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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床头的置物橱,果然,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全都拿得干净。
空荡荡地,剩了大半有余的空间。
“亮?”
低沉温和的男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掌门师兄。”亮急忙转身,果然是那位儒雅从容的男子。
佐为冲他微微一笑,“你跟我来。”
亮合上橱门,心里一阵阵难过,完全没心思去思量,佐为叫他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我见你与光在山腰玩耍,”佐为与他并肩而行,宽袖长袍徐徐然,俨然是画中剑仙的风采,“草丛中窜过去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你有没有看清楚?”
亮低着头,当前他实在不怎么愿意提及任何一段与光在一起的时光,“是头饿了出来觅食的山猫。”
佐为点头,他当时看得分明。
蜀山门人从不杀生,他轻轻踢飞脚下的石子将那头足以伤害两名幼童的猛兽吓走,却听见阿光在问。
“亮,刚刚过去的,是什么?”
那只山猫一纵而过,光并没有看清,却也瞥见那身形,不像是山兔一类的小动物。
但是当时的亮却回答,“或许是小兔子在啃草呢,我也没看清楚。”
佐为赞许地一笑,“那你为什么没有如实告诉阿光呢?”
亮轻轻摇了摇头,“他会后怕,何况那山猫已被掌门师兄您吓走,多说无益。”
年纪虽小,却思路缜密如此,端的是棵好苗子。
“你姐姐将你教得很好。”佐为赞了一声。
亮不由抬起头看他,“掌门师兄?”
佐为微笑着看他,“那我问你,你可愿修习蜀山秘门的心法。”
回答当然是愿意。
佐为便直接携了他上了山顶。
亮这才知道,山顶原来别有洞天。
光与他所翻越的山头其实不过是众峰之一,而在云海之中,还隐着蜀山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蜀山之巅常年积雪,那处山顶天然凹陷,盛满了半化的雪水,又由山涧汩汩而下,汇入峰下一丛药泉之中。
亮所修习的地点,便在这里。
按蜀山秘法配制的药汤,能使人脱凡胎、换仙骨。
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之后打通全身经脉做准备。
亮在那里足足住了七七四十九日,佐为这才放他下山。
及到山腰,佐为让他先回住处过夜,说是第二日另有打算。
亮心里有些惴惴,推开门,房内与屋外是一致的冰冷。
炭炉与离开时一般,妥帖地收在了一旁。
果然,光没有再回来。
亮呆立了一会,便听见屋外人声絮絮,回头望去,是一群年纪与他一般的孩童,从药庐那个方向过来。
一进山门便有人教导不同的衣纹颜色是代表不同的师从与辈分,所以虽眼瞅着他的服饰面露惊讶,但一个个走近了,还是恭恭敬敬地低声唤他师叔。
日照渐渐偏过山头,熄灯前不久,亮才回房。
蜀山门下新收了不少弟子,只不过并不住在山腰的镇剑坪,而是更近山脚那边的山谷。
这些地儿他都走了一遍,却还是没有看到光的身影。
光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床铺上的亮翻来覆去,几近深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只是梦中,还在寻觅那孩童的身影。
这一觉却睡到了第二日正午。
大约是在药泉的日子太过磨练清苦,能够温床暖被地躺上一遭,是以无法及早起身。
亮尽快洗漱完毕,一推门,却见佐为正站在门外。
手中,还牵着一小孩。
不是光还是谁?
这么长时间没见,那孩子原本糯米团子样圆润的下巴居然变得削尖,苍白的脸颊上却极其难得地,浮着小小两团红晕。
牵着佐为的手,光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走上前。
“呐,我们……还是一起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正午刚过,佐为便携了光要走,光不舍,拉着亮的手就是不挪脚。
前一段日子他大病一场,病情险恶之际,佐为甚至飞鸽传书召回同门为他吊命。
好不容易能下床,也只有趁日光当头才被允许出来一小会。
“你让亮一起来么。”
凤眼一弯,扫过紧紧相握的两只小手。
“……亮一起来,难道你还能多喝几副药?”
光的小脸一皱,“……不要。”
亮反握着光的手心,只觉一片冰冷,他担心地看他,果然,第一眼的清瘦是有缘故的,原本糯米团子样的脸削得尖尖,“你病了?病的严重吗?为什么不回去躺着?你冷不冷?”说着,便去拿自己的裘衣给他盖。
光被他烦得扁了一下小嘴,“早好了,肯定是佐为的药配多了,觉得不吃掉很可惜,本着一栗一菜都要吃光不剩的原则就灌我!”
揪着裘衣往他身上披的亮扑哧一声,被他逗笑。
佐为也笑,“你也知道那长白山人参珍贵的很,一支抵得山下人家三十年,现蜀山上下那点家底全都给你入了药,你不喝完难道还留着给哪个不懂事的小孩不成?”
“我哪里不懂事啦。”光小小声地在亮的身边辩解,“佐为乱讲。”
光是弃婴,是佐为将他带上蜀山亲手抚养长大,性格底子可谓一清二楚,所以此刻对他这番目无尊长的讲话并不在意。
他见光拉着亮死活不肯放手,可日头眼见着偏了,便硬着心肠催他,“今后亮也没有时间陪着你,你还不快快把病养好?”
亮看了一眼光,而光正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他想了一想,才问道,“是掌门师兄对亮另有安排?”
佐为点了点头,“你天资聪颖,从明日起,便随着我修习心法,不可倦怠分毫——”
光听到这里,神色一讶,“怎么佐为你要先教他!!那我呢?”
“你?病好了就去菜园子,给我浇花!”
