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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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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防备很松懈,你不会相信的。”这是她爬上来之后的头一句话,如今她也学会了这么说,语气与自己如出一辙,“我看到了德国外交大使,他的确是你描述的那副模样,就该是马沙尔·冯·毕博斯塔无疑了,他的夫人也在,一个特别肥胖的女人,还有几个人,似乎是来自于德兰士瓦共和国的人民委员会的议员。他们一直在试探大使的态度,但他什么也不说。大使的私人秘书在楼下与其他领事办公室的职员用餐,他特别想要取悦席间一个漂亮姑娘,因此吹嘘了自己不少,所有他说的废话里,只有一个情报是值得注意的。大使提前了半天来到比勒陀利亚,是因为他要与某个人见面,就在明天早上,赶在下午与德兰士瓦共和国洽谈以前——霍夫曼勋爵,你知道这个人吗?”
  马克西米利安的双眼眯了起来,他一下子捏紧了双拳,“是的,我知道,”他低声说,“我很清楚他是谁。”
  而那就是如今他在等待的人。
  先走入办公室的是马沙尔·冯·毕博斯塔,比起十年前他出现在学院的模样,这男人苍老了不少,才50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满头花白,唇边的小胡子也转成了灰色,只是那严肃儒雅的神色却从未变过。跟在他身后的正是穆勒少校,仍然是他上次见过的霍夫曼勋爵伪装,显然那一次在领事办公室中的冲突没有给这个身份带来任何麻烦。
  马克西米利安等待着他们关上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不知道这次会面原本该持续多久,甚至很有可能这场会面本不该发生在这,毕博斯塔只是前来取点文件,他不愿浪费任何时间,也不想吸引来任何注意力。
  时机来临的那一刻,马克西米利安一个健步从自己藏身的窗帘后窜了出来,手里紧握多时的手|枪立刻便抵上了毕博斯塔先生的太阳穴。然而,在那以前,就已经有一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毕博斯塔先生的心脏,来自穆勒少校,他双手握着枪柄,保险已经打开,手指也已经放在了扳机上——随即,他的准星便微微向一旁一偏,“你好啊,曾经的雄鹰之子。”他微笑了起来,嗓音低沉地在喉咙里回响着,“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出现在这儿。”
  “放下□□。”
  夏绿蒂清脆的声音在穆勒少校的身后响起,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正抓在她的手里,抵在穆勒少校的腰窝间。她果然就如同猫一般,走路无声无息,杀气收敛在孩童的天真无邪中,即便是穆勒少校也没能察觉到她的接近。穆勒少校举起双手,手|枪从他的掌心滑落,跌落在地毯上,随即便被夏绿蒂一脚踢开。
  “看来你为自己找了个玩具。”他阴恻恻地笑着,残忍的深灰蓝色眼珠飞快地往后一瞥,又收了回来,“怎么,害怕会被孤单一个人埋在坟墓中吗?要为自己找个漂亮的人偶陪葬?”
  “闭嘴!”
  夏绿蒂恶狠狠地说道。“还是个泼辣的玩具,很符合你的口味嘛。”穆勒少校微笑着再加了一句,“老实说,你的执着实在令我心折,你原本已经逃出生天,侥幸地从我手下捡回了一条命,竟然还不死心地想要回来得知更多只会被你无声无息地带入泥土中的消息。我怎么会培养出这么一个蠢货?”
  面对着指向自己的两把枪,毕博斯塔都已经快吓得尿裤子了,要不是马克西米利安一只手还抓着他的领子,这男人现在就能化作一滩烂泥,堆在地毯上,“霍-霍-霍夫曼勋爵,”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似乎才注意到这个人还在谈话中一般,穆勒少校冲他偏了偏脑袋,“不,”他轻声说,眼里满是不屑,“动动你的脑子,毕博斯塔,在领事办公室开枪该会有多么高调?我只是打算逼迫你答应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之间的条约而已。”
  “你还听不出他是谁吗,毕博斯塔先生?”马克西米利安厉声说道,“他就是穆勒少校,在你短暂地负责学院事务的那一年里,他曾经与你共事过——”
  “穆勒少校?”毕博斯塔先生大吃了一惊,他使劲地打量了一会眼前的这个臃肿不堪的男人,好似才明白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接着又惊惧了瞄了一眼身旁的马克西米利安,“那你又是谁?你想要什么?”他问道。
  “我想要真相。”
  “他是个叛徒,毕博斯塔,只是在可笑地寻找一个从不存在的原因罢了。”穆勒少校又开口了,但夏绿蒂重重地踢了他的膝盖弯一脚,迫使他扑通一声跪下了,“闭嘴!”她嚷道,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亘在了他的脖颈上,“否则我就下手了。”
  恼怒的神色在那双深灰蓝色的双眼中一闪而过。“别乱动,她可不是开玩笑的。”马克西米利安冷笑着开口了,他的话语制止了对方微微一动的胳膊,“想想你来到这儿的职责是什么,穆勒少校。如果你死了,那么这场会谈会有怎样的结果,可就很难说了——这不就是你一贯教育我们的理念吗,死亡与任务失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春天已经到来了,柏林的蓝色矢车菊早已盛放,难道你不想及时在花谢以前赶回家乡,欣赏那美景吗?”
