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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过去了,别说是抓到鹏逸,连在他方圆五米之内都没有过,根本难以近身,“嗖”的轻轻一声,鹏鹏突发奇想,人已经窜到了她和梓璇坐的沙发上,满头是汗地大喊道:“叔叔,快来,我在这里。”
尧迪仔细分辨了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身体,便双手上下摸索着,往她们这边儿走来。
梓璇看起来有点紧张,余光时不时地扫过身侧,鹏鹏见叔叔越走越近,便伏在梓璇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她按照鹏鹏的指示将他抱下地,他提溜就遁走了,然而尧迪还是浑然不觉地往她们这儿逼近,一寸一寸,一厘一厘,缓慢却又扎实,骤然右脚被茶几腿一般,身体顿时失了重心,直直向前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感觉到身前有一方柔柔软软的东西,大概是靠枕吧,用这作为缓冲,即便是倒在地毯上应该不至于摔得那么痛吧。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一百零五章 寂寞空庭
于是尧迪不偏不倚,直接冲着那靠垫扑下去……
而很不幸的,他把一个人错认成了抱枕,被压在身下的那位,竟是刚刚把鹏逸抱下沙发,想要直起身子的梓璇。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停顿了几秒后,像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同时弹起,蹭地往反方向弹开,尧迪囫囵扯下围在眼前的眼罩,口中不停地重复:“不好意思,真是抱歉。”
梓璇尴尬地扯了扯衣服,理了下有些许凌乱的头发,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那罪魁祸首还躲在沙发后头咯咯地笑。
“鹏鹏,闯祸了你,还不过来!”慕惜瞪了他一眼,穿上拖鞋下地,捉他到两人眼前。
“不怪鹏鹏,这地方太危险了,桌子椅子的角还都是尖的,还是让他们到外头的草坪上玩吧,大人倒还好,绊倒了东西顶多就是摔一跤,撞个淤青,过两天就好了,孩子可得小心些,不能磕着碰着。”梓璇的脸微微涨红,背对着尧迪说道。
“对不起,梓璇阿姨,我不是故意的。”鹏逸也意识到自个做错了事儿,低低垂着头。
“没事儿。”梓璇轻抚了抚他的头,莞尔一笑。
“鹏鹏,你和叔叔到外头去玩吧,今天天气正好,出去晒晒太阳。”慕惜想调节下如今卡死的气氛,便推着两个大男人往门外走,在门口挥了挥手让他们尽情享受。
“梓璇……”慕惜望着她两颊依然未消褪的红晕,迟疑着开口。
她明明就是对他有着强烈的感觉,方才尧迪压在她身上时,他们两面相贴,气息交融浮动间,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无措,那样的羞涩。这只有在恋人之间才会发生,可为何两人百转千回兜兜转转后,依旧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谁都不愿意回首多看一眼?
兴许回过头后,便会惊喜地发现,对方也在凝视着你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慕惜,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讲什么,或许我真的太在意他了。所以才会希望在他的心底,我永远是最完美的,是天空中最遥不可及的那轮皓月。而不是那路边随手可采撷的野花……”梓璇的羽睫微微颤动,犹如震颤的蝶翼,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确实,生活是由柴米油盐酱醋茶组成,难免磕绊。难免争执,但为了避开这些繁琐零碎小事的喧扰,为了保持在对方心目中永远高洁无暇的形象,就放弃一个深爱的人,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慕惜总觉得这种想法无异于因噎废食。
难道感情不是在诸多小事中慢慢培养的吗?难道为了刻意地去收获和沉淀更多的爱,就让另一人虚耗光阴痴痴等待?人总不能这样自私。
“或许女人就是这样虚荣和自私吧。既不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又希望对方心里永远保存着自己的影像,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真正希望对方忘记自己,也没有一个女人真正希望喜欢过自己的人爱上别人,一辈子都幸福的吧。”梓璇抿了抿唇,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的那两个身影,“对不起。慕惜,我的心是不是太黑暗太无良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梓璇,谢谢你愿意把这些心底的阴暗面都袒露出来,我明白,也懂得说出这番话对于你而言是多么不容易,这是人性的弱点,我们任何人都无能为力。但是我总是期盼着,你可以多一点点的勇气,为自己营造安全感,去克服这些恐惧和惶恐,扼杀那些灰暗和虚伪,你要知道,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你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慕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叹了一声,她能理解梓璇的心态,这也大多数女人的心态,但是她不可以放任自流,这毕竟关系到两个人的终身幸福,她怎能放得下心来。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相互追逐,头顶温暖的阳光撒洒在空气中,传播着缕缕馨香的暖意,遥看两具身体都裹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如梦如幻如泡影,连发丝都泛着棕红的光华,仿佛这样童话般的场景就犹如漫散在半空中的五彩泡泡,一戳就会破裂。
要是人们都能像初生时那样单纯那样毫无欲望,那该有多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要得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贪婪,欲望就犹如一张破了底的大渔网,怎么填都填不满。
可我们能承受的就像一个小小的袋子,而欲望越胀越大,我们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一路走一路拾,无论是否必需都先扔在袋里再说,却没有意识到袋子装满了就再也装不下了。
于是人过中年,又开始舍弃一些东西,从袋中不断地掏,不断地做着掂量和取舍。
