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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崧嗅到对方身上渔民才有的鱼腥味儿,当即开门见山:“我出钱,你们现在立刻用船送我到海对岸的寅阳或者启东!”
老渔民抬头望一眼天色,道:“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待会儿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这天气鬼才出海!”
顾维崧基本能听到远远的马蹄声——上次他有许琳娜做人质,可这次他孤身一人,只凭一把枪,怎么对抗许家一众?
一旦落到许家手里,顾维崧想他重伤陈兆轩挟持许琳娜这两桩事,足够许炳元不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
顾维崧径直从怀里摸出一根金条,到渔民眼前,道:“这根金条,买你们现在送我出海!”
老渔民呆住了,他身后的儿子也呆住了。
顾维崧又问:“你们现在出不出海。不出海,这根金条就算了。”
他作势要将金条收回,老渔民立刻道:“慢着!”
身后儿子还想阻拦:“爹你不能现在出海。这天气,出海太危险!”
老渔民却接过金条,回头道:“小幺儿,有这根金条,就能凑够彩礼,给你娶回王石匠家的五闺女!”
“可是爹……”
“再不凑够这笔彩礼钱,那又勤快又手巧的王老儿五闺女,可是要嫁给李财主家的傻儿子了!爹知道你小幺儿和王家五闺女情投意合,再不凑够这财礼钱,你们两个,可是要遗恨一辈子啊!”
“可是我不能让爹在这么危险的天出海……”
老渔民突然一脚将儿子踹进屋,仗着力大,寻根粗绳子将儿子绑桌旁,再将金条塞进他怀里,然后关上门,匆匆奔上渔船,解开绳。
顾维崧跳上渔船。
许家一众奔至,只看到渔船,成远远海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满是血污的房内,吕氏握着产妇两条腿,半喜半忧道:“一双腿出来了……唉呀这个娃,是脚先出来!”
孙娇茜面白如纸,脸上全是汗。被她抠下的大块大块墙皮,全都散落炕间。身上床单,亦被她撕扯得损破多处。
没有稳婆,且又难产大出血。
孙娇茜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吕氏见婴儿大半个身子都出来了,终于大起胆子,抓住婴儿的两条腿,往外一拽——
婴儿整个身子被拽出,哇一声洪亮的婴啼。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维崧和孙娇茜的孩子出生啦,是个女儿,模样随爹的女孩,却生在了亲爹逃亡的路上!
第137章 成婚
风大浪大,大雨倾盆,渔船在海浪中上下颠簸。
顾维崧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紧紧抱着桅杆,抹把满脸的雨水,回头问渔民:“还能回头上岸吗?”
渔民支撑着:“刚刚一下雨就问大少爷要不要回头,大少爷说不行,船还得向前走。到如今怕是想回头也回头不了了!”
又一个大浪打来,将两人都打趴在了船底。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顾维崧在船底抬起头,见一堵墙似的巨浪,迎面向他扑来!
孙娇茜张大嘴巴,却没有喊出声。
吕氏托着满身血污的婴儿,抬头见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气,赶紧道:“女孩,是个女孩!”
婴儿啼哭声中,孙娇茜眼泪滚滚而下。
吕氏抱着婴儿在旁边热水盆中匆匆一洗,然后用布团匆匆擦干,托婴儿到产妇脸前,道:“是女儿,看,多漂亮的女儿。”
孙娇茜满面泪水回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啼哭中的女婴脸庞,忍不住流下热泪,道:“像,像她爹,那眉眼,跟她爹一模一样!”
