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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在人行道里面,不断有车从身旁机动车道里飞速略过,留下急促的一声。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孟遥侧头看了丁卓一眼。
他微拧着眉,夜色混合灯光映在他眼中,显得他心事重重。
孟遥微叹了一声气。
很快红灯变成了绿灯,两人过了斑马线,孟遥住的酒店转眼就到了。
孟遥停下脚步,“谢谢,就送到这儿吧。”
丁卓点了点头,“面试是明天?”
“明天上午九点。”
“那祝你面试成功。”
孟遥笑了一下,道了声谢。
丁卓没有立刻就走,看着她,有些犹豫。
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孟遥忙说:“你先说吧。”
“你说。”
孟遥看向他手里提的袋子上,“阿姨说腊肠是用真空包装封好了的,不过现在天气热容易坏,让你放在冰箱里。”
丁卓点头,“好——那你早点上去休息。”
孟遥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等了一下,点了点头。
丁卓上了地铁,坐下以后,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朋友方竞航打的。
他回了个电话。
方竞航嘻嘻哈道,“哪儿鬼混去了?”
丁卓没什么心思跟他开玩笑,直接问道:“什么事?”
“哦,就跟你说一声,我今儿搬进去了。”
丁卓在旦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班,现在博士在读。学校跟医院离得近,他一般就住在博士楼里,下班过去走路不过五分钟。
前几个月,他整租了一套房子,六七十平米,预备和苏曼真一起搬进去,休息的时候可以过去住。
现在,这套房子对他而言派不上用途了,恰好方竞航与大学刚毕业的妹妹准备合租,丁卓就把房子转租给了他们。
丁卓“嗯”了一声。
“你的车,我给你开回学校?”
“行。”
方竞航听出他情绪不大好,“怎么了?今儿做手术被你导骂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
方竞航忙说:“等等——你在学校?要不我过来陪你喝会儿酒。”
“喝个屁,你明天早上不是有台手术?”
方竞航笑了,“你怎么对我的行程比我自己还清楚。”
丁卓懒得和他扯,直接挂了电话。
出了地铁站,丁卓停了一会儿,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着烟。
他去旁边小超市里买了包新的,又把缺的沐浴露、牙膏这些东西一并补齐了——这一阵,日子过得混混沌沌,只是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学校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是条固定好的铁轨,他凭着惯性,还不至于脱离轨道。
回到宿舍,丁卓坐在桌子前,静静抽着烟。
隔壁宿舍传来喁喁人声,除此之外,只有空调嗡嗡运行的声响。
一支烟抽完,他又去冲了个凉,出来准备睡觉,看见放在桌子上的袋子了,走过去把腊肠拿出来,塞进平常被他拿来冰啤酒的老旧冰箱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丁卓去床上躺下。
他这一阵累得够呛,睡觉都得争分夺秒。
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值夜班,这会儿却睡不着了。
干躺了一会儿,他翻身起床,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又点了一支烟,把移动硬盘插上去。
前几天笔记本硬盘崩了,修好以后,还得重新回传备份资料。
他在椅上坐着,慢慢喝着酒,盯着文件拷贝的进度条。
那进度条半天蹿一小点,酒浸得喉咙发苦,夜沉沉,还很长。
第二天到医院,正从值班室出来,走廊里窜出来一个人,将他肩膀一搂,“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去我那儿吃个饭?我妹妹久仰你的大名,一直想见你一面。这丫头片子没别的什么优点,就做饭还行。”
丁卓把白大褂扣子扣好,翻了翻领子,“说不准。”
方竞航就这么挂在自己身上,丁卓走出去两步,伸肘将他一撞,“你他妈骨头发软?自己站不稳?”
方竞航笑嘻嘻,“我软不软,你还不知道?”
一旁刚来医院的实习小护士发出吸气声,惊恐地望着他俩。
方竞航笑着瞅了小护士一眼,站好,整了整衣服,“我回去了。”
丁卓顿了一下,“我下班了给你打电话。”
方竞航笑了笑,摆手往回走,走出去几步,转身,“等等。”
丁卓停下脚步。
方竞航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扔给他,“差点忘了。”
丁卓稳稳接住,揣进上衣口袋里,转身往病房去了。
第5章 (05)画展
孟遥之前在帝都供职的那家报社,虽然没给她带来太多经济上的富余,但起码其响当当的名号,让她的履历十分硬挺好看。
她面试过程很顺利,除了总监详细追问她离职的原因,让她稍微卡了一下壳。
应聘的这家公司大约也是急缺人才,一次性走完了三轮面试,也没让她回去等结果,当场就定了下来。
孟遥同样不想折腾,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赶紧离开邹城找个工作,至于地方在哪儿都不重要,大不了干一段时间跳槽,因此也就没什么犹豫,立即跟人说定了。
她趁热打铁,花两天时间看好了房子,押一付三,然后才买票回邹城。
王丽梅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没忍住又刺了两句,“就这么着急走?”
孟遥不想与王丽梅争吵,便没有接这茬。
倒是妹妹在旁说了两句,“妈,姐也是想多赚点钱。”
“她在外面工作四年赚了几个钱?没让孟家给人戳脊梁骨就不错了。”
孟遥脸色变了一下。
孟瑜看了姐姐一眼,忙伸手将她一拉,“姐,有道题我不会,你给我看看。”
王丽梅继续埋头收拾桌子,也没再吭声了。
孟瑜把孟遥拉进房间,掩上门,笑问她,“这次工资多少?”
