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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羽忽然问：“晓虞，你为什么怕水？”
河晓虞愣了一下，依旧轻轻地说：“这个故事很长。”
向羽望着夜空：“我有一夜的时间听你说。”
河晓虞沉默了一下，因为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记忆，这许多年，她尽量不去回想，因为只要一想起，心上的伤疤就会被无情地揭开，鲜血淋漓，因为这和那次海难有关，而只要想起那次海难，她就会想起她已故的妈妈。
心上骤然一疼，眼睛里顷刻间就有了泪意，她静静地说：“初三毕业那一年，我们班五十名同学，全部考上榕城市重点高中，而且还出了一名榕城市文科状元，就是我。”
“老师，同学，家长，都特别高兴，然后班里几个活跃分子就张罗着出去旅游，当作是对我们这三年努力学习的褒奖。”
“起初，我们的班主任是不同意的，因为每一年高考、中考过后，都会有意外发生，可是我们觉得，那离我们很远。”
“老师和家长，先后被我们说服了，所以我们班五十名同学，还有班主任李老师就组成了一个旅游团，开始了长达十五天的旅行。”
“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很顺利，而且再有两天，我们的旅行就结束了，那一天我们早上出海，到一个海岛吃海鲜，准备下午两点返航。”
“可是还没有等到下午，天气就变了，乌云浮了上来，而且起风了，我们当时还觉得很好，因为那么热的天气，能有云彩挡挡太阳，能有海风吹走暑气，是挺享受的。”
“可是船主说必须返航，一会儿很可能会有大雨，于是我们就返航了，可是还没有等我们上岸，海面上就乌云密布，狂风四起，电闪雷鸣。”
河晓虞颤栗着，嘴唇哆嗦着：“……船……剧烈地摇晃着，就像《泰坦尼克号》里演的一样，大家绝望地哭着，喊着，在甲板上、船舱里来回滚动着，然后……几乎是眨眼间，眨眼间……船就翻了……”
恐怖的画面瞬间涌了出来，让河晓虞瑟缩着，颤抖着，哽咽着，她泪流满面，说不下去了。
向羽立刻伸出手臂把她搂在怀里，她伏在他肩头呜呜地哭着，身子不断地抖动着。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脸颊紧紧地贴着她的发顶，哄着她：“好了，不说了，也不想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她痛哭流涕，紧紧地抓着他胸口的衣衫：“我掉进海里的一瞬间，我看见船翻了，很多同学……都没有穿救生衣……”
“好了，晓虞，不说了，不说了。”
她依旧哭着说：“我们一共去了五十一个人，可是只回来了三十九个，只有三十九个……那些人……连尸体都没有了……”她泪流成河。
“妈妈听说我出了事故，着急去接我，然后……过马路的时候太着急了，出了车祸……”
他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
正文 第272章 说你爱我（38）
她哭了很长时间，直到哭得精疲力竭。
他轻轻地摇晃着身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推开他，抹了抹脸上的泪花：“这些细节，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讲过。”
他心疼地看着她，难怪当时所有人的家属都来了，只有她的家属迟迟没来，原来，她的妈妈发生了车祸。
向羽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你妈妈过世了以后，都是你哥照顾你吗？”
她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是啊！他挣的钱都给我花了，即要供我上学，又要给我看病。”
“你怎么了？看什么病？”
“海难和妈妈过世，让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接触人，每天做梦，不是可怕的海啸，就是妈妈鲜血淋漓地倒在车轮下，所以，我不敢睡觉，也害怕面对哥哥，然后，我就吃了一次安眠药，又割了一次手腕，可是都被哥哥救了。”
“那时候，哥哥整天整夜地守着我，几乎寸步不离，他怕我再想不开，后来，他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
向羽惊呆了：“你……得了抑郁症？”
河晓虞点了点头：“医生是那么说的。”
“后来是怎么好的？”
“后来……哥哥说，妈妈生前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能考上重点大学，希望我长大有出息，然后我就拼命地学习，那三年我没逛过街，没出去玩儿过，可以说，除了睡觉和吃饭，就是学习。”
“后来，我就考上了清华，然后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医生，是他把我慢慢治好的。”
“是陆毅帮？”向羽低声说。
河晓虞缓缓点了点头：“是，他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心地善良，而且很有耐心，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把我治好，所以，我一辈子都感激他，可是，这个病还是让我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有一些记忆不见了，想不起来了。”
向羽立刻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河晓虞点了点头：“确定，海难发生以后，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有很多事，都是很多年以后，听同学说的。”
“他们说，是当地的海军部队救了我们，并把我们送到了当地的军区医院，可是，我统统都想不起来了，毅邦说，可能是因为海难本身就让我受到到了惊吓和刺激，然后妈妈又过世了，又让我受了一次刺激，所以，有一些记忆就消失了。”
向羽愣了，原来她忘了他，是有原因的，她病了，她生病了，他瞬间就觉得心痛欲绝、五内俱裂，他心疼她，特别地心疼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决定要用他的余生来对她好，更好更好。
