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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颜曾经也有过撒娇卖萌,躺在地上大哭大闹,可能只是为了一颗糖的小姑娘时期。只是她维持这段和普通小姑娘没什么区别的时间,比其他人或者说是大部分小姑娘,都要短的多,短到只维持到3岁。
2岁多的李夕颜小朋友,会自己吃饭了,接着拿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画笔,整个世界就此改变。曾经用哭能换得一切的日子,就在李夕颜拿起画笔的时候,彻底结束。
小朋友对世界的认知不明确,李夕颜不懂为什么她要开始学画,她不喜欢,比起无聊的坐在画板前面,画着什么线条,什么鸡蛋,什么苹果,什么静物,她更喜欢出去玩,哪怕外面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她也想出去。
可是妈妈喜欢,大人总以为孩子那么小,懂什么,其实孩子比任何大人想象的都要敏感。敏感到,哪怕李妈妈只是皱皱眉头,她就知道自己的线条轻了还是重了。哪怕妈妈什么话都没说,就能知道她落笔的方式不对。李夕颜比李妈妈想的,要更早学会察言观色。
子女大概天生就更需要长辈的夸奖,因为他们狭窄的世界里,父母几乎是世界的全部,他们的一句夸奖能让孩子破涕为笑,也能让孩子,自己告诉自己,她喜欢画画,她喜欢画画的时候,妈妈看着她的样子,她喜欢拿起画笔时,妈妈不再难过的样子,她都喜欢。
李夕颜大概比很多人都先找到所谓的人生目标,3岁多的时候,李夕颜就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画家,世界闻名的画家。并且很清楚,为了这个目标,她什么苦都能吃,因为妈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4岁的李夕颜被李妈妈带着,横跨两个国家,辗转几个城市,众多画室,一位位老师审核、复审、看作品,再面试,复杂的堪称过五关斩六将。拜的第一个老师,是一位种族主义者,画技非常厉害,被誉为美国印象派先驱,收费超级高昂的,白人至上人士。
不过这不重要,种族主义归种族主义,好的老师教的是画,做人这种东西李妈妈自己就能教。小孩子学不好,被骂两句又能怎么样呢。老师拿别的孩子给你做对比,那是别人画的比你好,你应该感谢老师的严厉,严师才能出高徒。老师怎么不说别人,就说你,那是他看好你,才说你的,不要不懂事!
四岁的李夕颜不懂,为什么同样是红色,同样是静物,同样是曲线,可是,她就是不如教室里那些白皮肤的小朋友们。为什么老师看过的画,都是有进步,只有她没有,只有她永远有缺点,只有她就算进步了,也是投机取巧,不知道要巩固基础。
整个画室只有她一个亚裔,甚至为了让她方便,她们住的地方,亚裔都是少数,还因为她在画室早出晚归,基本交不到画室以外的朋友。能花大价钱把孩子送进画室的,家底基本都不错,家教自然大部分都在线。上手欺负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会发生的,只是很会看大人眼色的小朋友们,自动的围成一个小圈子,孤立她而已。
五岁的李夕颜,唯一的好朋友,是妈妈买的小兔子,六岁的李夕颜,好朋友是长大一岁的小兔子,七岁的李夕颜拥有半个房间的玩具,所有和画画有关的一切,包括各种大开页,精装版的画册,同样价格贵的都能让邻居说,李妈妈可真宠女儿。
直到,社工从学校找到了李妈妈,怀疑李夕颜有孤独症,也就是自闭症的倾向。因为她在学校不止没朋友,还基本不说话,也不玩游戏,什么活动都不参与,除了画画什么都不干,对外界毫无反应。
李妈妈以为社工脑子有问题,跑到别人家来说自家小孩有精神病?你才有精神病!一手把李夕颜从画室拎出来,推到社工面前,该说话说话,该笑就笑,什么问题都没有,然后把社工赶出门,并且打电话投诉。
拿着投诉电话用中英文对照,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的李妈妈,秉持着我女儿绝对没问题的想法,私下里开始悄悄的跟着李夕颜去学校,她之前只去画室,还是在附近等的。
而8岁的李夕颜,已经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并且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改变不了老师,改变不了同学,改变不了,她如果选择融入集体,就需要放弃画画的时间。她唯一能改变的,是更努力的画画,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的话,那妈妈喜欢她就好了。
李夕颜更安静了,不过也安静的更狡猾了,社工上门几次了,妈妈也开始怀疑了,她就从不说话,变成了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安静的、腼腆的、非常符合周围人对亚裔观感的小姑娘。然后,妈妈放心了,社工也不再上门,以挑灯夜读的毅力,横扫整个画室之后。
十岁的李夕颜,回国了。原因挺简单的,李妈妈的钱包差不多瘪了。
回国的李夕颜已经懂事了,懂事到,听得懂邻居的闲言碎语,也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画画,然后,新一轮的世界观就这样出现了。因为她同时也从平凡无奇的小亚裔,变成了人见人爱的漂亮姑娘,一切都改变了。
有了姥姥姥爷,有了凭借人数就能多成群玩伴的学校和小区大院,有了只要审美标准不异常,就能被说真讨喜的大爷大妈,有了之前没有的一切,不管是别人的关注,还是她想要获得的喜爱。
按理说,如此巨大的改变,怎么也应该稍微骄傲自满一下,李夕颜没有。不是她掌控力强,十岁有个毛的掌控力,是李妈妈掌控力强,画画还是要继续,和小朋友们玩?先画画。陪姥姥说话?边画边说。要看电视?看画册。突然间,一切好像又变回去了。
