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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北轻声道:“你是去见了苏信宜么?”
傅从夜想起来,好像是那个戴着假手的心理女医生的名字。
阮之南应了一声:“嗯对,我去跟苏老师聊了聊。她给我介绍了一位医生,我尝试去看了一下。”
江枝北半晌问道:“你觉得如何。”
江枝北看到,阮之南在后视镜里跟傅从夜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笑起来,笑容里有安心,也有勇敢,她道:“我觉得,挺好的。我慢慢感觉到,有些治疗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
江枝北悬了许久的心慢慢回落下来,就像是羽毛落进水面里。其实关于小丫头算不算是早恋了,或者说跟男生出行会不会有什么的问题,江枝北并不担心,她知道阮之南不是那种单蠢到不懂得感情,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
她觉得阮之南这一行回来,终于揭开了遮掩在伤口上的纱布,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药,接受留学与疤痕,比什么都重要。
车里有点安静,江枝北没再看后视镜,但她听到一点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猜,傅从夜或许对阮之南的治愈与直视很重要。
她猜,这时候他们一定在悄悄的握住对方的手。
但她也没回头,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在该谈恋爱的年纪,跟一个家里知根知底,性格温和低调,也算得上优秀的男孩谈恋爱,不论结果是怎样,但对于阮之南来说,十八岁之前的那个从冰雪到夏日的几个月,都该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只是可能如果她俩能保护维持好这段初恋,美好的记忆就会在这底座上不断叠加,给彼此一个……有大小挫折却又堪称完美的青春。
车开进馥园之后,天开始下起小雨,左鸣钟和家里阿姨来接下车的傅从夜,还一路跟江枝北道谢。江枝北笑着挥挥手:“两家离这么近,不用你说我就应该去接,何必多让一辆车跑一趟。”
等阮之南到了家里,才刚推开门放下包,就看到某人从二楼冲下来,朝她扑过来狠狠抱住。
阮之南也有点吃惊:“我以为你肯定要在外面忙啊!你竟然在家里。”
江枝北把外套脱下来:“刚回来啊,你以为呢。明天又要出差去了。”
阮翎把脑袋搁在他闺女肩膀上,紧紧搂着不说话。
江枝北拿了个苹果,坐在吧台椅上,翘着二郎腿:“哎哎哎,父女情深来一下就行了,你还要抱多久,南南还要洗澡休息呢。一会儿再吃个芳姐煲的汤哈。”
阮翎不舍得撒手:“怎么又晒黑了,你是不是出门又在沙滩上不涂防晒就那么浪了?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见的人见到了么?海鲜吃到了么?”
他就是个问题老宝宝,等阮之南坐到桌前喝汤的时候,他还在一路问话。
阮之南伸直了脚:“哎呀,虽然在外面也挺好玩,但玩了几天果然就想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话说的阮翎心花怒放:“对吧,外头吃的哪有家里舒服,而且在家里,你到哪儿去都可以让司机送你。”
阮之南吸着山药排骨汤,外头的暴雨更显得家里温暖干燥,她晃了晃脚:“哦对,我在想,要不要这周末去约个医生……嗯……我想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
阮翎身子一震,半天才轻声道:“真的?有空,当然有空——你约了时间我就有空!”
阮翎和江枝北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江枝北隔着桌子摸了摸他胳膊,阮之南不是没看到阮翎的反应,但她却低下头去喝汤。
看到,她就心酸,就有点别扭……还有点仿佛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事的自责。
阮翎立刻说:“那我给小李打电话让他去预约。”
阮之南吃完了就去看电视和洗澡了,但她总觉得阮翎一直在拽着江枝北,跟她窃窃私语,做一些爸妈才会有的关于她的小声商量。
她以为都是跟看病有关的事情,没想到睡觉前,她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江枝北忽然神秘兮兮的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阮之南转过头来:“什么事儿啊。”
江枝北关上门坐在床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阮之南接过来,是个正方形的银色小片片,包装扁扁的,里头好像有——她忽然跟烫手似的扔开,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妈!你干嘛!”
江枝北一脸正经:“没啊,给你科普知识。”
阮之南把被子拽起来,人都缩进被子里了:“我我我我不需要!我、科普这个干嘛!妈!”
江枝北:“这很重要啊,再说你也快十八了,我主要是怕学校里不好好教,我还买了书,本来是想等你18岁生日的时候跟你讲,不过现在讲也挺好的。”
阮之南躲在被子里想闷死自己,她两条腿乱蹬:“不是,你别说了、我、我又用不着!我……我是个好好学习的高中生,我我我——”
江枝北拽了一下被子:“万一你遇见傻小子,你可以教他啊。而且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很多要点,学不会就容易出问题。做一个多懂一点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阮之南抗拒的不行:“我不学!你别教我,我又不是傻子,我也有朋友的!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妈……我求你了。”
江枝北只好放弃:“行吧,书我就放这儿,嗯这个套你也回头放包里吧。”
阮之南都快跪在床上求爷爷告奶奶了:“别别别,妈——妈你别走啊!你把这个带走啊!”
但江枝北无情的离开了,还是把那个银色小片片的包装和那本书留在了阮之南的床头。
阮之南震惊到翻来覆去,关上灯还一直瞪着天花板,天人交战。
到底是把书还回去,还是翻开看一眼。
这到底是讲什么的啊?
学校之前也发过类似的……
啊啊啊啊别看了!妈妈肯定是发现了!而且她跟傅从夜才不可能有——啊啊啊不要再想了!