结果亮还是被死活不肯撒手的光拉到了药庐。
那是学堂院子尽头的梅花院子里的一间青瓦平房。
也正是在那里,亮撞见了给光煮小灶的佐为。
此刻一踏入房门,一股暖风迎面袭来,登时亮的背后起了一层热汗。
屋子里燃着四五只暖炉不止,摆在案桌上的水仙早开焉了,开败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光应景地打了一个呵欠,佐为见了微微一笑,“亮还未用过饭吧,不如与光一道吃了,再陪他午睡一会?”
对上光的眼神,亮怎么会说不好。
午饭对于刚刚在山顶露宿风餐担饥忍渴的亮真是再丰盛不过。
饭后不久,佐为便端上来一小碗香气四溢的肉糜,光喝了不多时,就使劲推给亮喝,出于之前的经验,亮只浅尝了一口。
太过于鲜美,却没有借助于任何调料。
毕竟亮去年才尝过一回。
宫里的贵妃赏赐出来的,据说是深山才有的一种野狸子肉,只取四蹄之内的肉做的汤,鲜美可口,简直可以融化舌头。
比鹿肉更为进补却不燥气。
费心弄了这个来,佐为真的是,相当地宠爱着他吧。
光也对他说,无父无母的自己,就是把佐为当做父亲兼母亲的存在了。
“母亲?”亮还有些不解。
“恩恩,因为佐为比我见过的画上的仙子都要漂亮呀,呵呵,对了,亮你的母亲漂亮吗?”
“我也不记得了,姨娘离世的时候我还小。”
“咦,你叫你母亲姨娘呢,是江南那边的叫法吗?”光不明白。
亮摇了摇头,又接着问他,“那为什么漂亮的女子才是母亲呢?”
“师弟们都这样说的呀,他们说自己的母亲都好漂亮好温柔的。”
亮莞尔,“子不嫌母丑罢了。”
“什么啊,念些我不懂的话。”
光不屑地撇嘴,抬头却看见佐为端了药碗进来,顿时皱了脸,“呜……好苦的,佐为,能不能不喝啊,我的病早好了呀。”
“病去如抽丝,”佐为见亮正怔怔地看着光故作可怜的脸,便狡黠地一笑,“亮,你来盯着他喝完,碗底一口都不能剩。”
亮也闻见了那药汤的气息,有些迟疑地看着佐为。
佐为故意道,“那时光病得只剩一口气了,你说要不要好好地养回来呢?”
听了这一句,亮最后一点迟疑都消散了,他接过药碗,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趁着热喝会比较不苦哦。”
像是见到了毒药那样,光使劲往后缩,一边拨浪鼓般摇头,“不要不要……”一见亮的脸色,又改口道,“我……我等会再喝。”
亮耐心地哄他,“你不是想快点习武么,不喝药怎么会好呢。”
光的动作顿住了,“那你……你会等我吗?佐为说今年我都得在这里学浇花呢!”
亮忍着笑,一本正经道,“那你快点喝药。”
佐为在旁看着,含笑点头。
光咬住了下唇,“那、那你说话算话哦。”
说着,梗着脖子接过了药碗,咕咚咕咚几下,吞下了黑乎乎的药汤。
作为乖乖喝药的奖励,佐为留下了一碟蜂蜜糕便离开了房间。
光得了命一样赶紧往口中填,百忙中还不忘分一块给亮。
“你吃吧。”亮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开始泛酸。
这么小,就生那么重的病,吃那么苦的药。
要是自己能替他分担一些,那该多好?
光当然听不见他的心声,他吃着吃着,不知不觉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半睁着眼迷迷糊糊说,“光要睡觉。”
亮点点头,他将床上的被褥打开铺好,又将光的衣服鞋子一一解了,添了手炉让他抱好,扶着他躺下。
“亮也一起睡……”光含含糊糊地嘟哝,“要亮抱着睡。”
“好。”
两个孩子头挨着头,枕着同一方枕头睡得香甜。
而随后进门的男子不由一笑,收了药碗,轻轻给他们掩上了门。
槛外的红梅,开得正好。
此后,亮便在药庐住了下来。
他起得极早,虽然不愿却总要先推醒光才能脱身。
光睡到近午才会起来,差不多亮也回来用饭了,又监督着他喝完药,这才回山顶修习。
光总觉得日子过得挺慢,屋外的梅花就像停住了时间,一点都见不着开败的迹象。
在被禁足的光看来,美得都不真实了。
就有人来讨梅。
那日光听见有女孩的声音在院子里轻言细语,“我只要一支……”
梅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那人的身影。
却清晰地听见咔嚓一下,枝条被折断的声响。
那女孩温言谢过便离开了。
紧接着,光看见了亮的身影。
是他,折梅给她的么?
光扭头看着桌案上开败的水仙,撇了撇嘴。
哼。
亮一进门,便看见光这般气哼哼的模样。
他以为是光又怕喝药,便上前柔声劝他,“今日听掌门师兄说,你再喝五日,便可减了几味,味道就没那么苦涩了。”
哼哼。
光脑袋用力地转到了另一边。。
亮见他这般,便扬了扬手中的纸包,“刚得来的柿饼很甜的哟,先尝一个好不好呢?”
“她给你的?!”光气呼呼地扭过脸瞪着他。
亮微讶,“谁?”
“刚刚来折梅花的!”
的确是,作为折梅的答谢,那个女孩将手中的柿饼分了他两个。
见亮等于是默认,光更生气了,“我不吃!我才不稀罕!”
说着,躺倒在榻上,拉过暖裘掩住了头,再也不跟亮说话。
亮脱了靴子爬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