  满意地看见穆勒少校垂下了双眼,马克西米利安这才转向了毕博斯塔,他拖过了一把椅子,让眼前这颤抖如风中招摇的棉絮的男人坐下。毕博斯塔在政治上的天赋不错,但胆量却没有多少,他心想着,收起了自己的枪支。没有必要对毕博斯塔一直举着这玩意,他已经足够害怕了。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毕博斯塔先生。”马克西米利安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一些,“你曾经负责过一段时期的学院事务,在此期间,你可曾听说过一个项目,它与我的母亲,索菲娅·柯瓦列夫斯卡娅有关。如今,这个项目又不知怎么地泄露给了英国——”
  毕博斯塔困惑地思索了几分钟,随即摇了摇头。“我知道近来英国从我们这偷取了一些情报,但没一个是跟叫什么索菲娅女人有关的,”他说道,语气有些不耐烦,显然并不能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被这么一件小事而威胁性命,“再说了,年轻人,我管理与学院有关的事务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有许多细节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叫年轻人,”夏绿蒂打断了他的话,“他有名字的,他叫做马克西米利安,蠢猪!”
  然而,这个名字却让毕博斯塔呆住了,他先是看了看马克西米利安,再看了看穆勒少校,接着又仔细地打量了几眼马克西米利安,“噢,不,看在全能的主的份上,”他喃喃自语道,“穆勒少校,别告诉我这孩子就是那——”
  “如果你说出了口,毕博斯塔,你很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等着你。”穆勒少校阴沉地开口了,夏绿蒂的左手从一旁的花瓶中抽出了一支玫瑰,狠狠地将没有去刺的花枝抽打在他的大腿上,穆勒少校发出了一声闷哼,鲜血潺潺地从撕裂的裤腿中流出,他不吭声了。
  “我会现在就杀了你。”马克西米利安低声说道,抓起了放在书桌上的一支钢笔,“你知道我出身于学院,你知道我接受过怎样的训练,即便是这样的一支笔,在我的手里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如果你现在说了,我还有可能帮助你从这儿逃走——我就成功地从穆勒少校手中逃走了。但如果你现在不说,那么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了。”
  “我说——我说!只是,我知道也不多!”毕博斯塔看着那支笔,又瑟瑟发抖了起来,夏绿蒂警惕地将刀子贴紧了穆勒少校的皮肤,防止他会突然做些什么来阻碍毕博斯塔说出真相。而马克西米利安只觉得窒息从胸腔中扩散开来,晕乎乎地承载着他沉重的大脑——他就要知道真相了,他就要明白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了。
  “我——我只知道,当年,远在学院成立以前,帝国就已经开始了对优生学的研究。当时,政府普遍认为,帝国要想在列强环聚的欧洲崛起,就-就必然要培养一批卓越优秀的人才,成为帝国及皇帝陛下手中最为锐利的武器。俾斯麦首相批准了这个计划,并赋予了阿贝泰隆这个名字。这其中有一个项目,就涉及到了招募一批十分优秀的帝国女性,让她们与同样甄选出的帝国男性相结合,从而诞生最为出色的后裔。
  “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帝国最后只找来了5名符合要求的女性,而她们生下的5个孩子中,只有一个是男孩。因此,那个男孩就是那个项目的唯一候选者,因为其他的女孩都要作为孕母而培养起来。那些女性生下孩子后,几乎都被处理掉了,因为她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甚至差点闹到了报纸上,政府必须让她们闭嘴。只有那个——只有那个生下了男孩的女性,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因此项目负责人反而还能将孩子放在她那抚养,直到他到了能去学院学习的年纪——”
  马克西米利安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钢笔。
  为什么学院中其他入学的孩子都是孤儿?为什么只有他才有母亲?为什么他明明有母亲,还会被选中前来学院就读?从7岁开始,这些问题就萦绕着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马克西米利安只能理解为他的母亲希望他能成为帝国的武器,这一切都是她所期望的结果。否则的话,他再也找不出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一个母亲会忍心送走她才7岁的孩子,与他就此分隔十来年不再相见,让他永远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一道虚影,不能以真实姓名示人,不能以真实身份生活,不能拥有正常的人生。
  他怎猜得到,他的整个出生,便是为了这一计划。
  “为什么你们挑选了我的母亲,”他听见自己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你们挑选了她——她有什么特别的!”
  “我不知道你的母亲的真实姓名。”毕博斯塔低声说道,“我只知道,在这个项目中,唯一生下了男孩的那个女人,是被招募来的5个女人中唯一的俄国人。她当时还很年轻,却已经在哥廷根大学攻读她的数学博士学位。她是整个欧洲唯一能在学术上走到这一步的女人,因此才被政府看中了。但是帝国从来没有信任过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俄国国籍,也因为她为了能够进入大学学习,与一个苏格兰裔的德国人假订婚了。那个德国人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搬去苏格兰定居,将自己的房子留给了你的母亲,这是十分可疑的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被抛弃——这么多年的训练!这么多年的培养!这么多年来的忠诚!”马克西米利安压低了声音怒吼着,捏紧的拳头几乎要将手里的钢笔压弯,“只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个俄国人,而我的父亲是个多年前就不知所踪的苏格兰裔德国人?”
  “他不是你的父亲,他从来就不是你的父亲。”穆勒少校平静地开口了,“毕博斯塔不知道这件事,但那个男人在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因此你的母亲才得以寡妇身份继承了那栋房屋。出于对他当年善良地出手相助行为的尊敬,你的母亲保留了许多他的遗物——大部分都来自于苏格兰,你瞧。”
  马西克米利安的下一句话本想问“那么谁是我的父亲”,然而他颤抖地与穆勒少校那双深灰蓝色的眼眸对视着,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寻找着与他之间的相似点——为何他从来没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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