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岩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起来,她想大概是上午逛街真的累到了,要不然怎么连他走了都没听见呢。
她起床洗漱过后到楼下和张嫂一起准备晚餐,晚餐很丰盛,毕竟周末大家都在。生活中有些小感动是随时随刻的,比如大家一起吃饭,很寻常的事情,跟喜欢的人一起,都会变得很有意义。
天很快黑了,周世珩和浩扬都没有回来。张嫂告诉她浩扬出去踢球了,这个时间点应该回来了吧,难道跟同学去聚餐了。
她拿出手机给周世珩打过去,响了一阵才接通,“我不回去吃了。”那头回答说,顿了下,轻声说道,“我现在在医院。”
周世珩回来时已经快半夜了,沈岩却没有睡,他进房间时她立刻就醒了,坐起来靠在床头望着他。
周世珩的脸色有轻微的疲乏,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对她说:“怎么还没睡?”
“浩扬……”没事吧?她想问,可是这会儿说这些似乎没什么意义,所以短暂的停顿后,她说道:“我去给你放水。”
“不用,我自己去,你快躺下。”周世珩说着转过身走进卫生间。
快速地冲了个澡,出来时拿着毛巾擦拭头发,见沈岩还靠在那里,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毛巾甩在椅背上,坐过去抱住她。
坚硬的下巴抵在她柔细的脖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像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似的,不带一丝情*欲。
男人的这个举动令沈岩一阵心酸,肩膀上不时传来他呼气的声音,时轻时重,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心里肯定充满了未知的恐慌,尽管之前在电话里他说得很轻松。
抬手环住他的身体,手掌抚摸着他的背部,轻轻的,柔柔的,像在安抚他一般,“还没有确诊,你不要担心,也许不是这个病。”
周世珩用力地回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没事,先睡吧。”
一夜眠浅,第二天两个人都是早早就醒了。
张嫂帮忙收拾了浩扬的衣服,递给沈岩时,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相处久了总是有点感情,何况浩扬那孩子嘴巴甜,又是个欢脱的,她也十分喜欢那孩子。
周世珩回头,沈岩脸上倦色很重,他蹙了蹙眉开口说:“你还是在家休息吧。”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女人的表情和口吻都很坚决。
不过是一个晚上没有见面,浩扬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色颓然,双眼晦暗,跟之前那个阳光好动,眉眼飞扬的男孩子已经不是同一个。大概昨晚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是两片明显的青影,增添了几分病态。
看到沈岩他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沈岩走过去,捏捏他的手,朝他笑着,“没事的,现在医学发达,自己要有信心。”
浩扬默默地望着她,半响终于朝她扯出一丝微笑。
周淮扬这时候推门进来,他是来通知浩扬去做骨穿刺的,“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说。
浩扬朝沈岩笑了一下,又看看他爸,很快站起身。可以说,这个时候,这孩子还是像大人期待的那样……没有失去斗志。
家里那边周世珩还瞒着,想等结果出来再说,他也是带着希望和侥幸的,如果是虚惊一场那不是瞎折腾了么?他就是这么吩咐周淮扬的。
沈岩陪周世珩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她靠着他,两个人的手始终握在一起。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她觉得真是这样。遇事的时候身边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就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就像以前,每当她被虐待,李芷萌安慰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自己也是有希望的。
然而此刻她并不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对这句话却有了新的理解。患难之中见识的不仅仅是真情,还有那个人的一颗真心。
报告要明天才出来,所以这一天的时光是最难挨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缓慢,每一刻都是煎熬。
浩扬的样子看上去还好,至少比早上刚刚来时要开朗许多,这让周世珩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周世珩去周淮扬那儿商量一些事情,沈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浩扬削苹果。
苹果皮一圈一圈地转下来,长长的一条垂着,浩扬靠在床头勾着唇角看着她。
“喏。”沈岩把苹果递给他。
浩扬接过去,“谢谢大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她。
沈岩冲他皱皱眉,“臭小子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谁是你大婶?大叔又是哪个?
“那我该怎么叫你呢?”浩扬跟她开起了玩笑,抿着嘴角想了想,“姐姐?还是阿姨?你喜欢哪个?”
沈岩红了把老脸,她比浩扬大十二岁,还真是个尴尬的年纪,姐姐大了点,阿姨又好像嫩了点。
“要不叫妈妈?”浩扬忽然望着她,清明的眸子特别亮,里面情绪跳动,隐隐欢畅。
沈岩蓦地一愣,目光和他交汇着。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个孩子有缘分,无论是最初的相识还是后面的相处,这个孩子都对她表示出让人意外的友好。毕竟对他而言,她其实是个很尴尬的存在,所以能这样友好相处,实在难能可贵。
可是妈妈这个称呼,太盛大,太隆重了,她似乎有点HOID不住的感觉,因为这里面不是简单地代表一层关系,更多的还是责任。母亲不是好当的,后母更不是那么好当的。
“哇,你那是什么表情?”周浩扬开始哼哼唧唧了,“被我叫妈妈你很吃亏吗?”
