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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段话的人的意思……她知道我在这,她知道我为了她而扮成了路易莎·克拉克上法庭,她也知道我能为她做成这件事——至少她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也许是隐约有这种想法的……
“而人们需要明白的是,除了身为一个女人却参加补选成为了下议院议员,公爵夫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英雄不会因为是女性,所有过去做出的功绩具都抹消。”
他低声说出了这段话。安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算她此刻想到了什么,她也掩盖得很好,埃维斯无法从她眼里读出任何情绪。几秒钟后,她才缓缓再次开口。
“是的。这的确是第三点要达到的目的。”
“而人们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就不会任由政府将一切掩盖起来。正相反,人们会反过来给政府施加压力,如果他们的要求是合理而且正当的——比如要求一场审判来决定公爵夫人是否该保留议员身份,那么政府就不得不严肃考虑他们的要求。”
安娜点了点头。
“我可以做到这件事。”他轻声说,心中已经有了行动的雏形。
安娜仍然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她,是你做了那些你将要做的事情。”
“她没有必要知道。”她本来就不该知道,但她会猜到的。没什么能分开他们之间的牵系,承诺不能,决意不能,一个小小的谎言更不能。
安娜冷淡地笑了笑,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那我就该回去了。”
“不与夏绿蒂说声晚安吗?”埃维斯感到有些惊奇,他以为安娜与夏绿蒂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亲眼看见小女孩整日整日地缠着安娜教她怎么悄无声息地隐蔽行踪,但安娜从来没显得不耐烦过。难道她那么做只是因为康斯薇露同意收留这个女孩作为养女吗?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安娜的语气平静又冰冷。
“她很仰慕你。”埃维斯说出了真相,“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成为你这样的杀手。”
“She shouldn’t。”安娜的回答简短果断,但埃维斯却不知道她是回应哪一段话。
“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把目标改成了想要成为像公爵夫人那样勇敢的女人。”埃维斯接着说了下去。
安娜的表情柔和了短短的一瞬间,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将要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That, she should。”
*May*
眼前的门一下子被拉开了,一个高举着煤油灯的女人出现在门后,她身上还穿着斗篷,雨水滴滴答答地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圆圈,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那张线条刚毅的脸上,略微下垂的双眼气势汹汹地瞪着,像一头随时会冲出来的西班牙斗牛。
“嗯?”
她略带怒气的鼻音一下子让梅回过神来。“布拉奇太太——您是布拉奇太太吗?”
“而你是?”
这该算默认了吗?梅思考着,但这一秒钟的犹豫又让眼前这个女人脸上增添了好几分不耐烦。她身后的罗克斯堡公爵——也许她该改口叫他亨利了——一个健步跨了上来,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好,我是罗克斯堡公爵,而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格雷小姐。对于我们在这么晚的时间前来拜访这一点,我感到极致的抱歉,并向您诚恳的道歉——但这是因为我们已经在白天来访了两次,两次您都不在家中,而我们的确有急事相访——”
布拉奇太太止住了亨利的话头,这还是梅头一次看见一个普通人敢于打断一位公爵的话头。
“我可没有功夫整夜都在这儿听你客客气气地像在演莎士比亚戏剧一般地跟我说话。”她不客气地回敬道,好似公爵的头衔在她眼中不比一只甲虫重要多少,“进来吧,你们两个看上去都需要一杯热茶。”
他们的确又湿又冷地在马车里坐了两个小时,只为了等待布拉奇太太回来,因此谁也没有反驳这一点。梅对亨利不得不跟自己一起遭受天气的折磨这一点感到很抱歉,但亨利却安慰她这并不算什么。
“我很欣赏你愿意为朋友达到的付出,梅。”他一本正经又认真地说道,“正因为我很欣赏这一点,我愿意陪着你去做这些事情。”
上帝一定是偏爱英国男人的。梅心想。祂在将他们塑造得傲慢,冷漠,一丝不苟又古板守旧的同时,却又给了他们一颗最浪漫的心。
他们在布拉奇太太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了,凹陷的软垫上搭着许多织得歪歪斜斜的毛线垫子,让梅感到自己仿佛被拥入了一个带着点霉味的棕熊怀抱。壁炉的火显然是很久以前烧的,只有一点余烬还冒着红光,布拉奇太太用拨火钳翻了翻剩余的灰,又往上面放了几块木头。很快,温润的火焰就慢慢找到了通向新木的道路,暖意在潮湿的会客厅里静静地蔓延开。
他们坐在那儿沉默地等了几十分钟,听着布拉奇太太的脚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会是在炉子上架上水壶,一会是给他们找来了两条毯子,一会是摸索着茶包与方糖,一会是放下了两个茶杯,其中一个边缘被磕掉一个缺口,她很小心地转了半圈,免得他们当中有谁被割伤了嘴唇。最终,只等到布拉奇太太换上了一身陈旧的居家长袍,罩着一件洗褪色的碎花晨衣,在另一头的沙发上坐下,谈话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说吧。你们这么急着找我,甚至不惜在暴雨天里等了好几个小时——即便你们已经订婚了,在没有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也是有违礼数的。你们冒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有这么大的雨,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希望您能给予一次演讲,”梅开口了,“是关于乔治·丘吉尔的,也就是——”
“马尔堡公爵夫人。”布拉奇太太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关于什么的?”
