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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你大了,你大了怎么吃个饭不知道要等长辈都坐下了才能举筷子?”
“那是因为我饿死了,你们天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能感受我的痛苦啊。”禾美美说着说着委屈上了,转而求助她奶:“奶奶!你看二婶,提前吃几筷子菜都要说!”
被点到名的禾二伯娘冷笑了一声。
老爷子看了大孙囡一眼。心觉这个孙囡真的不如小时候乖巧了,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幼稚、可笑啊,要么实在没脑子,要么就是她爹妈教唆的。
想到这里,老爷子不悦地瞥了老大俩口子一眼。
禾老大气得脸色发青,可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在饭桌上。终究忍住了没朝女儿动手。心里忖道:回家再收拾她!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禾大伯娘心头那个郁卒。老屋那事儿她在陪院的时候。的确和女儿嘀咕过,可从没说过要她帮忙在公婆跟前说什么啊,无非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泻泻心头的火气而已。谁知道女儿会自说自话地来这么一出。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哪里是嘴巴松啊,根本就是不带门儿!
“那个,阿爹阿姆,美美她不懂事……”
禾大伯娘支吾着开口。想在公婆跟前再挣回点脸面,却被老爷子摆着手制止了。
“美琴啊。这老屋可不光是我和你奶的,西首三间那是你三叔家的。分到的肯定要给他们。至于我和你奶,上回登记的时候,就和村里说过了。无论面积多少,我们就想要一套一楼带庭院的房子。以我们这样的年纪,天天爬楼梯是吃不消的。就算有电梯也不想往高处住,还是带庭院的一楼最适合我们。”
老爷子这话一说。禾大伯娘倏地变了脸色。
这是想要杜绝他们家住进去呢。死老头!不就是一套房嘛,过个十几二十年,迟早是他们的,守这么牢干啥!要是自家的房子还在,别说一套房了,两套房都瞧不上……
禾家二老不是没瞧见大儿媳的脸色,可他们不止一个儿子,三个呢,一碗水总该端平吧。哦,你老大家自己的房子被两个老婆舅拿了去,没地方住就打起他们老俩口的主意来了,要不要更无耻一点?
老爷子说完,拍了拍大孙囡的手背、象征性地安抚了她几下的老太太也接着道:“对头!既然当初分家的时候都分好了,现在干啥又提起?我和你们阿爹一向喜欢自由自在,还是不跟你们任何一家住了。等我们住过边、那房子你们三家怎么分,是卖了分钱,还是一家买下、另两家分钱,等那时再商定吧,反正同我们不搭界了。至于老大家的房子……”
老太太话语一顿,瞥了老大俩口子一眼,不怎么客气地说:“既然当初只说是把房子押在亲家兄弟那边,那就让他们陪着一块儿去把拆迁办下来嘛,办完了再押他们那儿不也一样?又不是真的把房子给了他们了,怎么能由着他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呢?这不是打我们老禾家的脸吗?”
禾大伯娘听了,心里一阵发苦,艰涩地开口道:“阿姆,那事儿不是你说的这样,而是……他们帮我们家还清了债务,我们家的房子、车子、店面相当于都归他们处置了,只不过当时我们家没地方去,这才仍然住在家里、车子也仍由我们家开,愿意去看店,每个月还给我们工资……如果真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话,房子过户了给了他们,那的确就是他们的了,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这才去试试的,他们实在不同意我们也没话可说。这事儿理不在我们这边,即使上法院打官司,也是我们站不住脚……”
老太太看向三个儿子,见三人都不一而同地点头,倒抽一口凉气,抚着胸口肉痛地说:“这么说,老大家那房子,真的拿不回来了?拆迁办下来,无论分得几套,都没老大家的份了?哎哟喂!我们老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哟!花大价钱造起来的房子还有那么大一块地皮咋就成人家的了……”
禾大伯娘被老太太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不是变相地在骂她么,毕竟,房子是被她娘家兄弟收了去的,日后拆迁办下来,也是两个兄弟得益。
可这一切难道是她愿意的吗?要不是禾建平欠下了那么大一堆烂债,自家那么大一幢洋楼至于被逼着过户给娘家兄弟么。
当初三百万巨债爆出来的时候,除了娘家兄弟肯伸手拉自家一把,哪个吭声了?哦,这会儿又一个个地站出来充好人、说场面话了。
禾美美不知哪根筋搭错,瞪着禾薇骂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那次赢了我爸,把我爸的牌运给赢走了,我家哪会变成这样!”
