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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掌心里一片猩红。
唐鹤雍不符形象的啐了一口,站起身。
“你到底不肯让我见她?”
季兴司点头,“是她不想见你!”
真是笑话,他要见他的妻子,却要得到别人的允许。他唐鹤雍几时有过这么窝囊的样子,桃花眼一转,视线落在了一米开外广田的腰上。
神思形动,眼看着他便要朝广田扑去,有人抬手,手刀重重的落下,桃花眼重重的阖上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我让你放开我!”
一声暴喝,苏桐铁青着脸推开黑衣人和老妇;急急的奔出院外;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路有点距离,但是她跑得很急;不一会便出现在花厅的拉门外。
她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一滩血;看着季兴司捡起握在手中的武士刀,刀刃上还留着血迹;猩红点点,怵目惊心。
她一步步走到季兴司面前;眼神游移不定。
“你怎么出来了?”季兴司回头看到她;沉声问道。
长发女子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血;闷闷的念叨。“好多血;好多血,是……是他的么?”
好多血?
季兴司冷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向自己,强行按着他的手贴在他项颈处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伤口上,血花四溅。
“这里,也有好多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她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呢喃着问他是不是唐鹤雍的血时,他莫名的烦躁,几乎让他窒息的烦躁从心底攀升出来。
苏桐看着掌心的血,又回看地上的,眼神错乱。
“你不是说要走么,那你就走吧!”
季兴司放开她的手,取出白布抹干净刀刃,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
“你受伤了!”
他帮了她很多,苏桐不是傻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知恩图报,她是可以的。
“所以呢?”季兴司不以为然的看着她,静静的等待下文。
“我帮你,包扎一下。”
对于她的提议,季兴司挑眉,但心里的烦躁却慢慢被抚平,控制不住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步伐坚定。
苏桐站在原处,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还站在那干嘛?”已经走到门外的男人微微侧着脸,冷声说道。
“额……”苏桐不解的看着他,他好像没有答应吧。
“不是说包扎么,怎么,你想撕了自己的衣服给我包扎么?”他讽道,抬脚,头也不回的朝院内走去。
苏桐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跟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在门口接过广田手中的药箱,慢慢朝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她要走了,但有些后患,她要解决。
她按着急救课教授的方法,取出要用的药水和纱布,轻柔的为他处理伤口。因为身高的差距,跪坐在地上的苏桐必须直起身子,才能够得到他的项颈。
刀口很深,看得出始作俑者抱着必杀的心。那季兴司呢?季兴司是不是也抱着必杀的心?那地上的那摊血,还有那声枪声,他……受伤了么?
“嘶——”
一声痛嘶,苏桐倏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将棉签摁在了他的伤口上。
“对不起!”她抱歉的看了一眼那双愤怒的黑眸,愤怒比阴鸷,让他更有人味。
苏桐不再多想,专注的给他清理伤口,弯腰拾起地上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伤口一遍遍缠绕好,再取过剪刀剪断,打结。因为考的近的缘故,她竟然听到了他如鼓得心跳声,强健,有力。
像季兴司这样的人,应该取个医生当老婆,她突兀的想着。
季兴司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粉色的薄唇就在他下巴边,他只要稍稍侧头,就能将它含进嘴里,他一直、一直想要……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那张粉色的樱唇微启,一句话落,他心中的念想倏地被浇灭,继而沉入死一般寂静的心底。
季兴司玩味的看着她,“怎么,你害怕他死在我这?”
苏桐眉头微微抽动,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一般,有些微恼。
是的,她怕,她害怕唐鹤雍因为找不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季兴司。
季兴司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次有没有全身而退她还尚不知晓,若三番五次的来神木老宅,一万个唐鹤雍都不够‘鸠敧社’杀的,而且……
苏桐还没有想完,下巴便被人执起,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
她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的黑眸如隆冬的寒雪,笼罩在她身上。
“告诉我,你给我包扎,只是想要和唐鹤雍通电话。”
他不找边际的一句话,但是苏桐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给他包扎,起先,是因为看到那么多血,想到在她无数次毒瘾发作时,他是如何待她的;再后来,因为地上的那摊血,她才惊恐的发现,她的一走了之会留下多大的后患。
她眼里的惊慌悉数落进季兴司的眼里,季兴嘴角弯出一抹笑,讥诮至极。
他从来都不该,不该放任自己对她起了奢念,这样一个女子,看似娇弱却又诡异如狐。她连对他的关心,都是存有算计的。
而算计这东西,就像酒,发挥作用的时候在后头。
“给你,”他将自己的手机扔到她的榻榻米上,“另外,我会给你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苏桐,若再让我见到你,我便不会这样轻易的,放你离开。
季兴司抚摸着项颈上的纱布,慢慢转身,走到门边。
“季兴司——”
苏桐喊他,声音清亮。
“谢谢你,我、我想,”她虽然对外人淡漠,但不至于是个傻子,一个人对你怀有怎样的心,但凡是个女子,都是能感应到的。
季兴司对她,她心中早已经明了。
“对不起!”嚅嗫了半天,苏桐只弄出这么矫情的三个字,连她自己都想鄙视自己。
季兴司身子一顿,再不停留,飞快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这世间的□多的是这样,爱而不得,忘却不能。
她和唐鹤雍这辈子,都不可能依着她的期盼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她自私,舍不得放弃自己的梦想,也从未想过两人中任何一方放弃什么来成全另一方。
她觉得,这是一场已经病态了的爱,而她,一直是个病态的人,大抵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以类推吧。
她拾起榻榻米上的手机,走到门前坐下,双手抱膝,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她偏爱这样的姿势,她觉得唯有将自己团抱住,才有些许安全感。
划开手机屏幕,荧光在暗夜里照亮了她的脸,她认真的拨着号码,坚定、无悔。
“唐鹤雍!你冷静点!”
