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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莹沉默,好一会儿把所有东西吃完了,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劵给她,“拿着,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都是最新发行的,期限是一年,明年到了北京,要早点用掉,不要舍不得用。”
徐宝接过她手中的票劵,惊讶的发现,这些票劵居然是布票、粮票、油票、糖票等等日常紧缺的票劵,且都是全国通票,不用局限本地,去任何地方都能买。
“哪来的?这么多票劵,少说也要四五十块钱吧?”徐宝说完这话,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叶玉莹,把票还给她,“你把你的口粮换成了这些票劵?你怎么这么傻?!我不缺这些东西啊!我就说你怎么老是吃咸菜疙瘩!”
“没有全部换,有些是我父母每月邮寄给我,我攒着没用的,低价去黑市换的全国票劵。”叶玉莹把票推回她手里,柔柔的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眼见你快要嫁人了,我哪能不给你添点嫁妆。这里没多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一份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收下它们。也许不久的将来,你也要给添嫁妆也说不定呢。”
徐宝听她这样讲,知道她心中对被强的事儿稍微开怀了点,至少不用担心她会做傻事儿,当下放心了不少,也不推辞,就把这些票劵都给收下了。
如此日子一晃,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大队分猪肉的日子了!
每个生产大队都会在开春那会儿养上四头猪,到了年末,上交两头任务猪给上头,剩下的两头就杀了,分给队上的人,好过个丰收年。
第五大队从饥/荒年到现在,每年都是先进大队,又是红薯种增产产地,与其他的大队截然不同。今年上头拨猪崽子的时候,就多给了他们一条,一共有五头猪。
除去上交的两头任务猪,第五大队剩余的三只大肥猪全给宰了,一大早徐爱国就叫队上的人,让每家每户派个人去领猪肉。
三头大肥猪搁寻常人的眼里,那是不少了,可搁人数众多的第五大队,那每家每户到手的猪肉,也就两三斤肉,还是瘦肉偏多的。
这年头大家一年四季都吃不上几回肉,每月就二两豆油指标,点灯都不够,更甭说拿来炒菜。
大多人家平时都吃的不放油的腊锅水煮菜,有点油都藏着掖着,等到家里有客来,拿出来放一点点。
所以每家每户都想要那大肥猪肉,回家放锅里炼成猪油,那样家里能吃好两个月有油荤的饭菜。
只可惜肥肉就那么一点儿,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分到,所有分肉的人一般都是肥瘦搭配,瘦得多,肥的少,摆在村委会的桌子上,大家都能看见,谁也不偏袒谁。
不过徐宝是村里的会计,分肉方面不能偏袒,她来得早,不用排队就能领上猪肉,分肉的人还免费送她一堆把肉剃得精光得光骨头,并一些猪血、猪肠、猪心肺等等的猪下水。
徐宝把分好的猪肉拿给方如凤,她喜滋滋的拿回家里去了,徐宝则要继续留在这里,配合其他村委干部,给等会儿来分肉的社员一样分肉。
第二天过大年,一家子起了一大早,这年头不能搞封建迷信,贴对联、拜祖先神马的旧习不能做,他们就把前两天自己去县里买的红纸糊成灯笼挂在屋檐下,再把家里的地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开始做团年饭。
刚子几个拿着小炮仗,在院子外头噼里啪啦放的欢,偶尔传来玲子、小花几个小女孩儿的笑声,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的。
今年是徐宝作为姑娘家,在徐家过得最后一个年,前几日陈渊写信过来,说他会在过年之前带着陈秀来丈母娘家团年。
所以一大早方如凤就忙活起来,让老徐杀了两只大公鸡,拿上早准备的精细白米面,喊上两个儿子儿媳妇在灶房里帮忙,炖鸡、烧肉、揉面做包子、饺子……忙个不停。
家里很少做包子饺子吃,大家也很久没吃过肉荤了,肉香和白面的面香味儿飘满整个院落。
年纪比较小的梅子受不住肚子里馋虫的折磨,来来回回的往灶房里跑,偶尔被她娘或她奶塞一块小小肉丁的,高兴的眉眼笑弯弯,不断出来跟刚子几个炫耀。
刚子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还是很贪吃,到底已经长大了不少,不会看着啥吃得,就嘴馋到立马哭着闹着都要吃。
瞧见小堂妹从厨房里带出来的,还没有筷子头大的小小肉丁,刚子鄙视她了一下,继续跟墩子在村道上继续放炮仗。
玲子、小花都懂事儿,也不会为了拿一点点肉丁嘴馋哭闹,都不管梅子如何炫耀,两人坐在院子里,依旧低头帮着大人们择菜洗菜,压根不多看梅子一眼。
梅子自讨无趣,委屈巴巴的跑到徐宝面前炫耀。
徐宝穿着厚厚的棉装,嘴里哈着热气儿,站在院子前,朝村口那边的土路不断张望。
她在等陈渊兄妹俩,也没那个闲心搭理梅子,就敷衍了她两句,说她好棒,肉肉好吃啥的,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小小年纪就爱嘚瑟的小姑娘打发走了。
第60章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等到家里的饭菜都做好, 人家都在放炮仗了,陈渊兄妹还没回来。
方如凤都有些等急了, 来回在院门站了好几次, 嘴里不断念叨:“宝儿,你该不会记错了日子吧?这都啥时候了,他们咋还没回来?”
徐宝确信自己没记错日子,只能摇着头说:“兴许他们路上有事儿耽搁了,娘,您要是饿了, 你们先吃吧,我再等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徐宝身旁的玲子惊呼, “奶, 姑, 你们看!村头那儿有辆车进村了!”