“禾美琴!”禾老大朝着女儿怒喝一声,扬手挥了她一巴掌。
禾美美愣了一下,随即摔掉手里的碗筷,吃痛地捂着脸,哇哇地哭开了。
“禾建平你说话不能好好说啊,打人干啥!不知道她刚出院啊,这要是被你打的伤口开裂,我和你拼命!”
禾大伯娘心疼女儿,这才刚出院,伤处还没有完全好呢,就被老禾家这一帮子人欺负到哭,无疑是打她的脸啊,气得当场跳起来和禾老大对骂。
好好的一顿中午饭,被老大一家三口搅得乱七八糟。
禾家二老气得差点晕过去。这大过年的,是要把家闹得鸡飞狗跳的节奏哇。
禾老大自觉在两个兄弟面前丢尽了脸,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抓起婆娘和女儿,回家去了。
“老大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好等吃完了饭再说啊?”
老太太担心大孙囡,嘴巴不带门的胡说八道这一点确实让她失望,可终究是从小疼到的孙囡,受了那么大的伤,又是才刚出院,不吃饭哪成啊,亲自往干净的大碗里夹了点她爱吃的,迈着小脚送过去了。
老爷子被刚才那一幕气得胸口抽疼,大手一挥,闷声道:“别管他们了,我们吃饭!”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还是等老太太回来了才开动筷子。
闹了这么一出,任谁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大伙儿谁都没吭声,埋头扒完了这顿食之无味的饭。
饭后,妯娌两个负责收拾碗筷,禾父拉着禾曦冬、禾鑫准备做冻米糖的家什。禾薇被大伙儿推出去陪心情巨差的二老。
禾薇好想跑啊,二老的脸色那么黑,而她也不是禾美美,三言两语就哄得老人眉开眼笑。可看看其他人,都是手头有活、离了谁还真不行的。除了她——哎!不对,她娘不是还给她派了包蛋饺的活吗?
“我在包了,你只管陪你爷奶去吧。”禾二伯娘体贴地从灶间探出头。
禾薇没辙,只好硬着头皮“身先士卒”去了。
第297章 为新技能点赞
老太太倒是还好,打从出院以后,每天下午都习惯性地睡上一小觉。
禾薇旁的也没多说,端了盆温热水过来,细心地给老太太洗脸擦手,完了觉得有点干,还给抹了点防冻防裂的老式雪花膏,然后劝扶着送她去了睡房。
“奶,你歇个午觉,醒来我再给你煮米浆,这回咱不喝红豆大米了,喝黑豆黑米黑芝麻的,喝了能让人头发乌黑。”
“好好好。”老太太被她哄得心里熨帖,午饭时的糟心事暂时也散了个七七八八,由小孙囡伺候着脱掉棉服棉裤,躺到被窝里,闭眼打起了盹。
禾薇细心地帮她掖紧了被角。
怕老人起来时冷,她把捂被窝的汤婆子裹进了棉服里头,叠放在枕头旁边,又见日头照进窗户太亮,轻轻地将窗帘拉拢了。
做完这些,回头见老人已经闭眼睡了,蹑手蹑脚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一等她离开,老太太睁开了眼,混沌的眼里,含着湿润。望着被拉拢的窗帘,定定地看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这下是真的睡了。
禾薇离开老人的睡房,松神地呼了口气,一个搞定了,还有一个呢。余下的这个还要难办。曾听她爹在饭桌上唠过,老禾家脾气最拗的不是禾老大、也不是禾老二,而是老爷子。他要光起火来,不仅说明事情大条了,也说明短时间别想好过了。
禾薇磨蹭磨蹭地来到堂屋檐下,老爷子正坐那儿抽着旱烟生闷气呢。
禾薇四下一瞅,看到了院子里躺着的几株午饭前从山上拖下来的毛竹。倒也不是全然扯开话题,而是真的好奇:“爷爷,这几根毛竹你打算做什么呀?”
