做了些什么,在此之前,她要担忧的事情实在过于沉重——该如何能让两人一鬼继续存活下去,该如何求生,该如何带着一个昏睡不醒,沉重不已的成年男子从大雪中逃出,以至于她的大脑那时拒绝去细想康斯薇露那日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而对方如今的稀薄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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