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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本即将合上时,她突然瞥到了最后一张,她的眼睛一亮,重新打开画本翻开了最后一页,然后轻叫起来:“呀!爸,你看这张画的是你唉!
穆傲云的视线也落在了画本上,等他看清楚画纸上的画像时不由地微微一怔。
画纸上画的果然是他,虽然只有廖廖几笔,却极具神韵,只是画像里的他并不似平日那般严肃深沉,而是嘴角和眼角都含着笑,连他自己都觉得画像的他非常温情。
田暖玉的脸却微微一烫,满脸都是尴尬之色,这是那次穆傲云生病她照顾完他之后随笔画的,画完了就准备要扔进垃圾筒里,后来一犹豫把它夹在了画本的最后一页,若不是穆羽馨今天翻到了,她都忘了这张画。
田暖玉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听到穆傲云沉声道:“馨儿,把画本还给田小姐,现在可以去练琴了”。
穆羽馨满脸不情愿地合上画本,站起身把画本往田暖玉手里一塞,迈步走向钢琴。
“田小姐,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吧,”穆傲云的语气一下变得温和起来。
“好,那我上楼去了,”田暖玉本就想着尽快离开,穆傲云的话正中她意,她说完就急步转身上了楼。
穆傲云望了一眼田暖玉的背影,然后也站起身,迈步又进了书房。
回到房间,田暖玉把画本翻到最后一页抽出了那张穆傲云的画像,她看了一眼然后把画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现在直懊恼那天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地画了穆傲云,而且还没有把画纸给扔了。
她知道看到她这样偷偷地画穆傲云,而且她刚才简直就像做贼心虚一样的逃离,也许穆傲云都会产生误会的想法,穆羽馨肯定更会以为她对穆傲云“居心不良”,若是穆羽馨来质问她,她就算找理由解释,穆羽馨也许已不会再相信。
她转思又一想,随他们怎么想吧,过了今天她是不是还能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道呢?
她从画本里又找出穆羽馨的那张画像抽了出来,然后撕了也扔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画本干净了,只有母亲和父亲的画像,她把画本从头开始一张张翻过,画本里画的最多的还是母亲。
一张张画纸翻过,母亲的笑靥就仿佛鲜活地在她面前,田暖玉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触摸,可是手指轻触到的却是微凉的画纸,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她把画本放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旧的手机按亮屏幕,母亲的笑靥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打开相册把里面的照片又翻看了一遍,这些照片她每天都会翻看,早已深印在脑海里,可是每次翻看她的心里总会盈满了温馨,却又充满了悲伤。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床上的画本,站起身走到窗前,眼神有些忧伤地望向西边的天空。
妩媚多姿的晚霞早已散去,夜的来临,给天空披上了一层黑纱,天地都笼在了暗淡无光的黑雾之中。
母亲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的世界就是这般暗淡的黑沉,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拿着画笔不停地画,没日没夜,不吃不喝。
以前若有人问:你的理想是什么?她肯定百分之一万地说自己将来要当画家。
这个理想是她的,也是母亲的。
☆、第58章:失手
母亲极爱画画,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画家,可是为了支撑父亲的道馆,也为了能全心照顾田暖玉,母亲把梦想让步给了现实生活,成为了一名美术老师。
田暖玉记得《红楼梦》里贾宝玉满月时不抓金银书笔,抓的却是胭脂水粉,而她满月时抓的是画笔。
小的时候没有人教她画画,只是看到母亲画画她也会拿起笔画在纸上随意涂抹,母亲在看到她的画后却惊喜不已,从此以后便悉心开始教她画画,在她读初中的时候,母亲还特意拜求到一位国画大师教她画画,母亲希望自己未了的梦想能由她来实现。
父亲对于她学画之事没有表示反对,但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赞成,她其实清楚,父亲内心是反对她画画的,她知道父亲一心想把她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跆拳道手。
也许天下的许多父母都是这样,自己未实现的梦想总想能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体现。
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更喜欢画画,只是拿起画笔坐在画布前,她的心瞬间就会沉静下来,当五彩斑斓的世界和万物在她的画笔下呈现出来时,那一刻的欣喜和激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喜欢也享受这样的时刻,她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为画画而生的。
她违抗不了父亲,只能跟着他学跆拳道,可是父亲让她去比赛,她却坚决的反抗,父亲因此暴打过她几次,后来在母亲的劝解下,父亲终于妥协不再让她参加比赛。
她知道父亲妥协的不是她,而是母亲。
母亲就是因为那天出去写生而发生了意外,所以当母亲出事后,父亲看到她不吃不喝还没日没夜地画画,如同陨星撞毁地球般,父亲暴怒地砸毁了她的画具和画布,还把她所有的画全都扔进了火里,并绝情地对她说,如果她要再碰画笔,就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知道父亲这样做是因为太过伤心,她不怪他。
只是看着仿佛依附着她的灵魂的画在烈烈的火中最后变成了黑凉的灰烬,她知道自己的梦想也在这灰烬中泯灭破碎,她的幸福时光也从此一去不复返。
从那以后她不再碰画笔,也从此不再提画画。
她已失去了一个至爱的亲人不能再失去一个,而且她知道,坐在画布前自己已没有了灵感。
只是偶尔在情绪起伏时,她会忍不住偷偷拿支笔画画速写以平静心情。
每个人的精神支点总需要找个落脚点来支撑吧。
往事总是让人伤感,田暖玉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有了泪意,她已经很久没有掉眼泪了,在她看来,掉眼泪只能是软弱的表现。
