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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和陈小西的通话后,朱贝妮有些心酸。她甚至莫名想起了读研时的男朋友,想起每天晚饭前帮她打好的开水瓶,想起有一次寝室调整,他对自己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动手,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想起他跑得飞快帮她运行李,后背衣服鼓起一个包……
原来男朋友跟男朋友是不同的。朱贝妮不由自主叹口气。
她甚至跑了个神儿,如果是许文衡……许文衡一定支持她马上辞职,然后啰嗦个不停说落她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是的,大学里总是这样,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压她,但自己总是随意欺负她。
“唉。”朱贝妮坐在寝室里靠窗放的一张书桌前,佝偻着背,一会叹了一串气。她自己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叹气。
一旁的粒粒更担心了。明天寝室会来一名新的前台,可当下整个寝室只剩下大贝姐姐。要是她拍桌子不干……粒粒不敢再想下去。
“大贝姐姐。你这样子,我害怕。”粒粒眼圈发红,随时有可能哭出来。
朱贝妮扭转身,用奇怪的眼神看粒粒:“我怎么了?”
“你不停地在叹气,回来这么久,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你甚至连你考博的专业书都不看了。往常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应该去社区活动中心的吗?”
朱贝妮弹簧一样扭回身:原来自己失魂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幸亏粒粒提醒,朱贝妮紧急刹车,不让自己在悲伤的情绪里沦陷更深。
“走,我们看书去!”朱贝妮勉强自己起身,抄起一本《语言学概论》,朝粒粒伸出手。
“太好了!大贝姐姐你是我的榜样!”粒粒欢欣鼓舞,背上书包就朝朱贝妮怀里扑。
来到熟悉的社区活动中心,阅览室内大多坐着六七十岁的老伯伯。朱贝妮和粒粒找到座位相邻的两个空位置,在一片安静中各自看起书来。
看到效率下降时,朱贝妮停了下来。她想起“攒钱”这件事。
说来惭愧,向来大而化之的朱贝妮花起钱来随心所欲。买东西都是兴之所至。拿着放大镜,在她身上也找不出“财商”的蛛丝马迹。
这也不能完全怪朱贝妮。成长在封闭而传统的内陆小城,她的父母在孩子面前是避而不谈钱的。可能是借此希望孩子保持纯真,也可能是觉得管钱这事,长大了自然会。
朱贝妮对钱的认识,来自我观察。对自己家花销的观察,对同学家花销的观察,再对比,借以猜测自己家的经济条件。对花钱的态度,仍旧来自我观察。观察父母花钱的姿态,借以内省出她该如何花钱。
就这样连猜带蒙,模模糊糊地,她养出了自己金钱观——既不成系统又不坚定,实在算不上“观”——总结起来,应该是这样的:
有钱就花,不能太委屈自己;喜欢就买,没钱了再说。
理财?对不起,钱太少,没财可理。
投资?妈妈呀,这种事跟我有关系吗?
现在回过头来看,她爸爸就是这样的。家长这种神秘的对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态度其实并不让她痛苦,只是,她也因此总有攒不下钱,对钱花到哪里去了也稀里糊涂说不清楚。
但朱贝妮好歹是上过大学的人,学习能力还是有的。
她思索了一会,马上精要地发现:凡事预则立,攒钱也如此。如果制定一个花钱计划,跟着计划走,就可以避免乱花钱。不乱花钱,就攒下了钱。So easy。
说干就干,朱贝妮拿起纸和笔,给自己列开支计划,细化到早餐多少钱,午饭多少钱,晚饭多少钱,每月水果多少钱。外加每个月一百元话费,一百元交通费,一百元水果,每天只能花23。3元吃饭。这样每个月就可以控制在1000元内,最终存下四千五百块,三个月之后自己就可以拍桌子了。
23。3元吃全天的饭,零食就拿水果当,水果太贵就拿西红柿当。可是牛奶要喝,肉要吃,23。3元根本不可能够花。
转眼又陷入新的两难:健康和目标的冲突。要完成月存四千五尽早离开这里的目标,就陷入不能保全营养饮食的困境。要想营养健康,就得委屈心灵多受一个月的煎熬。
一时深感犹豫不决。
陈小西结束通话后坐立不安,情感上非常想包庇她一次,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狠心让朱贝妮独立面对她的生活。同样犹豫不决。
坐等了一小时,忍不住发消息给她,问她睡了没。
很快收到朱贝妮的答非所问:“我是忍一忍每天少花点,早一个月离开好呢,还是花得宽裕些,晚一个月离开好呢?”
陈小西哑然失笑:“你可以骑驴找马,找到新工作就不用纠结少花钱还是晚离开了。”
“如果有面试,频繁请假老板会不高兴吧?”
“你反正要跳了,还顾他们怎么想?”
朱贝妮大有茅塞顿开之感。看来自己“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辩证关系”还没学好。
原本要沿着陈小西的计划走,朱贝妮转眼又想到:不对呀,当初的初衷是,随便找个工作,目标是不当米虫,重点是全力复习参加明年的博士生入学考试!
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偏了?!
重新找到初衷,朱贝妮顿时一身轻松。意气用事的冲动消失,纠结徘徊也随之蒸发,工作上的烦恼清淡而飘渺,再也不能让朱贝妮神伤。情感上明确寄托后,初看红头文件时让她撕心裂肺的痛再也没有出现过。
朱贝妮美妙地体会到一种全新的意境:生活在别处。
既然我在你的地盘求生存,自然听凭你的喜好,遵从你的吩咐。配合你演戏的只是我的身体,我的心则是另有态度的。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
朱贝妮过于投入这种全新的体验,完全忘记,阿Q才是这一意境的登峰造极之存在。生活在别处,可不就是阿Q精神的文艺表达?
