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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瞪口呆。林家翰脸上的惊诧之色,比众人更甚,竟然当众脱口而出:“你……你就是白……白……白襄理?”
白蝶菲冲他点头,又微微欠身,客气道:“新任襄理,白蝶菲自当尽职尽责,方不负襄理之职望。”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兀自目瞪口呆。
王经理打破死寂,冲白蝶菲客气道:“白襄理的办公室,就在那边。还有……林家翰,以后你的办公桌,就搬到白襄理办公室外,随时听候白襄理的吩咐。”
林家翰一脸的惊诧,终于略有收回,听此言,立刻答:“是!”
白蝶菲冲林家翰微微欠身,客气道:“以后就有劳这位林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林家翰赶紧鞠躬回应,道,“以后我林家翰就是白襄理的下属,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是。”
白蝶菲未及开口,王经理在旁呵呵一笑,道:“上司也好,下属也罢,大家都不必如此客气。不然的话,天天这么客气来客气去,正事都不用做了。白襄理这就去自己的办公室,林家翰这就去搬自己的办公桌。接下来,各位,各就其职!”
王经理领着白蝶菲到小巧整洁的襄理办公室。
林家翰在钱民英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办公桌搬到襄理办公室门外一侧。
办公区的诸人,还在面面相觑。
张桂娟一脸惊骇:“也就是说,之前我关于的那个什么汽车小狗的胡乱猜测,竟然被襄理本人听完整了?”
“唉,说了不知多少次了,你这个大嘴巴不顾场合到处乱说的毛病,可什么时候才能改。”赵墨秀压低声音道,“不过我看哪,这位白襄理,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只要她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自然无事。”
然而周围人看向张桂娟的目光,全都充满同情。
“除死无大事!”张桂娟豪迈地一挥手,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多言语了,抓起纸笔,开始埋头办公。
白蝶菲在收拾整洁的襄理办公室落座,很快喊进刚刚落座门外的林家翰,要其落座。
林家翰略一犹豫,还是在明显比自己年纪小的白襄理对面坐下,又笑道:“白襄理有什么吩咐,直言就是。”
“以后不要说吩咐二字,真是不敢当了。”白蝶菲又道,“其实这个襄理职务,实不相瞒,我确实从来没有做过。侥幸得任襄理,内心着实惭愧。据王经理讲,林先生自圣约翰大学英文系毕业,在渣打银行多年,已经是老资历的职员。说我倘若是有关襄理职务,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问林先生。刚刚叫林先生进门,是想求教一下,倘若我身为襄理,就职务熟悉一项,要查看相关资料,可从哪些资料入手?”
林家翰立刻站起,道:“我这就去资料室,为白襄理查拣出相关资料。只不过……白襄理应该有所了解,渣打银行,源于英国,所以关于本行的许多资料,都是英文写成。中文资料,反而很少。倘若白襄理只想熟悉一下银行事务的话,我可以用几天时间,整理出一份相关资料,供襄理过目。”
“林先生本就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倘若因为个人熟悉事务的缘故,再抽几天时间整理资料,耽误了林先生本职工作,再耽误银行事务,岂不是我白蝶菲的过失了?”
林家翰仍然坚持:“这些都是在下……下属该做的。”
白蝶菲亦坚持:“无论中英文,只望林先生帮忙在资料室拣出些相关资料就是了。”
话到此处,林家翰只有领命,到资料室,花了一个多时辰细细拣一番,抱出几大本全英文的资料,以及一本《牛津英语词典》,到襄理办公室。
“有劳林先生了。”白蝶菲拿过资料,埋头阅读。
林家翰慢慢走出门,坐到自己办公桌前。
这些颇多专业术语的全英文资料,连他这个圣约翰大学英文系的高材生,哪怕是借助词典,“啃”起来也是明显困难。眼前这位白襄理,一个年轻姑娘,据说还没读过大学。独立阅读几厚本英文资料,她还真是……是太逞强呢,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呢。
林家翰摇摇头,不去多想了,也开始埋头办公。
白蝶菲在办公室,一坐一整天,埋首眼前资料,只临近中午腹饥,才开口让门外的林家翰帮忙带进一客蛋炒饭。
一直到华灯初上,办公区的人都快走光了,林家翰才小心翼翼敲门问襄理什么时候下班。
“竟然都下班了。”白蝶菲看一眼窗外天色,惊觉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才站起,看看手中未看完的英文资料,抬头问门外林家翰道:“这本资料,我可以带回去再看吗?”
“当然可以!”林家翰立刻点头。
白蝶菲微笑,说声“多谢!”然后披上绒线衫,抱着厚厚的一大本资料书往外走。
林家翰也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银行办公楼,慢慢走向大门。
“白襄理是打算……怎么回去呢?”林家翰在身后问。
“当然是坐电车啊。”白蝶菲笑着回答。
“其实我们一直以为白襄理会坐汽车来上班。真没想到,白襄理这样的身份,也和我们一样,坐电车。”
林家翰颇有些没话找话,却见白蝶菲站住了,望着大门外。
大门外,停着一辆汽车。汽车前,站着一个黑衣大衣黑色礼帽马甲上还半隐一黄金怀表的青年男子。
衣饰固然华贵,样貌更是高大英俊。望之是个极出众的人物,站在汽车前,目光灼灼,盯着白蝶菲。
望着这位气度不凡的陌生男子,一直有“青年才俊”之称的林家翰,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他立刻想起昨日办公区的八卦——新任襄理白蝶菲,不仅是租界名门许家的干小姐,还和茂昌土行的顾家大少爷情感纠葛。
林家翰基本断定——眼前仪表出众的青年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顾家大少爷顾维崧了。
却听得白蝶菲开口,喊:“轩少爷!”