“税后七千。”
孟瑜哇了一声。
孟遥笑了笑,“等你高考完了给你买苹果电脑。”
孟瑜撇了撇嘴,“那还是算了,钱攒着吧,外婆吃的药贵。”
又问她什么时候入职。
“过两天。”
“不多玩几天么?”
“你想我买张车票就过去了,旦城比帝都近。”
孟瑜笑一笑,“好啊——对了,丁卓哥不是在旦城么,还能有个照应。”
孟遥脸上神情淡了,“都没什么交情,照应什么。”
“都是老乡嘛,多个人多条路。”
孟瑜也只是随口一提,跟孟遥闲聊两句,到桌前写作业去了。
孟遥坐在床沿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一抬眼,就看见被自己挂在墙角那儿的白灯笼,心里又似给刺了一下。
在家呆了两天,孟遥收拾好行李去旦城。
临走前,想去见苏钦德和陈素月一面,想到苏钦德同她说过的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让王丽梅多家留心。
苏家帮了她们很多。
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孟遥父亲就过世了,王丽梅不得一人扛起整个家。
她为人勤劳,做事认真,在苏钦德家里谋了个当保姆的差事,一干就到了孟遥上高中。因为这的缘故,孟遥和苏曼真认识并且成了好朋友。
苏钦德和陈素月是十分良善的人,在各方面都施以援手。后来,王丽梅又在苏钦德的安排下去了医院工作,干的事儿比以前多,但也比当保姆时挣得多。
八月过去,天气渐渐凉爽,孟遥在旦城的工作和生活都已步入轨道。
她不是可以轻易和人热络起来的性格,因此虽然和同事的关系处得不错,却还没交到一个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平常稍微走得近一些的,是带她的一个组长,叫林正清。
但这“近”,也只是相对的。
林正清二十八岁,单身,旦城大学毕业,样貌算不上帅,倒也周正,工作能力强,有种踏实靠谱的气质。
他对孟遥的好感并未掩饰,但也不曾有过任何看似十分明显的追求。
孟遥对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敏感,只是从来看破不说破。她不喜无谓的纠缠,但既然林正清能守着界限,她也就干脆当这种好感只是同事之间的欣赏,平常行端坐正,不给人任何错误的暗示。
下班前,林正清去接水,经过孟遥工位,停下来问她,“晚上什么安排?”
“有个大学同学过来玩,晚上跟她吃顿饭。”
林正清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往茶水间去了。
等下了班,孟遥一个人去吃附近一条街道吃云吞面。
正在那儿看菜单,忽瞥见林正清跟两个同事往这儿走来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面一躲,屏息等看着几人走远,才走出来。
这时候,她才察觉自己包里手机在震。
掏出来一看,丁卓。
孟遥一愣,没想到丁卓会给她打电话,赶紧接起来,往旁边一条人少的巷子里走去。
“不好意思,我在外面,有点吵。”
丁卓“嗯”了一声,打招呼似的语气问她吃饭了没。
孟遥说吃了。
那边静了片刻,转入正题,“冯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画展筹备好了,这周六早上九点开始。”
“在哪里?”
“东区艺术中心。”
孟遥后退一步,背靠着旁边的砖墙,“好。”
顿了一下,丁卓问:“你上回面试怎么样?”
“过了,现在在旦城上班。”
“哪个公司?”
孟遥报了公司名字。
“给政府做策划的?”
“是。”
“那应该比较清闲。”
“就是要经常出去考察。”
没什么重点的闲聊了几句,丁卓说:“我要去趟病房,回头聊。”
“好,谢谢你告诉我。”
顿了一下,那边说,“没什么。”
挂了电话,孟遥站着没动。
头顶上树枝把斑驳的夜色筛下来,落在她脸上。她静静的站着,清瘦的身影仿佛要和阴影融为一体。
周六早上七点,孟遥就醒了。
她躺在床上,隐约听见外面仿佛有雨声,拉开窗帘一看,烟雾茫茫,在飘着小雨。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她披了件外套,站到窗前,把窗户打开。
轻柔的雨丝飘进来,一会儿就濡湿了头发,孟遥抱臂站着,不知什么时候,睫毛上也沾了一点雨水,有点痒,她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东忙西忙一阵,就到了出门的时间。
住的地方离东区艺术中心很近,就四站地铁的距离。到那儿,一眼便看见硕大的展板,印着曼真的半身照片。
孟遥撑着伞,仰头看了很久。
进去大厅,正中立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灰云,白雪,青湖,红鸟,是曼真最得意的画作。
冯老师拄着拐杖立在画前,与前来捧场的同行握手,丁卓站在他身旁。
丁卓穿了一身极为正式的衬衫西裤,宽阔的肩膀把衬衫撑起来,显得十分挺拔。
孟遥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打招呼。
冯老师自费做了很多宣传,加之本身在业内颇有地位,前来捧场的人也都来头不小。
然而依曼真的性格,未见得想要沾恩师的荣光,这画展办起来,多半还是为了给生者一个安慰——曼真有天赋又还年轻,原本只要她活着,这些荣誉迟早理所应当。
跟冯老师寒暄过后,孟遥便准备认真转一转看一看。
她往右手边走,立在一副人物画像前,细细端详。
身后有脚步声。
孟遥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