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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敏夫收回笑容,摇头道:“竟然还有这段公案?”
一群日本人,包括日本领事在内;
一个最好的朋友顾维崧;
还有成群的乘客在附近指指点点——
“那个姑娘,看装束还没出嫁吧,就做出这样的丑事……”
“要是我闺女,回家我就打断她的腿!”
几个堂客在旁指着顾唯妍数落。
……
林晨枫听周围人议论,再与最好的朋友顾维崧对视几眼,然后再看身边掩面痛哭的顾唯妍。
他伸手,将顾唯妍的双手从脸上拿开,低头轻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再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竟然没有跟大家说,那天我对你的承诺。”
顾唯妍流着眼泪看着他。
当着周围人的面,只有她和他知道——她刚刚是在撒个大谎。
可现在的他,竟然是分明“承认”了她的谎言,在将错就错!
“那天,我承诺说我会娶你。只是我林晨枫在你们顾家面前,其实就是个穷小子。我这个穷小子,要筹得足够的钱,才有足够的聘礼,上门求亲。可如今……我想我势必要委屈你,委屈你没有得到足够的聘礼,就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顾唯妍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痛哭流涕——已然是喜极而泣。
看客们不再指点说事;
三浦敏夫一声叹息;
顾维崧低头不语。
顾唯妍安然回到顾公馆。
顾永昌和太太得闻事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一个女儿家,当众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你以后可怎么找婆家!”黄薇澜半晌,才说出这么句话来。
“可是我不说那番话,岂不得嫁给那个日本人?”顾唯妍咬牙道,“让我嫁给那个日本人,我宁愿去跳江!”
顾永昌已经坐倒在椅子上,只道:“倘若被三浦领事知道妍儿在撒谎,他岂肯善罢甘休?”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黄薇澜几近绝望。
顾维崧始终站一边,一言不发。
“罢了,选个好日子,就在近期,给妍儿和林少爷,办婚事!”顾永昌低声,慢慢道。
顾维崧一惊,抬头看着父亲。
“这……”黄薇澜抬头道,“这……这可是妍儿的终身大事啊。你竟然就这么决定了!”
顾永昌看一眼脸上已经泛出红潮的女儿,回头对太太道:“事到如今,你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顾家嫁女,连酒席都没有备,只在教堂里举行了一个异常俭朴的婚礼。
新郎林晨枫穿着白色礼服,越发玉树临风,站在婚礼台上,身边的伴郎,就是丰神俊朗的顾维崧。
几名身高胖瘦相差无几的女伴做伴娘,穿一色的粉色洋裙,手捧鲜花,慢慢走上婚礼台,一字排开。
一支小型乐队开始奏乐。
穿着西式白婚纱的顾唯妍,遮一层面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身后跟着母亲,及地的裙摆,由两名小花童捧在手里,沿着长长的红地毯,一步步走向婚礼台。
婚礼是如此的匆促,在场的宾客,除了顾氏一家,就只有成守坚和白蝶菲两人。
黄薇澜很快坐在了前排长椅上,坐在成守坚身边。
后一排,坐的是白蝶菲。
至于顾家二少爷顾维楠,最近又是流落在公馆外不知何处,所以家中这个仓促的婚礼,竟然也无二少爷在场!
顾永昌携爱女的手,送她到婚礼台,才又退后,坐到太太身边。
连伴郎伴娘都明显退后,新郎新娘,面对面,中间是捧着圣经的神父。
林晨枫面对面顾唯妍,隔着一层如烟似雾的面纱,只觉得面纱后的那张脸,前所未有的美,美得如梦如幻。
在林晨枫异样眼神的注视下,顾唯妍垂下眼皮,脸上泛起一丝红,更添了楚楚动人的韵致。
连神父都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对新人,只觉得主持婚礼多年,婚礼台上如此美丽眩目的一对,却也是头一次见识到。
顾永昌咳嗽了一声。
盯看美丽新人盯看得出神的神父,终于回过神来,捧起圣经,张口就要念那段重复了千年的祝辞。
教堂门突然打开,走入一个青年。
所有人回头,见是许家少爷许戴杰。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维崧其实蛮渣的。
以及顾唯妍关键时刻总这么“出人意表”,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第101章 如花美眷
许戴杰关上教堂门,沿着地毯快步走上,向众人道歉:“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明显来晚了,惭愧!”
说着,他已经坐到第三排长椅上,在白蝶菲身后——完全是观礼宾客的姿态。
“多谢许大少爷前来参加婚礼。”顾永昌客气道,然后回头,望向婚礼台。
一时无人打扰,祖父捧起圣经,宣读祝辞,然后抬头,面对众人,道: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神父习惯性的停下来,也许停顿几秒,也许停顿一分钟。
这样的停顿,只是习惯。千年来,又曾有几次,有人打破过?
教堂里,一片沉寂。
顾永昌眼角余光看到许戴杰,内心深处,竟然还是希望他能这个时候开口……
可许戴杰嘴唇抿得紧紧的,看样子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永昌扭过头,只望着婚礼台上一对新人。
神父开口,正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教堂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是西装革履的三浦敏夫走入,手捧一木匣,沿长长地毯走上,在众人的目光中,欠身道:“三浦特来参加顾小姐的婚礼,希望没有打扰到婚礼的进行。”
说完,他手捧木匣,从容坐进第四排,坐到许戴杰身后。
白蝶菲已知对方身份,打量他几眼,然后和众人一道,扭过头,只看婚礼台。
神父捧着圣经,习惯成章,默念出那套重复了千百年的说辞。
没有意外,甚至不再有任何波澜。
新郎新娘,轮流面对对方说出了:“我愿意!”