“轩少爷”冲她点点头:“我开汽车,送你回去。”
白蝶菲回头介绍林家翰:“这位是林家翰,我的同事。入职第一天,很得林先生帮忙。”
“你好——”“轩少爷”向林家翰伸出一只手。
白蝶菲再向林家翰介绍:“这位是陈兆轩,多年来一直跟随在许……干爹身边,是干爹的左膀右臂,许公馆上下都喊他轩少爷。”
“你……你好——”林家翰也立刻伸出手,和对方握手。
陈兆轩用力握住林家翰的手,笑道:“多谢林先生对我们干小姐的照顾。不知林先生府上何处,陈某人可否开汽车载林先生一段路?”
“不……不客气不客气——我……我一向坐电车!”林家翰立刻推托,打量着对方的气宇轩昂,脱口问一句,“不知顾家大少爷,能不能比得上轩少爷的人物?”
林家翰不是个轻易失言的人物,可如今,竟然冒出这么句话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兆轩不由得失笑,道:“顾家大少爷金尊玉贵,岂是我们这样的寻常人物所能及?”
陈兆轩说着收手,转身打开车门,先请白蝶菲上了车,自己也上车,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离去。
汽车上,两人都是半晌无言。
陈兆轩终于打破沉默,道:“刚才那位林先生,也是有趣。竟然拿顾大少爷和我这样的人比。”
“你何必这般自轻自贱呢。你这样的人物,除了不是出身大户人家,哪点会比不上顾维崧?”白蝶菲张口就道。
两人都不说话了。
陈兆轩从后视镜中,看到“明显失言”的白蝶菲打开手中的英文书,把脸藏在书后。
半晌,陈兆轩才又道:“顾维崧至少……待你是极好的。这样正是我们之前不曾期望的。这样其实很好,只是我一直担心,你面对顾维崧,总有一天,狠不下心肠,乃至于前功尽弃!”
“这就是你陈兆轩多虑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白蝶菲一字一句道。
“如此甚好。我再三多虑,你再三打包票。但愿你,言出必践!”陈兆轩点头,然后放慢车速,将汽车停在小公馆大门前。
白蝶菲推开车门,抱着英文资料书,自行下车。
陈兆轩也紧随其后下车,站在白蝶菲面前。
她抬头看他,见路灯下,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她越发用力地抱紧怀中厚厚的资料书,头一低,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她就要从他身边走开,他却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
白蝶菲手臂一颤,怀中资料书重重坠地。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书,险些头撞在一起。
她先直起身,陈兆轩兀自弯腰,将书捡起,递还给她。
她重新将书抱在怀里。
陈兆轩突然开口问:“早晨我要开汽车送你去银行,你为什么提前溜掉,不肯坐汽车;还有,老爷让我给你置办的那许多衣裳,你为什么一件不穿,非要穿现在这身?”
“我从未有一天在银行做事,如今却得这个襄理职位,在旁人眼里,难免有倚财仗势之嫌。倘若上班第一天,或者汽车或者华服,或者二者兼之,行事明显高调,岂不更容易被人说是非?”白蝶菲仰头,继续道,“其实汽车也好,衣裳也罢,这些都是流于表面。单纯被人说是非,也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还是我能不能胜任得了襄理之职。我还有许多关于银行事务的资料要看,就不和轩少爷多言了。”
她抱着资料书,转身进了小公馆大门。
陈兆轩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低声道一句:“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如此特别的姑娘,即使是顾维崧这样的人物,也会特别看待,亦在情理之中。
陈兆轩转身上车,开着汽车,就此离去。
一连三日,按时上下班的白蝶菲,都埋首几大本英文资料,整日也不怎么言语。一墙之隔的林家翰,除了中午为襄理带进一份简单的午饭,却也没得到其他吩咐。
王经理悄悄地问襄理事宜,林家翰如实汇报。王经理沉默片刻,只低声道:“白襄理愿意做什么,就让她做好了。你们做为下属,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不要去打扰。”
这三天,原本该由襄理完成的职务,王经理都悄悄地让林家翰去代劳。林家翰也不多言语,将上司交待的任务,悉数认真完成。
办公室的众职员,看在眼里,全都觉得每天埋首英文资料的白襄理,坐在这里,根本多余!
张桂娟索性私下里跟林家翰说:“家翰再将就几天,反正这位白小姐,不会在此处久待。到时候……这个襄理职务,该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林家翰只道:“白襄理才来三天,还不熟悉银行事务。这三天,先熟悉一下事务,也是寻常的。张姐其实真不必说这许多,万一被人传言,总是不太好。”
张桂娟啧一声,决定以后尽力管住自己的“大嘴巴”。
第四天,白蝶菲按时上班,仍然和前三天一样,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埋首厚厚的英文资料。
林家翰坐在襄理办公室外,埋首办公,手头的活,却是本该襄理完成、却由王经理私下里指派给自己。
至下午,却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
很快有职员匆匆穿过办公区,到经理办公室报告。
王经理得闻事端,立刻叫来全银行公认的英文水平最好的林家翰。
“有位来自爱尔兰的法雷尔先生,是位难得的大客户。原本在印度做生意,这段时间,计划将一大部分生意搬到上海。手头有一笔三千英镑的资金,要存银行。这三千英镑,折合成银元,就是近两万八千八百银元。这么一大笔款项,法雷尔先生连走上海多家银行,从汇丰银行到咱们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