吕氏将婴儿放进她怀中,她用床头自己的小衣裹紧婴儿,再从手腕上褪下那支红玉手钏,塞进婴儿襁褓里,抬头对吕氏道:“这支玉手钏,是她爹送给她娘的,等她长大些了,让她拿着手钏,去找她爹!她爹姓顾,叫顾维崧,是上海茂昌土行顾家的大少爷;她娘姓孙,叫孙娇茜,她外公外婆在上海开着一家孙记杂货铺。”
吕氏笑道:“她爹不是说了,过段日子,回来接你们娘儿俩。”
孙娇茜抱着大声啼哭的女婴,只将脸转一边,望着窗外——电闪雷鸣,大雨阵阵。
在这雷雨夜,孙娇茜冲着窗外,突然大声喊:“维崧,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哭起来多有力气,她多健康!是个女儿,是个你喜欢的女儿,长得像你的……漂亮女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抱着怀中“健康又漂亮”的女婴,眼一闭,手亦垂到一边。
吕氏一下子站起,在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中,呆呆地看着她惨白的脸、一动不动的身子,半晌,终于伸手,在她鼻下试呼吸。
吕氏吓得一声大叫,后退一大步。
身下大滩污血的女人,没了呼吸,彻底没了呼吸!
可怕的巨浪,将小船击打得四分五裂!
顾维崧从海面下浮出头,见原本渔船上几个木桶在远处海面上飘着,身边周围只几小块木板碎片,几块大一些船板,在更远处浮沉。他在海浪中浮沉着、挣扎着。先是抓到半截桅杆,挣扎间,又有一大块船板随海浪而来,被顾维崧一把抓住,翻身爬到这一人多长的船板上。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半截桅杆。
渔民苍老的面孔从海面下浮出,双手抓住了这同一块木板,也挣扎着往上爬。
顾维崧身子一晃,险些连人带船板都沉下去。
他挥起手中的半截桅杆,重重打在了两手抓着这块船板的渔民脑袋上,见他头部现血沉下海,冲着空荡荡海面摇头道:“我别无选择,这块船板,只能站一个人!”
话音刚落,又一巨浪从他身后打来,将他瞬间打翻入海。
手中兀自抓着半截沾血桅杆的顾维崧从海面下刚刚挣出个头,就见一只木桶被海浪拍打着从高处飞来,恰恰砸在了他的头部!
顾维崧沉下了海。
良久,雨停歇,海面归复平静。
许多块大小船板碎片,和几个木桶,半截桅杆,在海面上四散飘浮着。
人的踪影,却就此消失不见!
许琳娜安然回到上海,立刻就要去见陈兆轩。
许炳元并不阻止,只派人护送琳儿到医院。
许琳娜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到医院,接近病房了,令保镖们全退后,她自己脚步轻轻,慢慢靠近。
病房门半掩。她站在门外,瞪大眼睛,看到病房内,白蝶菲趴在病床边沿,似已沉睡;在病床上半坐半靠的陈兆轩,伸手,似要轻抚她披散开来的满头青丝。
陈兆轩手停在半空中,犹豫着,终于还是往下,轻轻拈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白蝶菲肩头一动,似要醒来。
陈兆轩立刻放下手中一缕青丝,整个人向后退了一下,脸现紧张之色。
许琳娜扭头跑开了。
然而她跑出没多远,在同一走廊,一头撞到一人怀里。
许琳娜泪流满面抬头,见对方潇洒倜傥,正是张庭枋!
白蝶菲被惊醒,听到门外脚步声,抬头对陈兆轩道:“我去看看。”
她站起,快步到门前,往外一看,怔住了——
一个潇洒倜傥的漂亮青年拿着手帕,给许琳娜擦眼泪,还微微弯腰,冲她微笑着说什么,脸上却是宠溺式的柔情。
一群许家保镖站一边默不作声看着。
白蝶菲也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个看着眼熟的漂亮青年,是张庭桢的堂弟张庭枋,也是张状元之孙,还是留洋的医学博士,真正家世显赫且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分明不比他堂兄逊色。
却见许琳娜突然将手帕摔地上,然后跺跺脚从张庭枋身边跑开了。
一群许家保镖忙不迭地追上去。
张庭枋从地上捡起浸满泪水的手帕,唉一声,摇摇头。
白蝶菲也摇摇头,唉一声,转身回到陈兆轩病床前。
陈兆轩有些疑惑:“外面发生了什么?”