交换了戒指。
他打开她的面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
没有赞叹,因为婚礼后半截先后现身的两位男宾,教堂里,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新郎新娘走出婚礼台。
众人纷纷站起,送上祝福。
许戴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现出里面一对粉钻耳坠,冲新娘笑道:“结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粉色的大钻石,几无瑕疵,熠熠生辉,一郎即知价值不菲。
“多谢许大少爷。”刚刚成为新娘的顾唯妍,格外温柔,低头谢道。
许炳元什么也没说,将耳坠交给在旁的黄太太,退后。
新郎新娘继续往外走。
三浦敏夫捧着木匣上前,打开木匣子,现出一幅卷轴,再打开来,是一张仕女图,图中古装女子,眉目间却像极了顾唯妍。
“从小随继母习画,自那日初见顾小姐,就将顾小姐芳影绘下。此画,毕竟是三浦亲自绘成,送给顾小姐,算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不要嫌弃。只望顾小姐,倘若有一天愿意找三浦帮忙,持此画,只管找来就是了。”三浦敏夫依旧温文尔雅。
顾唯妍不言语,顾永昌在旁接过画,冲三浦敏夫笑道:“三浦敏夫亲手所绘画卷,顾家上下,定当珍而重之。”
挽着新婚丈夫的手,顾唯妍抬头,笑语嫣然道:“三浦先生,多谢了!”
新郎新娘从三浦敏夫面前走过,走出教堂,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汽车,径直到租界又一大饭店。
大饭店最豪华的套房,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
喜烛在燃烧,大红锦缎铺陈的喜床上,她真正成为他的人!
他温柔地吻去她因疼痛和幸福而流出的眼泪。
依偎在他怀里,顾唯妍眼波盈盈道:“以后的你,再不和以前一样了罢。以前的你,总是喜欢招惹许多姑娘为你争风吃醋!”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林晨枫自然知道婚前婚后的区别。婚前的那个林晨枫,已经不复存在;婚后的这个林晨枫,自然是一心一意地为我最美丽的小妻子效忠!”
他在婚床上信誓旦旦,看着她烛光下绝美的容颜,又忍不住低头,吻她的眼皮,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双唇……
喜烛下的旖旎,真正一对如花美眷!
“已经查清,日本领事三浦敏夫,一度向顾家求亲,求的就是顾唯妍。顾永昌的势力,是惹不起这位日本领事的。只有派顾大少爷,以及加上一位林晨枫,送顾大小姐坐轮船去香港。但三浦敏夫及时得到讯息上船拦下人。结果顾大小姐在甲板上说了些关于林晨枫的不当言语。顾家想是没了办法,才匆匆将他们大小姐嫁给了林少爷。这个三浦敏夫,看样子,”陈兆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批德制枪械,十有八九,和三浦敏夫有关。着落此人身上,总能查出顾永昌勾结日本人的证据。”白蝶菲接着道。
“日本领事非等闲之辈,想在他身上查线索,不是件容易的事。此事不能急躁,我另外想办法。不过嘛,”陈兆轩又道,“成为顾家姑爷的林晨枫,之前花心爱四处留情可是出了名的;顾大小姐脾气又是那般。这真成了婚,在一处,这两人,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端来。”
“不至于。顾大少爷说过了,林晨枫对婚姻还是很看重的,一旦成了婚,自然恪守丈夫的本分。只要林少爷痛改前非,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白蝶菲又道。
陈兆轩回头看着她,半晌,才笑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心向夫家了。无意中也要为夫家说话!”
白蝶菲咬牙踹他一脚。
挨了一脚踹的陈兆轩,赶紧挪得远一些——离白蝶菲远一些,又看似随意道:“就算这位林姑爷变规矩了,不过以顾大小姐的为人,见了风就是雨,没事也要寻出有事。这小俩口的婚后,怕是不太容易安稳呢。”
战争仍然在上海继续。
可顾大小姐出嫁后的蜜月,却不可缺失。
非常时期,交通艰难,去欧洲基本不可能了。顾永昌托人购得两张去香港的头等舱船票,送新婚后的年轻夫妇上了船,仍然觉得委屈了爱女。
在码头上,临别前,顾永昌就交待:“倘若仗没打完,暂且在香港玩着,等过几个月,看看局势,再考虑回不回上海。”
林晨枫立刻点头道:“明白的。”
顾唯妍珠光宝气做已婚打扮,挽着丈夫手臂站一边,低眉垂目,面现羞涩,不作声。
连黄薇澜都取笑女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原本大小姐的脾气,到如今,变得贤惠小妻子一般。看样子,都是枫儿的功劳了!”
“娘——”顾唯妍娇嗔了一声,又红着脸低头不作声了。
一家人都在笑。
顾维崧笑着交待这对小夫妻:“枫,以后就拜托你来照顾妍儿了;妍儿,等上了船,尤其是到了香港,你可一定要事事听枫的,不可擅作主张。”
“维崧你尽管放心!”
“哥哥你真是多事!”
新婚夫妇相继答着,又对视一眼,双双红了脸。
顾氏一家三口又全都笑了,听着轮船汽笛声,又催促着两人上了船。眼看着轮船开启,渐渐远去。
黄薇澜:“妍儿真的变了,变得好了很多!”
顾维崧:“这世上,也许只有枫一个人,能让妍儿有如此改变。”
顾永昌:“小俩口,能一直这么真心真意,就很好。但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上海太平的时候!”
三人站在码头上,都已经望不见轮船了,这才返回顾公馆。
然而,无论是船上一对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