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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貌双全。个个眼睛长在脑门上了,嫁到富户甚至大户,做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也是容易,又怎么甘心再找个门当户对的结亲?”张桂娟又道,“再说了,家翰虽说人不错,但毕竟没有什么背景,升职也难……”
赵墨秀在桌下用力踢了她一下。
张桂娟立刻改口道:“家翰职位薪水就那样,家里也指望不上什么。倘若成了婚,应该也只能请得起一个老妈子。就如刚才所说,正经读过书的才貌双全女子,哪怕出身寒微,只要自己心思活络些,嫁入成群佣仆的富户甚至大户,也不是什么难事。林家这般,只怕她们未必瞧得上眼。愿意嫁入林家的,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女子,家翰内心也实在不愿意。所以林家这个媳妇啊,是着实难找。”
白蝶菲低头,暗地里思量,又抬头道:“家翰为人如此,相信上天眷顾,总会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张桂娟和赵墨秀对视一眼,却又都没多说什么。
眼前白襄理,不仅来头不小,还一直和顾家大少爷有传闻……
所以家翰是绝无可能了。
张桂娟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倘若白蝶菲是一开始大家认为的那样,出身寒门的女秘书或者打字员,那么……这还真是一段极好的姻缘!
白蝶菲找到孙记杂货铺。
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孙娇茜倒是清瘦了不少,原本一张圆圆的脸,变得凹进去一些,反倒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腿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至少可以慢慢行走。
白蝶菲打量故友一番,冒出一句:“茜茜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胖有胖的好看,瘦也有瘦的好看。”
“就算是美人胚子,有何用。死活不肯见人家易少爷。唉,真是枉费了易少爷一片痴心。”孙母在旁唉声叹气。
“能不能不要提那个易少爷!”孙娇茜当着朋友的面,向母亲发脾气。
白蝶菲赶紧拉一把孙娇茜,笑道:“好长时间没见茜茜了。我来,就是约茜茜去喝喝咖啡聊聊天。孙姨不介意的话,我和茜茜这就上街逛逛去。”
孙娇茜未及开口,孙母立刻道:“出去逛逛,当然是极好。茜茜现在是一连几个月,闭着门独自在家里坐着,不肯见客,亦不肯出门。有白小姐前来,带茜茜出去散散心,那是茜茜的福气!”
白蝶菲就这样将孙娇茜从孙记杂货铺门前拉走,坐着黄包车,先是到百货公司,挑了件簇新的蓝底浅红纹织锦旗袍,硬是让好友换上新的。
簇新的衣裳,再配上脚上那双有一对蓝色蝴蝶结的浅红色羊皮鞋,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很多。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脚上这双鞋,很好。但刚刚那身灰底青花旗袍,明显显旧,又宽大不太合身,颜色黯淡得多,整个人也显得灰朴朴的。还真不配这双鞋。”
白蝶菲拉好友到镜前,让她看自己的新模样,又道:“几个月没怎么见面,茜茜,你变了很多,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爱时髦爱打扮了。你这么年轻,变成这样子,真的不好!”
孙娇茜望着镜中的影像——衣着光鲜时髦的姑娘,神色,却还是黯淡的,黯淡如刚刚脱下的旧旗袍。
半晌,她才突然道:“你说的对,刚刚那身旧衣裳,明显不配这双鞋。”
她将换下的旧旗袍随意丢一边,又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件衣裳,早该扔掉了!”
“现在的你,才是我以前认识的茜茜。”白蝶菲笑道。
白蝶菲拉着孙娇茜,走出百货公司大门,转过一处街角,到一咖啡馆落座。
孙娇茜打量着咖啡馆西洋式的装修,回头道:“这地方,很贵吧。阿……阿菲,你又是让我买新衣裳,又是来这么贵的咖啡馆。究竟,为何事?”