李夕颜什么时候拥有第一个计划表的?12岁。12岁的李夕颜,已经朦胧的知道,妈妈爱她,可是她的愛,让她不开心。
12岁的李夕颜,为自己的人生,以自己为出发点,定下的第一个计划,就是不要画画。想干什么不知道,不画画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要画画。
为了这个计划,李夕颜屡次修改战略,动用一切可动用的资源,比如姥姥姥爷,比如伤害自己。抗争了整整五年,换了无数个本子,栽过无数跟头,被李妈妈镇压无数次。终于,她实现了自己想要抗争的一切。
同时也学会了,这个世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还没解决的。
最后,李夕颜变成了,凡事有条理,做事一定不能忽视细节,地盘划分明确,尤其是要清楚自己要什么,后备计划无数,能动脑子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想以情动人。不管是必要还是非必要,都要靠自己。但凡不能靠自己解决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最重要的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
不要让自己,依靠任何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德业从小就知道,一个许多大人都跌跌撞撞才学会的真理; 人; 不能信。这其中如果还有等级划分的话,亲人; 尤其是血亲,是最不能信的。越是陌生,反而越容易引发善意。
这个认知,是包括父母和李爸爸在内的大人们教导他的。
李德业四岁爹就死了; 工伤,具体什么工他也不知道,反正赔的钱在他妈那。一开始两母子过的还不错,大鱼大肉; 潇洒玩乐,两年后钱财挥霍一空; 他妈带着剩下的所有钱,告诉他,自己要出门几天,就此消失不见。
在领居家吃了两个多月的饭,并且被邻居的儿子抢了无数的玩具之后,面对空空如也的房子,李德业学会了第一件事,爸妈这种东西; 谁信谁傻逼,比如两个月前的他。
李德业的家乡是个小村子; 不算赤贫,但也不富裕。一家给一口饭,养活一个孩子自然是没问题,底线良知先不说,好歹都是同宗,一个祖宗的亲人,哪怕离的有点远,也是亲戚不是,小半个村子呢,养着也就养着了。
吃百家饭这种事情,同时也代表自动把自己归类为弱者,大人有大人的想法,孩子有孩子的世界。作为一个吃自己家饭,无父无母的李德业,在大人眼里是同情,在孩子的眼里是好欺负。你要来我家吃饭,那你还不听话,不听话你就别吃!
如果是一般的人,可能也就忍了,得活下去不是,但是孩子不太一样,有些人大概天生就不服输,自尊心比天高,李德业就是,何况他还享受过,当年大家抢着和他玩的日子,还没忘呢。
你不给?老子自己抢!打不过你?我咬住了就不松口,只要你没打死我,我TM总不会饿到自己。小孩子哪懂什么是非善恶,他只知道,怎么在不挨打的情况下,拿到吃的,比如偷。方便快捷,被大人抓到了,就是口吃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大人确实不会因为一口吃的就怎么样他,可是投射在李德业身上的视线,也从同情变成厌恶,这东西是个死结,没办法解决。李德业一开始被嫌弃还会反驳,还会生气,可是比起被人当马骑,被说两句明显更好。时间一长,这种微不足道的羞愧,自然也就没了。
同样的,时间一长,一开始还好心劝说,维护李德业,说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慢慢疲惫了。觉得他骨子里就是怀,小偷小摸最让人厌恶。而那时的李德业还不懂,什么是名声坏了,就没办法在人群中生存了。
比如谁家丢了什么,都能想到他,不管他是真的没偷还是假的没偷,都没人信了。比如孩子们肆意欺负他的时候,再也没有好心的大人们出来帮忙。再比如,大人真的想要防备一个孩子,而且明确的知道要怎么防备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就太简单了。
有些事情至少稍微聪明一点,一眼就能看到头,比如李德业在村子里的名声,因为没东西吃,只能想办法偷抢,而偷抢就会让他越没东西吃,直接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几十年后的李德业,回顾这段往事的时候,对自己只有一个评价,蠢!
可惜,那个时候蠢的不行的李德业,差点就被饿死了。10岁那年的新年,李德业整整三天,什么都没吃,冬天地里没东西,大棚倒是有,被人看的死死的,他过去只会挨打。
饥一顿饱一顿李德业,已经习惯挨饿的身体都忍受不了了,大口大口的灌凉水,越灌越饿,还冷,冷的浑身发抖,把家里面的衣服都裹上,还是冷,那是饥饿带来的冷,骨子里带着凉气。又过了一天,村子里的人都回来祭祖了,他想要出去找吃的。
这个时候,什么骄傲,什么自尊都不在乎了,他一个小偷说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已经足够清楚的知道,自己人憎狗厌的身份了。这个时候要他去要饭都行,他是真饿,饿到如果有人给他一口吃的,他能把命都给他。
那个时候,一个好心的陌生大人,教会李德业第二件事,陌生人,才不会对他白眼。李爸爸就是那个陌生人,他的出发点简单的不行,李德业和李哥哥差不多大,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得下去的,反正他看不下去。
就算真的小偷小摸又怎么了,一口吃的,给孩子一口吃的而已,有必要上纲上线,弄成道德问题?李爸爸,一个不管在任何年代,都能被赞一声谦谦君子的人,他的世界观里,如果这个世界的孩子变成了小偷,那责任绝对在大人,是他们把这个世界,变成了让孩子只能这样活着的地方。
李爸爸想要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