忽然，一颗流行从天边划过，河晓虞立刻喊道：“流星——”
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许多颗……
向羽忽然抓住河晓虞的手，然后和她十指紧扣：“我们许愿吧！”向羽低声说。
河晓虞紧张地看着和他紧扣在一起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璀璨的流星划破天际，比漫天的烟火还要美丽，他们十指紧扣，对着流星许下各自的心愿。
她想着：妈妈，我和哥哥都很好，希望您在天堂里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他想着：晓虞，我向羽对着苍天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个，我要用我的下半生，全心全意地去爱你，疼你，照顾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晓虞，给我一个机会吧！
她想着：啸天，我爱你，越来越爱你，无论我们最终的结局怎么样，我都祝福你，祝你幸福，祝你安康，祝你一生都能幸福，一生都能安康。
他想着：晓虞，嫁给我，给我生个女儿吧！生个像你一样乖巧的女儿，我连名字都取好了，乳名儿叫念念，大名叫向思念。
她想着：老天，我知道我即将要许的愿望非常自私，可是，我真的希望能嫁给这个男人，真的希望能嫁给他。
他想着：晓虞，我今生只想执子之手，逍遥；与你相濡以沫，到老。
初秋的夜晚，没有桂花的芳香，却有漫天闪耀的星光，和划过天际的流星雨，他们对着流星诉说着各自的心事，许下一个个美好的愿望……
正文 第273章 说你爱我（39）
山风带来淡淡的凉意，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流星一颗颗划破天际，河晓虞忽然用手肘捅了捅向羽：“我刚才给你讲了我的故事，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没什么好讲的。”他垂下睫毛，沉声说。
“怎么会没什么好讲的呢？你不是当过海军嘛，给我讲讲吧！我想听。”
“严苛的纪律，周而复始的生活，没什么可讲的。”
“那给我唱首歌儿吧！你会唱歌儿，我知道。”
他又想了想，唱歌儿是没问题，可是没有人提醒他，他不知道唱什么，总之，他不想再唱赵传的《爱要怎么说出口》。
“唱吧！唱吧！”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仿佛在跟他撒娇。
他看着夜空，目光越来越温柔，忽然，他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粗狂、豪迈，直冲云霄：“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河晓虞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怎么会唱这首歌儿？
向羽唱完，转头朝她扬唇一笑，河晓虞愣愣地看着他：“这个不好，换一个。”
向羽舔了舔嘴唇，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又来了一嗓子：“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这个也不好。”
向羽笑了笑，接着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别回头——”
“不好，这个更不好。”她微笑着嚷嚷。
他伸手抱过她的身子，让她半躺在他怀里，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手腕上那道细细的伤痕。
这只手腕他握过许多次，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道伤痕，因为，他只要握着这只手腕，就会注意到这只手腕上的那串红色玛瑙珠子，那串珠子是陆毅帮送给她的，除了拍戏的时候，她几乎从未把它摘下来过。
他曾告诫过自己，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隐秘的空间，只要她心里有他，他不在乎她在心里给陆毅帮留一小块空间，可是现在他忽然懂了，陆毅帮在她心里是不可能消失的，只是，她对他已经不再是男女之情。
他温柔地望着她，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
温柔的歌声飘荡在寂静的夜色里，回荡在灿烂的星空下，向羽忽然伸出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她双颊绯红，睫毛轻轻地抖动着，他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睛，他缓缓俯下身子，吻上她的嘴唇。
他缓缓合上了眼睛，专注地吻着她，吻得深切，吻得缠绵。
她乖巧地仰着头，缓缓伸出双臂圈上他的脖子，她收紧了双臂，把他更近地拉向自己。
他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向下抚摸，一直抚摸到她的小腿，然后再缓缓向上抚摸，伸进她的衬衫里……
他吻着她的脸颊，吻着她的耳朵，在她耳畔轻声说：“晓虞，我想了，我想了，行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更紧地贴着他的身子。
他体内的躁动越来越强烈，他一手抱紧她，一手打落掀起的幔帐……
……
帐篷外，那些亮着迷蒙微光的雪花，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两个缠绵悱恻的影子，忽明忽暗地映在素色的帐篷上，一串串缠绵的情话，时轻时重地从帐篷里飘出来，让一切都变得暧昧缠绵。
“晓虞……说你爱我。”
“啸天……我爱你。”
“说你永远……也不离开我。”
“我永远……也不离开你。”
“你发誓——”
“我发誓……我永远……也不离开你。”
“晓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