“想介绍茜茜,认识一个朋友。”白蝶菲说着,抬头一望,立刻招手。
西装革履的林家翰快步上前,来到两人面前。先是道声“白襄理好。”然后回头,向桌前一位相貌可人的陌生姑娘笑道:“你好。”
孙娇茜点头,很生硬地道一句:“你好!”
“大家都不必如此客气了。家翰先坐吧。”白蝶菲站起,招呼着林家翰落座,自己也坐下。
林家翰是在昨日得白襄理口头说让他今日此时到咖啡馆一叙,却又不说何事。如今真的来了,看到白襄理身边坐着一位衣着光鲜又相貌可人的年轻姑娘,心中猜到几分,却又并不多言语。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叫孙娇茜。教会女中毕业,平时爱看话剧电影,阅书亦多,也懂英文。是个非常好的姑娘。”
白蝶菲一回头,又向孙娇茜介绍林家翰:“这位,是我在渣打银行的同事,叫林家翰。圣约翰大学英文系毕业,平时很爱看书,知识渊博,也爱话剧电影,英文更是极好。才干人品都是没的说了,银行上下全是交口称赞,都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是个非常好的……新青年。”
孙林二人对视一眼。
孙娇茜立刻收回目光。
林家翰轻咳了一声。
白蝶菲将两张电影票放在桌上,道:“这两张电影票,是前几日购得,本来是想和茜茜一起去看新电影《马路天使》,就是一两个小时后。可是真不巧,今天上午得消息,干爹和几位洋人朋友谈事务,要我去陪做翻译。干爹之命,不可违。这电影票,退了可惜,毕竟这部电影《马路天使》,是赵丹和周璇主演的,很难得,旁人抢都抢不到。我想茜茜看不上电影也可惜。不如让家翰帮忙作陪。二位,千万不要推辞。”
孙娇茜垂着眼皮,低头不作声。
林家翰刚欲开口,白蝶菲立刻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到许公馆。家翰你帮一下这个忙,茜茜平时最爱看电影,倘若错过这场电影,终究可惜。”
孙娇茜突然抬头,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看电影了!”
白蝶菲瞪了她一眼,然后回头冲林家翰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家翰不要推辞!”
她说完就真的走了。留下一对青年男女,在咖啡桌面对面。
两人半晌无言。
林家翰先开口,道:“孙小姐不知府上何处,倘若想回家,林某人可先送孙小姐一程。”
“什么府上,我家不过开杂货铺的!”孙娇茜直言道,又站起,就欲自己离开。
可她又在咖啡桌旁站定了。
倘若现在回去,难免撞到那个易少爷……
她慢慢转身,坐回咖啡桌旁,拿着咖啡,慢慢地喝,却始终低垂眼皮,不和对面青年对视。
林家翰扭头看向窗外。
对面的姑娘,相貌是很不错。但她这般冷冰冰的态度……他又何必去犯贱!
林家翰看向窗外,半天,打定主意,站起,向刚刚喝完一杯咖啡的孙娇茜道:“孙小姐,时候不早了,我想我……”
孙娇茜抬头,道:“时候不早了,电影就要开始了。林先生,你不打算陪我看电影了吗?”
林家翰和孙娇茜,坐着一辆黄包车,到电影院外。
还有大半个小时。
两人并没有立刻进电影院。
孙娇茜下车,目光望向马路斜对面。
林家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是一辆黑色汽车,汽车旁边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
“我去买糖炒栗子,孙小姐略等片刻。”林家翰很快跑到马路对面,拿出一堆铜板买栗子。
汽车门打开,走下衣冠楚楚的顾维崧。
孙娇茜呆呆地望着他。
顾维崧穿过马路,来到孙娇茜面前。
“看样子,腿伤好得差不多了。”顾维崧打量着孙娇茜,绽一个笑容,“看来,我是有幸找了位好大夫。”
孙娇茜兀自呆呆地望着他,不言语。
顾维崧回头看一眼身后——抱着一袋糖炒栗子正待穿过马路的青年,道:“是你朋友吗?孙小姐是和朋友来,一起看电影?倒是我冒昧打扰了。”
“不是。”孙娇茜突然道,“不算朋友,因为一个多小时前才认识。是……是白蝶菲塞上两张电影票,一定要她这个银行同事,和我一起来看电影。”
顾维崧听此言,心下已经明白。回头看到青年已经跑来,当下笑道:“你好!”