陈小西调侃,幸亏有他存在,各大新闻网站上少了一条二流学校硕士不堪三流企业的重压自杀身亡的五号字新闻。
第197章 想不到是你
生活在别处,加持了朱贝妮对当前境况的承受能力,但不免也让她感到恍惚。
怎么会有今天呢?毕业的那会儿还分明意气风发!
不是十年磨一剑终于可以一朝试锋芒了吗?结果毕业不到半年,出人头地的恢宏梦想就开始失去色彩。
今天看到昨天的幼稚。明天会不会对着今天的“生活在别处”冷笑不已呢?
从社区活动中心回公司宿舍,朱贝妮抬头仰望自己住的楼宇。她不想走进,她还有很多茫然与踌躇。
明天,还要等多久?
将来,真的会到来吗?
会有可以独当一面的那天吗?
真的可以实现梦想,成为有影响力的人吗?
……
粒粒紧紧拽住大贝姐姐的胳膊不松手,终于把朱贝妮从个人情绪里拖拽出来。朱贝妮跟着粒粒进电梯。
心意起伏间想到已经快一周没有跟父母通话了,怕声音露马脚,逃不过父母关切的耳朵。先用文字联系着,缓一缓再打吧。
周二,打开电脑,新的红头文件蹦出来。
公司人力资源部下发通知,对总部人员进行部分人事调动。朱贝妮、卢小雯名列其中。朱贝妮被调到采购部,卢小雯被调去昆山分公司。
朱贝妮看着人事调动单,有半路杀出程咬金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人事谈话。
何美丽关上会议室的门,开口第一句是:“妈妈的,这次人事调动竟然没有提前让我知道!”
虽然只一夜之别,重新明确生活重点的朱贝妮,对职场的热闹却淡漠很多,对何美丽的愤慨也只一笑了之。何美丽还以为朱贝妮正沉浸在“降级他用”的感伤中,也不介意她的冷淡。
“派我来谈话,只有一个目的,确认你去,还是不去?”
朱贝妮慢悠悠说出她的答案:“去。”
做什么都是做,不过是换个部门,调个座位而已。她已经无所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楼下白领食堂偶遇卢小雯。何美丽招手:“下午找你谈话。其实也没啥好谈的,就是问去还不去。”
卢小雯冷笑一声,坚定地说:“哪有先下调令后谈话的道理,太不尊重人了。他们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离开上海去昆山吗?他们这样做,我只好写辞职报告了。”
“你不考虑一下吗?调岗的初衷是为了提供更多的锻炼机会。”出于职责所在,何美丽试图游说。
“分明是不信任人才调动岗位,如果真的初衷是为了提供更多的锻炼机会,那我也不稀罕。这样一厢情愿的机会,留给别人吧。”
朱贝妮低头看鞋尖,有意错过陆小雯愤愤不平的目光。
如果这事发生在昨天,朱贝妮敢打保票,自己也一定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士可杀不可辱,怎能这样咽下窝囊气!只是,今天的她已经不同昨日。
她摆脱了情绪的控制!
拨开情绪的迷雾,直面问题,反而更容易给出答案。
道理虽然很简单,窗户纸不捅却不透。在这一点上,朱贝妮无疑是感谢陈小西的。他让她面对问题时,更成熟了点。
总经理托新来的前台之口,让朱贝妮当天下午做一些交接准备,明天上班后做交接。
朱贝妮望着新前台满脸的胶原蛋白,肉嘟嘟的双唇,微笑着点头不止。这小姑娘真好看!
“贝妮姐,还有什么我没说清楚的吗?哦,对了,我叫袁圆,我朋友都喊我小圆子。贝妮姐愿意的话,也喊我小圆子吧。”袁圆一脸亲热。
“好的。小圆子。你说得很清楚,我知道了。”朱贝妮不得不拿出姐姐的姿态。
这名95后,不仅长得可爱,保养的好,会穿衣打扮,还特会说话。虽然才上半年班,朱贝妮却感觉自己马上被后浪推成前浪了。
下午在交接材料的整理中倏忽而过。朱贝妮有心询问何美丽,明早的交接对象是谁,见她整个下午都在忙碌地找人谈话,就不打扰她了。
周三,打开电脑前,朱贝妮有摇奖的感觉。她预感,开机就会有新的红头文件蹦出来,她关心的交接对象就要水落石出了!
果然!新的头红文件跳了出来。
朱贝妮一目十行去读,一个曾经非常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朱贝妮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诸多谜题,因为这个名字浮出水面而得到谜底!
不是别人,正是肖皿皿!
转而朱贝妮便想起,不久前法务专员夏雨轩曾经提示过自己,只怪自己太单纯,完全没听出话外之音。
朱贝妮收拾一下自己瞬间凌乱的心情。还记得当初自己冒办公室之大不韪起身相送,自以为是地要为她赠送“温暖的回忆”,没想到时隔半年,她再回来,霍霍磨刀,对向的竟是自己!
办公室版本的“农夫与蛇”吗?
肖皿皿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走到朱贝妮即将搬离的办公位置。
“贝妮。”她轻喊一声。
“别,你还是叫我朱贝妮吧。听着别扭。”朱贝妮告诫自己,不可有太多情绪流露。在意就太给她面子了。
肖皿皿低下了头,不过瞬间又抬起头。她伸出手,手心朝下。
“你看,我结婚了。我跟我男朋友,我现在的老公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