“关于她在下议院的初次演讲。”
“你是说,被库尔松夫人打断并揭露了她的身份的那一场演讲?”
“那不是真的。”梅急了,“即便库尔松夫人没有在那时揭穿她的身份,马尔堡公爵夫人本来也要承认这一点的。不信你看——”
她拿出了那份玛德交给她的演讲原稿,递给了布拉奇太太。
“当马尔堡公爵夫人发表初次演讲时,我就坐在下议院的观众席上,布拉奇太太。”亨利庄重地开口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份稿件上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的确是原封不动地将她的演讲翻抄了下来。”
布拉奇太太仍然在屏气凝神地读着,没有回答。她的神色十分严肃,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怕,这缺乏热忱的态度让梅禁不住在心中嘀咕,怀疑她是否真的会真的像玛德所说的那样,能够帮助到康斯薇露——梅对布拉奇太太一无所知,只除了她似乎是一个在妇女权益促进团体中非常有影响力的人这一点。
她想起了玛德请艾略特勋爵转交给亨利,再由亨利转交给自己的那封信,尽管她只读了几遍,却仍然清楚地记得当中的几段只言片语。
“……如果我主动前来找你,就会让政府明白你与我之间有着联系,从而连累到你,因此我不得不用这样繁琐的方式与你联络,你是我如今唯一信任能替我完成这件事的人选。”
“……政府想要最大限度地抹掉乔治·丘吉尔的存在,免得她作为女性的身份会对现有的社会进行冲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公爵夫人想出了应对的方式。她只是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抗争意识的女性,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公爵夫人。”
“……因此我将这份演讲原稿交到你的手上,梅,并希望你能与布拉奇太太一同揭露出真相,这件事很紧迫——”
布拉奇太太的一声咳嗽,让梅立刻抬起了头来,玛德的信件在她脑海中烟消云散,她紧张地向对方看去,布拉奇太太仍然是那副模样,气势凌厉,眉眼肃穆,梅感到焦虑翻腾着将她的心重重压在了深渊之下——我该怎样才能说服她?
“这么说,公爵夫人是打算牺牲自己,为妇女取得选举权?”
布拉奇太太开口了,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梅登时松了一口气,“没错——是的——就是这样,”她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下您该愿意——”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格雷小姐。”布拉奇太太摇了摇头,挺直了身子,“让我猜一下,你想让我为公爵夫人给予一场演讲,实际上是想让我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对吧?毕竟,对于那些既没有看过演讲原稿,也不知道公爵夫人原本就打算说出真相的人而言,公爵夫人只是一个被揭穿了的伪君子,欺世盗名的骗子,甚至更糟,女人。”
梅如同捣米的臼子一般点着头。
“但凭什么我发表了一场演讲,这个情形就会有所好转呢?即便我们给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一张演讲原稿,但谁能说大家都会从公爵夫人的最后一句话里读出同样的意思呢?罗克斯堡公爵要站在那儿向每一个人保证稿子里的话都是真的吗?再说了,只是因为他是一位公爵——毫无冒犯之意,公爵大人——也不见得每个人都会相信他的话。”
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从来就不是像康斯薇露那样能言善道的女孩。在信上,玛德只是告诉她,布拉奇太太在妇女团体中的地位,并指出她的演讲会很有影响力,其他的便没有过多的解释。梅总抱着一种期望,似乎只要她送来了演讲原稿,告诉了对方需要她做些什么,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她求助地向自己的未婚夫看去,但亨利却点了点头,“布拉奇太太说的的确非常有道理,梅。”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难道就没有您能做的事情吗?”她绝望地问道。
“我当然有可以做的事情。”布拉奇太太探过身子,与她对视着,前者眼神里有某种奇异的光,让梅忍不住胆怯地想要往后退,“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否是你想要我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那是否是公爵夫人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当然能明白公爵夫人在这件事上做出的崇高牺牲,也能明白她正在为妇女团体争取着多么难得的权益,但我并不希望帮倒忙,格雷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怎么可能帮倒忙呢?”梅忍不住反驳道,“我只是需要您把这部分真相说出来而已。”
“但是要如何说出呢,格雷小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许多人恨着公爵夫人,尤其是在她的身份被揭露以后,如果我们在揭露真相时不小心一些,恐怕会引发更多的愤怒——”
“我知道,那些男人——”
“不仅仅只是男人,格雷小姐。”
梅愣住了,她想起了玛德在信上写的那句话“任何有抗争意识的女性,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公爵夫人”,但她又接着想起了,其实有不少贵族夫人都不赞同康斯薇露的所作所为,英国人亦有,美国人亦有,她们认为康斯薇露破坏了上层阶级的游戏规则——一个女人与自己丈夫的堂弟单独结伴穿越半个南非大陆,像什么样子?一个贵族夫人竟然插手政治事务,成什么体统?更不要说被关进监狱,在法庭上辩护,参加补选了这些行为了。她们恨着她的同时又羡慕着她,羡慕着她的同时又妒忌着她,妒忌着她的同时敬佩着她。但无论这感官有多么复杂,那群贵族夫人都不可能公然站出来赞成一个规矩破坏者,哪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