也许梓璇还没有到她这个年纪,没有她这样的经历,所以还没有体悟到这个道理。
手里攥越多的沙子,流逝的也就越快,如果手中只有掌心一粒沙,无论如何也溜不出去。
她很庆幸,尧迪长大了,她也祈祷,梓璇能够快点成熟起来。
虽说言辰诺暂代了她在公司的职务,但也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过问了,她还没到生锈的地步,又怎能放心将公司全部交予一个早前的死对头来经营,他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泉眼,令她感到畏惧,也激起了她前去探探深浅的好奇心。
不过三个月下来,她依然没有接收到他动歪心思的信息,士英的一切都按照她原先的模式有条不紊地走着,半分偏移都没有,犹如宝刀未老,然后经过精心反复的擦拭,又焕发了当年的锃亮锋利。
相对来说,慕惜的生活清闲了许多,不用再为公司的事情烦心,只需要在一旁静观其变即可,日复一日平静得就像是一汪春水,半丝波澜也无。
她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秘书小郑照例每天向她报备公务,她屏气凝神地听着,尔后悠然地挂断了电话。
孩子已经比较大了,医生嘱咐她要多走动走动,不必再像先前般每日窝在房子里唯恐出差错,这样有助于胎位的调正,有助于最终的临盆分娩。
于是吃过晚饭,慕惜便挺着大肚子想出去散散步,儿子鹏逸这些天和隔壁的莉莉玩得很好,说是待会儿快点做完作业就要和她一起玩耍,于是慕惜嘱咐了周阿姨几句,便一个人出了门。
周阿姨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说要和她一道去,免得这夜里头的孤身一人不安全,慕惜只摇摇手,让她安心在家带鹏逸。小孩子才需要照顾,她都一个大人了,再说也只在小区内部走一走,保安又不是当摆设吃干饭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套上呢大衣她便出了门,在院门口时,不知是哪儿吹过来的一阵邪风,袭得慕惜一个激灵,康城这城市虽沿海,却冬不暖夏不凉,昼夜温差还出奇的大,一到冬季,夜间冷飕飕的冷风都能把少女细嫩的玉肌划出几道血口来。
而今儿晚上似乎也属于这种状况,但这风怎么都觉得有些阴邪,慕惜觉得自个脊背上都竖起了寒毛。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双手环抱在胸前保暖,唇边呼呼吹出的暖气,化作一袅袅的白雾,不断地上升,上升,消失在凉薄的空气之中。
慕惜放空了大脑,随意漫步,今日小郑的汇报倒也常规,一切都十分正常地行进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短短几月,公司的财务状况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对先前满目疮痍的状况,言辰诺不仅没有甩手不管,反而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生生将情势逆转,他投入在这份临时工作的时间,恐怕比在森奥的时间还长。
他放着一份好好的固定工作不做,倒是对士英这边无比上心,慕惜就不明白了,难道森奥发给他的工资薪酬还比士英低不成?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顶住千斤的压力,将士英从黑暗的深渊里拖拽出来,而这种心态,会是恶意的吗?
她越想脑袋越混乱,干脆就不想了,医生也告诉过她,孕妇忌多思多虑,这样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为了下一代,她也得暂且将这份忧愁放下。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平日里她不怎么来这边,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陌生了,周边和她一样饭后散步的人也越来越稀少看,她想着这时候也该回家了。
骤然间,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她身侧堪堪停下,从上面闪下几个彪形大汉,手上都攥着小臂粗的大木棒,凶神恶煞地往慕惜的方向逼近。
慕惜见地上出现了几个可疑的黑影,一偏头便见到了真面目,他们一个个面目扭曲,双眼圆瞪盯住她,其中有一人在脖子上还纹了青黑色的纹身,显得十分恐怖,他们斜拎着木棒,一步步向她走来,这架势明显是冲着她而来的。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一百零六章 危急关头
她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转过身就往前跑去,不敢有半分停留,冷风从耳畔刮过,刺刺地疼,她心底的恐惧蔓延到喉口,旋即冲上大脑,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批流氓一般的人,但那清晰的脚步却在这寂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震得耳膜硬硬地疼,他们在追她!
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她的身躯显得十分臃肿,双腿也略有些浮肿,再加上披着的呢大衣,她压根儿跑不快,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就被后面的那些男人追上了。
他们先将她团团围住,不断地缩小圈子,把她逼到了墙角,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慌,扫视着眼前的四五个彪形大汉,他们一个个面目可憎,一看就是在黑道上混了不止年把。
“你们想要什么?钱吗?开个数吧。”慕惜打量着他们,她暗自祈祷,他们真的是只为了钱财,这样她破财消灾就能了事,先抵过这一阵,之后的事情再处理也不迟。
他们却毫不理会,依然一步步地逼近她……
她心中的恐惧全然化作了麻木,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粗木棍,尽力用最镇定的声音说道:“你们要多少我会给你们,但你们要明白,一旦伤了人可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你们要考虑清楚。”
“你就自认倒霉吧,钱别人已经付过了!”一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抡起木棒往她身上打去。
慕惜第一反应便是用手臂护住小腹,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闪失,旋即极响一记的闷棍声,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方温暖将她护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