阮之南这一夜都没睡好,早上闹钟还没响之前,她却被梦惊醒了。
阮之南瘫在床上,浑身是汗的瞪着天花板上的灯,又猛地转过头去看床头柜上的书。
……就是因为江枝北要强行科普!害她都做了奇奇怪怪的梦啊!
第87章 搞值日
阮之南在刷牙洗脸的时候; 脑袋里还昏昏沉沉都是这个梦; 她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机灵; 低下头去; 拼命刷牙。
嘴里还含着一口牙膏沫,她撑着大理石洗脸池边缘; 忍不住一阵跺脚,想告诉自己赶紧忘掉。
但是忘不掉啊啊啊!
为什么忘不掉啊!不要再想了阮之南; 你不是个变态啊!
阮之南扒着池子都快跪下去敲自己大腿了。
江枝北进屋催她的时候; 听到洗手间里一声含混的尖叫,她还以为是阮之南摔倒了; 立刻推开门冲进去,结果就看到阮之南含着一口白色牙膏沫; 蹲在地上; 捂着脸乱晃乱叫。
江枝北:“你带耳机了?听摇滚呢?”
阮之南一惊,抬起头来正要说话; 才想起来自己嘴里的牙膏沫,她连忙吐掉,漱了漱口; 脸涨红着:“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枝北:“闹钟都在外边响半天了你也不按,快点快点; 早饭让芳姐给你装盒; 路上吃吧; 否则又要迟到了。”
阮之南赶紧低头洗脸; 江枝北觉得这闺女比她还糙,刘海都快湿了。她拿个发卡把阮之南刘海夹到后面去,说道:“今天热了,你校服里别穿T恤了。”
阮之南一边洗脸一边摇头:“不行,校服太透了。”
江枝北砸了下嘴:“就你天天穿着运动内衣,能透到哪儿去。哦对,你去岭门游泳了么?”
阮之南随便洗了一下,拿毛巾呼噜了一下脸,就往外走:“套着游泳圈游了,我游泳技术太差了,又害怕大海。”
江枝北给她拿校服:“你那些同学没笑话你么?哎以后书包提前一天收拾好啊。”
阮之南想起了傅从夜好几次笑着戳她的海豚游泳圈。
江枝北一边给她拿衣服,一边说道:“你记没记得小时候总带你去的潜艇学院游泳池,我最近有同事给我了个卡,说那边深水可以好好练潜水,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也挺近,你回头要不要去?”
阮之南:“啊,那地方好老了,我小时候老在那儿呛着,都害怕了。”
江枝北:“回头让鲁淡他们也过去,鲁淡不是水性好么?他教你啊。”
阮之南扁嘴:“回头再说吧。”
阮之南在那儿脱睡衣,脱到一半转过头来:“妈!你别看我换衣服嘛!”
江枝北匪夷所思:“在妈妈面前换衣服也不行了?你小时候不都是我帮你穿衣服么?行行行,我离开衣帽间,在外屋跟你说。”
江枝北走出去,声音传进来:“那你那个同学会游泳么?”
阮之南:“哪个同学?”
江枝北:“还能是谁?你那同桌!以后那个同学就指他了,THE 同学。”
阮之南在屋里似乎一下子撞到了衣柜门,疼的嘶嘶哈哈乱叫,但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急了:“我也不知道啊,他胳膊断了你忘了么!他都没下水游泳!”
江枝北坐在沙发上,笑起来:“对我倒是忘了,不过他也该拆了吧。毕竟是骨裂,年纪又小,长得很快的。”
阮之南半天才从衣帽间出来,硬邦邦道:“我不知道。”
江枝北:“哎,卡先给你吧,等天再热了你就愿意去了。哦对,刚刚隔壁家阿姨还过来问了,说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上学?”
阮之南想都没想:“不要!”
江枝北拧起眉毛:“要不还是你去蹭他家的车吧,我上午还有事儿呢,送了你,我再到局里都十一点多了,非要让人说我消极怠工不可。”
到背着书包下楼吃饭的时候,阮之南还扭着身子不愿意:“我才不要跟他坐一辆车。”
阮翎已经早早走了,江枝北对她瞪眼:“昨天不是一道回来的么?今天就不愿意了!快点吧,别让人家的车还等着。”
阮之南草草喝了几口牛奶,芳妈还给她拎了个食盒,装着大半的早点,让她去人家那儿敲门去。
她别扭的要死了,幸好走到草坪小路上,就看到傅从夜家那边已经把车停在了正门,傅从夜单肩背着书包,正从他那栋别墅外头玻璃花园里走出来,左麦还跟在他后边恋恋不舍,左鸣钟也在后头穿着一身运动衣,踱步跟着。
傅从夜看到阮之南挥了挥手:“我刚要给你发消息呢。”
阮之南顿住脚步,她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梦,一阵火从脖子添上来,她差点就想转身回家了。
左鸣钟也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阮之南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左麦看见她很高兴,上来喊:“滑板姐姐!滑板姐姐!”
阮之南笑着捏了捏左麦的手:“左麦今天不上学么?”
左麦:“爸爸不让我去!”
左鸣钟拍了拍她脑袋:“左麦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要休息一小段时间。”
傅从夜打开车门:“上车吧?你还要路上吃点早饭?”
阮之南点点头,一路盯着自己的鞋,坐上了车。
傅从夜从另一边上了车,他俩对左鸣钟和左麦挥了挥手,车就开动了。
司机和后排之间的挡板升上来,阮之南升起车座中间的小台子,然后把桌板放下来,开始拆饭盒。
傅从夜凑过去看:“闻着挺香的。”
阮之南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