沈岩说不出话来,她笑得有点尴尬,“当然不是,我只是想……”
就在这时,浩扬忽然笑了,“跟你开玩笑的。”
这孩子真是欠揍,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沈岩愣了愣,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正经点。”
“我哪有不正经?”浩扬笑着,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嘴里嚼动了两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笑容里还带着满足的情绪。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乐观坚强,这样的认知让沈岩心里也感到欣慰,不过她很快发现不对劲。
就在他抬手咬第二口苹果的时候,他的神情忽然愣在那里。
沈岩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只见苹果白嫩的果肉上清晰地残留着点点血迹,那丝丝缕缕,星星点点的红色仿佛在提示着什么一样。
沈岩突然很自责,都是她考虑不周,“我给你切成片吧。”她赶紧拿过来说道。
浩扬顿在那里没有说话,眼神虚虚地落在身前白色的被套上。先前轻松的气氛忽然间荡然无存。
默了会,他忽然抬起头,用很慎重的表情看着她,带着凄楚的笑意,“大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妈妈也是得白血病死的。”
沈岩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神经跳动了一下,有点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似的,可是她无暇去猜想什么。只是很本能地弯腰抱住他,“你会没事的,淮扬哥哥不是说了吗?就算真是那个病,你们家有那么多亲戚总能找到适合的,再不然还有骨髓库呢,不要担心。”
周世珩站在门外,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他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昂着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的脑子里也空空的,仿佛什么东西也抓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的狗血,亲人们,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其实写这篇文我内心特别纠结,这种纠结的情感真的累人,角色累,我也累。有时心情还特别沉重,就像自己遭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不过大家放心,小周会没事的,周总这次对小岩的伤害,后面反虐回来。
第42章
周世珩那晚是留在医院的;陪着儿子一起睡,孩子长大后他还是第一次跟他睡在一起;所以两个人都不适应,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差不多到下半夜才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周世珩在周淮扬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报告,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上天对他太残忍了。同样的病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亲人身上;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会不会出错呢?报告……也有出错的时候吧?”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迟缓;就像磁带卡了壳一样。
周淮扬伸手抹了把脸;“四叔。”他低低地叫了他一声,“通知家里人来做配型吧,如果有匹配的那最好,如果没有……”他吁了口气,“只能等骨髓库那边的消息。”
周世珩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靠在墙上,几秒钟的愣神后,他吐出一个字:“好。”
这个消息对于周家来说无异于重磅炸弹,周老太太直接就晕过去了,老爷子周盛宇血压直接飙升到200,家里顿时乱作一团。
一时间周世珩都有些疲于应付。
周家是大家庭,周世珩父亲那一辈有三兄弟,而周世珩这一辈的堂兄弟姐妹也有六个,满打满算差不多二三十口人。听说这件事后,除去老幼病残的,身体条件符合的都陆陆续续到医院来做配型,在外地工作的都赶了回来。
可上天这次似乎是真的给他一个严俊的考验似的,每出一份报告,周世珩的心就冷却一分,一个个的希望在无情的事实面前被宣布破灭,当最后一份来自他二伯父的儿子周韩的报告分析出来时,他体会到上天这次的玩笑真的开大了。
“三叔的配型也不适合。”周淮扬诚实地跟他说道。
周世珩木木地坐着,后背泛出一股冷意,他干涩地扯了扯嘴角,“骨髓库那边有消息吗?”
周淮扬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周世珩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有等。”周淮扬说,“台湾和香港那边已经在联系,会找到适合的。”
周世珩默了默,忽然抬手捶在身前的桌子上,凸出的骨节死死地顶在坚硬的桌面上。等待不可怕,可是未知的等待确实让人恐慌。
身后一只温柔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抬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女人,空茫的眼底闪过一抹情绪,迅速的波涛涌动,席卷上来。
他快速转过脸,带着惊喜的冲动,把身后站着的女人推到周淮扬面前。“还有一个人没有做配型。”
周淮扬貌似有点反应不过来,沈岩也觉得莫名其妙,她转过头看周世珩,只听他说道:“脐带血是不是也可以?”
有些联想是突然间就产生的,比如此刻周世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刻让她联想起那天浩扬对她说过的话。仿佛被一股陌生的力量突然击中自己的内心,她瞬间就明白了。心一下子变得很沉很沉,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不能自已不能呼吸,过了会儿仿佛有什么东西坠入谷底,嗖的一下掉下去,心上空空的,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多长时间了?”周淮扬问。
周世珩回答着:“两个多月了。”
“脐带血穿刺手术在二十周至二十二周之后做最安全。”
他们两人已经开始在那里讨论着这件事,沈岩似乎已经听不到他们说话,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激荡着:我妈妈也是得这个病死的……
窗外是盛夏时节明媚又灿烂的阳光,户外的建筑物上像披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晃动又温暖,可是她的心分明已经丢失在寒冷的隆冬季节。
“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期待过于美好,现实才越发残酷和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