她抬起手擦掉眼泪,转身走到床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走到衣橱前,打开门拿了换洗内衣和一条睡裙走进了浴室。
天气渐渐热起来,她刚才去百果园走了一圈,身上已起了一身微汗,原本回了山庄就准备回房洗澡,没想到被画本的事情耽搁了。
洗完澡,田暖玉感觉刚才沉郁的心情也仿佛被冲洗掉了,可是当她走出浴室,刚轻松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穆羽馨正站在她的床边,侧身背对着她,手里拿着她刚才放在床头柜上的那部旧手机翻看着。
穆羽馨今天这是第二次未经她允许动她的东西了,而且动的都是她最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东西,不悦的情绪瞬间在田暖玉的心头膨胀开。
她沉声呵斥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穆羽馨正在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也许太过专注,田暖玉拉开浴室的声音也没有听到,现在突然间听到田暖玉的声音,她一惊,猛地转过身来,可是由于转身太急,她的手一抖,手机突然从手里滑落,“嘭”的一声,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田暖玉房间的地上没有铺地毯,而是木质地板,手机掉落在地板上时正好屏幕先着了地,“咔”的一声,屏幕一下碎裂开来,接着机身、后盖、电池全分了家。
穆羽馨一呆,一时竟无措起来。
而手机屏幕碎裂的那一声却惊痛了田暖玉的心。
在她听来,这一声不是手机屏幕碎裂了,而是她与母亲紧密相随的连接纽带突然被摔裂断了,而原本与她紧紧相随的母亲正在渐渐离她而远去,无论怎样她都挽留不回来了。
田暖玉的心绪一下乱了,原本已不悦的情绪瞬间里升级成为了怒意。
穆羽馨回过神来,慌忙蹲下身要去把散落的手机捡起来。
“别碰它,”田暖玉紧绷着脸,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声道。
穆羽馨捡起了手机的机身,正要捡散落的手机外壳,忽然听到田暖玉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了田暖玉。
☆、第59章:争执
“你走开,别碰它,”田暖玉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她现在不想看到穆羽馨碰她的任何东西。
穆羽馨知道田暖玉是因为她摔坏了手机不高兴了,可是田暖玉用这种冷冰冰还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让穆羽馨心里不爽起来,她长这么大,除了穆傲云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她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歉意此刻也全然消失。
她倏地站起身来,一脸不以为然道:“不就摔了一只旧手机吗?我赔你就是了”。
穆羽馨的这种随意和满不在乎,让田暖玉心头的怒火渐渐升温。
“不要以为你有钱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以后我的东西你不要随便乱动,把手机还给我,”田暖玉走到穆羽馨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
穆羽馨心里的不爽也在瞬间里升了级,她昂起头倨傲道:“田暖玉,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突然她的视线瞥到垃圾桶里已被撕毁的她的画像,她的声音抬高了八度质问道:“田暖玉,你怎么撕了我的画还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弹完琴跑来找田暖玉,就是问她来讨这张画像的,进了房间听到浴室里有水流声,她知道田暖玉一定是在洗澡,她便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很旧的手机,她看这只手机并不是田暖玉平时用的,便好奇地拿了起来。
按亮了手机屏幕无意中她又按到了解锁键,然后看到手机里有一组照片,照片里田暖玉很稚气,她猜一定是田暖玉以前的老照片,她觉得挺有趣便翻看了起来。
她也没有想到一不小心摔了田暖玉的手机,本想着说两句抱歉的话,却没有想到田暖玉这样凶巴巴地对她。
“那是我的画,我愿意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出去!”田暖玉今天特别反常,看样子是要和穆羽馨不爽到底了。
这一下激怒了穆羽馨,她语气傲慢道:“你画的是我,我不同意你扔,你就不能扔!还有我告诉你,田暖玉,这里是我家,我看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望着穆羽馨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田暖玉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这里工作比以前轻松许多,薪水也高很多,但自己并没有觉得轻松开心;为什么自己会犹豫要不要留下来继续做下去。
是了,就是穆羽馨嘴里说的这个身份,在穆羽馨的眼里,她们之间的身份是不同的,是有等级差别的,穆羽馨一定认为自己是比田暖玉高一等的。
而她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世间人人都是平等的,可是她的潜意识里不自觉地却认同了她和穆羽馨之间是有着身份差别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而又谨言慎行,有时候甚至会委曲求全,她压抑着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钱,她终究还是为了“五斗米”而折了腰。
田暖玉的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而又可悲,她紧绷着脸直直地盯着穆羽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我想应该有人教过你,就算是在你的家里,别人的东西也不应该随便乱碰,现在这个房间是我的,请你出去!”
穆羽馨的小姐脾气彻底爆发出来,她把手里的手机机身狠狠地往地一摔,怒声大叫道:“田暖玉,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家,我愿意呆在哪里就呆在这里,包括你这个房间!你到我们家是来给我打工的,你要看的是我脸色!不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