老爷子被小孙囡打断了愁思,抬头接道:“王家村的种田大户来托我编几个米筐,我想着家里的米筛漏洞了,索性一道编了。”
说到这个事,老爷子也不浪费时间抽旱烟了。拍了拍大腿从板凳上起身。拿来砍刀,去院子劈篾条了。
禾薇蹲在一旁看着,不时帮点小忙。
譬如把老人砍下来的旁支杂条还有竹根丢到院角晾晒。晒干了拿来烧火、生炉子,丁点都不浪费。
再譬如给老人呢泡了一壶茶,搁在屋檐下的方凳上,隔上半小时给老人奉上一杯热呼呼的茶水。
老爷子喝第一杯时和老太太先前的心理感受一样。觉得熨帖,大孙囡不懂事。小孙囡乖着呢。可喝完第二杯、喝第三杯时,忍不住笑了,看着小孙囡说:“爷爷不渴,你用不着跑来跑去的倒茶放杯子。要真渴了爷爷会和你说的。你要真没事,帮爷爷把这些拿带屋檐底下去,一会儿要用。”
禾薇一阵脸红。她不过是怕老人渴了。大过年的,虽然开着太阳。可北风吹到人身上还是挺冷的,不时喝几口热水能让人暖和点,没想到会被老人嫌弃。不过看到已经劈好的篾条,她捋了捋袖子,麻利地捧到了屋檐下。
老爷子把手里头余下的这根毛竹也全都劈成了篾条,然后洗了把手,主要是想上趟厕所,被小孙囡喂了那么多茶水,憋到这会儿已经是膀胱功能很强大了。
结果没等他坐下,小孙囡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又黑不溜秋的东西出来了。
“爷爷,这是我刚煮好的三黑米浆,黑豆黑米黑芝麻,都是健康的五谷杂粮,您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他不冷啊,哪里需要暖身子。这么几大根毛竹劈下来,还能冷到哪儿去?可眼角扫到屋里头的另外几人,都捧着小孙囡孝敬的米浆边喝边唠嗑,抽了抽嘴角,也接过了一杯,在小孙囡满怀期望的眼神里,呡了一口,唔,味道还真不错,于是高兴地喝了起来。喝到见底时,想起还在屋里午睡的老婆子,问小孙囡:“你奶还没醒?”
“嗯,我刚去看过,还睡着呢,爷爷你放心,我给奶奶留了两杯,保温着呢。”禾薇飞快地接道。
老爷子一噎,谁说这个了。好吧,他就是没话找话。可惜不擅长,还是闷头干活儿吧。三两口把见底的米浆喝完,杯子递给小孙囡,埋头编起种田大户问他买的米筐来。
禾薇进去把众人喝完了的杯子都清洗干净后,在灶间和北堂屋溜达了一圈,见二伯娘和她娘分工有序,一个包完了蛋饺在搓麻花,炸了正月里当零嘴儿;她娘在帮她爹打下手。
这不,大灶锅里的麦芽糖熬热了,准备开始做冻米糖了。这活看着简单,却非常耗体力,不是成年男子还真吃不消干。
灶间角落的煤饼炉子上炖了一口大锅,锅里炖着洗净去浮沫的猪大骨,是明天晚上的火锅底汤。
北堂屋里,禾曦冬和禾鑫把小饭桌收拾干净了,并搭好了垒冻米糖的木条子,随时等候她爹的吩咐。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