白蝶菲坐病床前,看着他,不言语。
门外皮鞋声,衣冠楚楚的张庭枋走到门前,先是以手扣门,彬彬有礼问“可不可以进来?”得病房内两人允许了,这才步入病房。
“堂兄堂嫂拍电报给我,让我到上海帮忙看陈世兄的枪伤。”张庭枋在病床前说着,打量着两人,欲言又止。
陈兆轩立刻道:“听说张世兄在北平行医,陈某人一点伤势,实在也不敢劳烦张世兄亲自前来……”
“这个不必多说,本来也没必要非得我来,毕竟我的专业在于内科而不是外科。实话实说,我来上海,原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庭枋言语倒也直爽,看着陈兆轩,突然又笑道:“我刚来上海,就直接赶到医院来看望陈世兄,真是巧了,在走廊里邂逅二小姐,还看到二小姐哭鼻子。”
陈兆轩略一惊:“原来二小姐也来了。我也是刚醒不久,竟然不知道,真是罪过。”
“我也觉得是你的罪过。我问二小姐是不是在陈世兄那里受了委屈才哭,还说倘若真是陈世兄害二小姐哭泣,我张庭枋过来揍你陈兆轩一顿给二小姐出气,结果二小姐反而摔了我给她擦眼泪的手帕,还直接从我面前跑掉了!唉,我这是好心不得好报啊。”
张庭枋这样说着,丝毫不在意面前二人异样的神情。
陈兆轩和白蝶菲都抬头看着他,半天不言语。
张庭枋冲陈兆轩伸出一只手,陈兆轩略一迟疑,还是伸手,与之握手。
张庭枋用力握着陈兆轩的手,冲他点头道:“从现在开始,我张庭枋要和你陈兆轩正大光明竞争,竞争本月月底,二小姐十八岁生辰时,正式宣布的定婚人选!”
许公馆,花园石凳前,张庭枋扛着一架相机,跑到正在吃枇杷的许琳娜面前,咔嚓一声响,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许琳娜抬头瞪她,拿枇杷砸他。
张庭枋毫不介意,扛着相机,围着许琳娜转了一圈,给她连拍好几张照片。
许琳娜干脆站起,怒气冲冲,抬脚狠踹他。张庭枋扛着相机转身就跑了。
走廊上,许炳元和杨太太遥遥看着这边。
杨太太颇有些纳闷:“这位张家小公子,好歹是留洋博士,人看着也聪明得很,可这般追琳儿的法子……真是莫名其妙嘛。天天扛着相机来拍琳儿,又啥也不说,被琳儿打了就转身跑。他这到底要干什么?再这么莫名其妙下去,我可是不敢把琳儿许他!”
“张小公子已经挑明了要和轩儿竞争,就竞争这个月月底琳儿十八岁生日的订婚人选。时间紧迫,他现在追琳儿的法子新巧些,有何不可?”许炳元回头对太太说,“你也说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有与众不同的聪明法子。张小公子心里有数,我们做父母的,静观其变就是了。”
说着,许琳娜已经跑来,跑到父母面前,气冲冲打了一番手势。
许炳元挑眉:“琳儿你很讨厌他?要求你爹娘禁止人家上门?唉,人家只是给你多拍几张照片,这也不算过分吧。再说了,就算是咱们家,平时想拍个照,还得专门到照相馆或者请摄影师上门。如今很好嘛,天天有免费照相,其他人家,想求还求不来呢!”
许琳娜冲父亲挥挥拳头。
许炳元笑道:“人家可是贵客,能上门,是咱们许家的荣幸。如此贵客愿意上门做客,我们做主人的只有热情招待,岂有逐客之理!”
许琳娜再瞪眼看母亲。
杨太太无奈道:“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许琳娜在父母面前跺跺脚,气急败坏地地跑开了!
许炳元亲自到医院看望陈兆轩,事先没有通报,刚踱到门外,就看到白蝶菲坐病床前,喂陈兆轩喝粥。
陈兆轩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