“你……你好!”林家翰面对如此出众的富家少爷,赶紧点头客气。
林家翰虽说“一表人才”,但站在顾维崧面前,只觉得自惭形秽。
孙娇茜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林家翰客气道:“这位是……”
孙娇茜道:“茂昌土行顾家的大少爷,顾维崧顾大少爷。”
“哦,原来……原来是顾大少爷!”林家翰双手捧着滚烫的纸袋,欲伸手,一只手却险些打翻纸袋,索性将一袋糖炒栗子全都放在地上,一堆栗子滚出不顾,伸出一只滚烫的手,要和顾维崧握手,赞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风范,果然是……”
他在腹内搜索词汇,觉得潘安宋玉之类形容太俗,就将一句形容魏晋名士的古语张口而出:“果然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顾维崧不由得笑,道:“这位先生真是太过奖了,我哪能和嵇康如此历史人物相比!再说,此刻我也没喝醉酒。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叫林家翰,在渣打银行做事,是白襄理的下属。”林家翰道。
“原来是白蝶菲的银行同事林先生。”顾维崧更是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摇了一摇,道,“白蝶菲在银行做事,多亏有各位照应了。”
“哪里哪里,下属辅佐上司,理所当然。”林家翰笑道。
孙娇茜蹲下身,将滚落一地的板栗一颗一颗捡起,捡回纸袋中。
两个青年兀自站马路边握手。
顾维崧先抽回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林先生和孙小姐要看电影,早些进去选座为妙。我也是恰巧路过此地,不打扰二位了。”
他冲兀自蹲在地上捧着纸袋的孙娇茜道:“孙小姐,顾某人先行一步了。”
他穿过马路,坐进汽车,就此离去。
孙娇茜蹲在地上。
林家翰低头看她眼角泪珠,突然冒出一句:“你哭了。其实你和白襄理一样,都很喜欢顾大少爷。”
孙娇茜却立刻道:“胡说,我哭,是因为……因为我吃栗子被烫到了!”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当下将一颗滚烫的糖炒栗子,整只塞进嘴中,却被烫得一口吐出,禁不住泪流满面。
法雷尔和露易丝正式订婚。
白蝶菲收到订婚宴的请柬,注意到上面用烫金的英文字体写着“特邀美丽芬芳的白蝴蝶小姐携男友参加宴会”,当下唉一声。
不晓得这位法雷尔先生,会不会在宴会上,当着许多宾客的面,很诗化地喊她什么“美丽芬芳的白蝴蝶小姐”。
当然,以朋友的身份,她也一定会赴宴的。
顾维崧同样收到法雷尔家仆送来的订婚宴请柬,颇有些纳闷。
因为无论是法雷尔先生本人,还是他的富孀未婚妻,他顾维崧完全不认得。
他将请柬送给父亲过目。顾永昌当下也觉得奇怪,然后派人去打听了法雷尔先生的来历,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这位法雷尔先生,和他如今的未婚妻相识,是因为白蝶菲白小姐的缘故。据说法雷尔和白小姐已经是忘年交。他和他的未婚妻,冲着白蝶菲,短短几天,就已经往渣打银行存进了近七万银元。对了,你应该听闻,现在的白小姐,是渣打银行的白襄理了。这位白小姐,还真不简单!如今他又特意送一份请柬给你,自然是冲着白小姐了。”顾永昌抬头问,“你心里觉得如何,去,还是不去?”
“能在几天内,往银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