两人连忙翘脚以望,果然看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歪歪斜斜的行驶在村里坑坑洼洼的土道上,引来队上无数人的围观,对着军车指指点点。
村里很多人没出过啥远门, 普通车都没见过几次, 更别说见军车。这样一辆军车开到村里, 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大家都稀奇的不得了, 纷纷出来凑热闹。
可惜村里的路况实在不大好,上次放电影的那个拖拉机,都突突突了半天才进到村里,这辆吉普车也同样如此。
徐宝等不及那车开进来,顺着村道向那辆吉普直直奔去。
陈渊远远的看见她,干脆把车停下来,从车里走了下去。
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一身军装,站姿笔挺的站在军绿色的吉普面前,原本英俊的面庞,不知怎么,右脸颊上挂着一条浅浅的刀疤印子,他明明笑着,但身上那股子当兵的狠劲儿,还有那身行头带来的庄严肃穆感,使得周遭人不敢正眼看他,只能小小声的议论着。
徐宝原本是笑着冲向陈渊的,可到了他的面前,看见他脸上疤痕褪去的浅白印子,不知怎么地心头一哽,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低声哭泣:“你不是在信里说,你没受伤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脸上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大事,我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怀里的姑娘哭的不能自己,那娇娇软软的身躯抱在怀里软绵绵的感觉,是他想念已久的,魂牵梦萦的姑娘,陈渊目光柔和,声线温柔,“还是说,你嫌弃我毁容了?嗯?”
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徐宝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含着眼泪咬牙说了句,“不嫌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咱们回家再说。”
陈渊看出她眉眼间的担忧之意,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转头吩咐:“小李,你找个地方把车停了,一会儿上我媳妇儿家里来。陈秀,把东西拎上。”
“宝儿姐姐。”陈秀从车窗户里探出头来喊了徐宝一声,又扭头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朝她咧嘴一笑,“好久不见,宝儿姐姐你咋瘦了?”
“陈秀。”徐宝松开陈渊的手,转头一把抱住陈秀,一边帮她拎东西,一边高兴的跟她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可能就瘦了点。倒是你,五个月不见,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城里姑娘了,这身鹅黄色的风衣穿在你身上可真好看……可你这么穿不冷么?”
“车上不冷,下车就冷了。”陈秀看见她也是很高兴,一边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徐家走,一边道:“宝儿姐姐,我跟你说啊,你走后,军区发生好多事儿呢。那个黄莉,你还记得不?她呀……”
怀中的软香消失,陈渊皱了皱眉,一个娃娃脸的军人从车上走下来,见状笑着对他道:“陈哥,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看小嫂子的样子,完全忘了你啊。”
陈渊冷冷看他一眼,“小李,云南边防那边少了个侦查兵,我觉得你很适合那里。”
小李后背一凉,赶紧把车上剩余的包裹递给他,坐上驾驶座朝他挥挥手,“陈哥,让一让,你挡道了。”
陈渊哼了一声,拎着包裹,大步向前面的两个小女人追去。
走到半路,一个妇人拦住他,黑黝的脸蛋挤满谄笑:“你是陈渊是吧?我是你高大婶儿,你小时候被你爹打,躲进了我家后头的破棚子里,我还拿了一个黑面窝头给你吃呢。一晃十来年,你现在越发出息了哈,居然当了兵,还有那稀罕的铁驴子车送!我跟你说,你现在不得了,可别忘了你高大婶儿当初给你窝头吃的恩情啊!”
“哎?那谁!以前你后母虐待你时,你饿得头晕眼花,还偷过我家的酸橘子吃呢。”旁边立即就有妇人接着她的话茬说,“你可别忘了这件事儿。”
“还有我……”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说陈渊以前年少落魄时做过的心酸事儿,前头的徐宝听见这些话儿,哪里不明白她们说这些话是想拉拢陈渊的意思,当即沉下脸,说了句:“谢谢你们嘞,等明年我和他领了结婚证,你们一定要记得过来吃酒啊。”
说完也不管她们是什么表情,回头拉着陈渊急匆匆的往徐家走。
陈渊看了一眼紧紧牵住自己的纤细手掌,她的皮肤并不是软嫩细腻,相反有很多老茧,握着有些膈手。
但就算如此,陈渊心中还是生出一片怜惜柔情,回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维护曾经那么不堪的我。
徐宝回头,瞧见他目光中的幽光,了然的冲他笑了笑,“一路过来肯定很累了吧,我娘早准备好了大餐,赶紧回去吃吧。”
陈渊笑了笑,任由她护犊子似的拉着他,一路三两语打发那些厚着脸皮过来讨近乎的人,很快就到了徐家。
徐家一家老小早在院门齐刷刷的等着了,快到院门时,徐宝飞快的松开拉住他的手,朝他使了眼色,他好笑的摇摇头,大步走到方如凤老两口子的面前,喊了声:“徐伯伯好,方伯母好,许久不见,您们越发年轻了。”
说完又把自己早备好的,诸如茅台酒、最新款成衣、布匹、老年布鞋、水果罐头,北京特产点心等等礼物递给他们二人。
老徐原本是不大待见陈渊的,可架不住闺女喜欢,老婆子念叨,也就默认了徐宝跟他处对象的事儿。
这几年陈渊的为人处事,他也看在眼里,这会儿看见陈渊拎了这么多东西上门来,先不说里面的东西轻贱贵重,单看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比队上那些扣扣索索的女婿们好太多。
老徐当即笑了起来,说了句:“一路上过来肯定饿了吧?走,咱们爷俩喝一盅去……”拉着陈渊就走了。
院门的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