敖碧居内,那个刚醒的男人冲下楼,朝门外奔去,却在半路被人飞身截住,一把按倒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唐鹤雍翻身,一拳挥开压在他身上的中村,立起身就要走,反被身后的大岛抱住。
“放开,大岛,你放开我!”
唐鹤雍嘶吼着,狂暴的像一只困兽,奋力挣扎。
“你冷静点,唐鹤雍,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我们救不出来苏桐,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中村帮着大岛川秀架住唐鹤雍,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
他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唐鹤雍心中升起无边的惶恐。
她恢复了记忆,她还被季幸步注射了毒品,毫不相干的人说她不想见他,唐鹤雍痛苦的挣扎着,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着痛苦和折磨,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痛得受不了。
他要见到她,他必须要见到她。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她躺在手术室内那晚的画面,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耳际,在长达三十多天的杳无音信里,每每在他午夜梦回时,都能清晰的听到她嘶哑的声音哭喊着,她说:妈妈,好疼,我好疼……
她的疼,他恨不得能欲以身代。
一阵铃声响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震动着,打断沙发上的挣扎。
“是季兴司!”
中村将手机递给唐鹤雍,被摁在沙发上的人眼底血红,脸上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扯动,又被猩红晕开。
“你最好是要告诉我,把我妻子放出来!”他咬牙,声音从喉间迸发出来,带着漫天的恨意。
苏桐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心下生疼。
“唐鹤雍。”她低低的喊他,轻柔,却也淡漠。
沙发上的人脸色刷的惨白,呆愣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余粗重的呼吸声。
“唐鹤雍。”她又喊他一声,离的很近的大岛和中村都听到了,对望一眼,同时放开了钳制他的手,朝一侧的沙发走去。
“桐桐。”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却说得及艰难,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带着哽咽。唐鹤雍一手捂住脸,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湿润了他的手。
他是在……哭么?
苏桐不确定,但是那声桐桐所包含的千般思念、万般眷爱她都感应到了。他还能喊她,他还能接电话,那就表明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唐鹤雍,我很想你。”迎着夜风,她幽幽的叹息,说着想你,却是离别。
“桐桐,你回来好不好?”
耳边传来男子如孩子般的哀求,夹杂着哽咽,苏桐鼻头一酸,泪水顷刻奔涌而出。
“唐鹤雍,我很想你,但是,我更想离开。”她伸手环过膝盖,隐隐感到寒冷。
“唐鹤雍,你不要再来这边找我了,我要离开日本了。我们就这样分开,好吗?”大抵是知道他的执着,苏桐给他下着猛药。
“唐鹤雍,我用那个孩子,来赎我的自由之身,”她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咬牙说下去,“你让我做回我自己,给我一条生路,好吗?”
好吗?好吗?唐鹤雍借着她的话反问自己。
怎么会好呢?可是她那样执拗着,要离开,让他放她一条生路。他爱到恨不得揉碎了烙进骨血的女子,如今只求一条生路。生路生路,他岂能不让她生着呢。
“桐桐,”他喊她,低沉如夜风的声音包围在她周身。
“我爱你。”
苏桐忍住哭声,轻轻地挂断电话,将那句我爱你深深的刻进记忆里,希望这一生,这三个字都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唐鹤雍一手虚抓着电话,一手捂着脸,静静的坐在少发上不发一语。
大岛因那决绝的我爱你三个字,胆战心惊。
“大岛,中村,”男人捂着脸的手顺势抹下,湿意尚在。“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声。十分钟后在书房,我先去洗个澡。”
大岛眉头突突的跳着,中村亦然。
唐鹤雍捏着电话,上了旋转楼梯,一路掩进二楼的卧室,行至床边坐下。
她认床,不知道这么多天里,她有没有好好睡觉。
唐鹤雍伸手,抚过她的枕头,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温柔。
桐桐,我会给你想要的。
他抬手,划开手机屏幕,将电话拨了过去。有人应了,声音森冷。
“我会给你想要的,明天一点钟。”
她不惜以伤人伤己的话,说服他放她离开,她甚至将那个他们失去的孩子搬出来,以那样残忍的话语在两人心里画上血淋淋的伤口。
她要走,她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离开日本、离开唐家、离开他。
他可以逼迫自己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