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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完,他又半跪在地上查看她的脚踝,确定没有红肿才开了口。
“对不起,今天是我没看好小孩。”他的眼光波动,透着浓浓的担忧。
邓芮茗摇头,握住他的手,“没关系,谁都不是故意的。”
他又要说什么,只见谢皇上被赵孟西牵着从楼上下来,霎时又皱紧双眉痛斥:“过来!”
已经换好干净衣裳的小家伙噘着嘴,走到沙发旁边。
“反省过没有,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谢闻冷言质问。
小东西抽噎着嗯了一声。
前者又瞪眼,“错在哪里?自己向老师反省。”
谢皇上低下头,正对邓芮茗闷声道:“邓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不听舅舅的话乱动,结果害你受伤……”
“我这点破皮不要紧,关键是你要吃一堑长一智。”她问谢闻讨来纸巾,帮他擦去眼泪,语重心长地说,“不光是我,舅舅也很担心你。之前看你晃来晃去,我们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可以跟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吗?”
他用力点头。
尽管事情解决了,可孩子的惩罚少不了。谢闻给外甥禁了足,不许他出门玩耍,乖乖静坐思过。其威厉程度,连赵孟西都咂嘴感叹。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闻闻对力力这么凶。以前不管力力犯什么错,他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如果是自己儿子,估计他早就打上去了。”他别有深意地看向坐着休养的邓芮茗,“茗茗,看来你对他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坦然地移开眼,心却荡上了天。
吃完午饭,隔壁的客人们趁天好想去爬山,并邀请他们一块去。碰巧他们几人的原计划也是下午爬山,心想结伴比较方便就应了下来。
“我就不去了,脚不方便。你们玩得开心啊。”邓芮茗因为崴脚拒绝了邀约,扒在门口朝好友挥手。
眼看一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一瘸一拐地回了屋,可是没走几步就又被唤住。
回头一看,后面正站着本应离开的谢闻。
“咦,你没去吗?”她诧异出声。
谢闻活动手腕,“没有啊,我刚是去问老板借车的,顺便把兔崽子寄在他那。”
邓芮茗不解。
“借了辆敞篷车。怎么样,跟不跟我去兜风?”
敞篷车三个字成功让瘸子扬眉,兴冲冲地拐着脚跟他出门,并且在看见院子里停着的银色脚踏车那一刻成功把眉毛扬得更加厉害。
“你这个车篷敞得有点大啊。”根本就是没有篷只有车架子吧!
他咧嘴,“够潇洒吧。”
她暗骂了句傻逼,低头一看,车兜里还有个相机。于是指着这套装备再度发问:“这都哪里偷来的?”
“娘娘腔带来的,忘记带走了。”前者睁眼说瞎话。
事实上娘娘腔在出门之前就把相机藏在包里,想给亲爱的音音拍照。结果被他这个程咬金半途截胡,愣是被逼交了出来,空手去爬山。
在他“你就不能优雅一点并拢坐着吗”的吐槽中,邓芮茗两脚分开大大咧咧地各据座位一端,然后拍着前面人的背指挥:“起驾——”
午后清丽的暖阳穿过树叶跌落一地,零零碎碎印上了两人的脸庞。
谢闻冷哼着用力一蹬。
秋风飒起,脚踏车向前猛冲的惯性引得后座那个人小声惊呼。车子滑下斜坡的瞬间,她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气息流转,眉尾藏花。
他们仿若穿过了时空大门,迎着风化身为那年稚嫩骄纵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谢皇上:宝贝儿们,朕来啦!其实朕很乖,但是作者说要朕想办法给这对狗男女创造独处机会,那朕只好强行扮蜘蛛侠闯祸。事实证明朕做到了,也成功被禁足了,可以说心情肥肠崩溃了。
明后天就看狗男女是怎样散发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了=L=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上)
关于自行车的后座,她有过许多记忆。
很小的时候; 总是坐在爷爷的车后座去公园玩;待上学了; 由母亲每天骑车载着上学放学;后来念了高中; 握着把手的人则变成喜欢的男生。
如果说前两个背影是她血脉相连的见证; 那后一个,则是青春事迹的划痕。
单车、街道、校服。在那个全民中二将死飞视为珍贵坐骑的年代; 有个男生愿意骑着普通脚踏车悠闲地载你游玩; 那无疑令人悸动。光是坐在后座; 搂着他的腰晃过林荫大道,就足够令时光无限延长。
其实与那位男生暧昧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短短数月; 但在15岁的自己心中堪比漫长世纪。以至于当被他套上人生第一顶绿帽以后,邓芮茗一度口出狂言说再也不会坐在臭男人的破自行车后座上。
于是,当下她就揣着浓浓的窃喜; 手搭在谢闻紧致的腰|腹|上; 和他一同穿行。
老旧的自行车落了漆,车轮发出轻微嘎吱声; 一圈一圈转动在田间小路。道路两旁是各色野花; 空气中漂散着的青草香气习习拂过; 并吹来身边人的气息。
阳光照在合拢的眼皮上; 流动而明晃; 带着情愫的暖色。她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头靠在他健壮的脊背上,闭着双眼静静呼吸。
喜欢的人; 总是血液里透着无尽清风。
途经一片花田,谢闻双脚踩地,稳稳刹车。
“原来这里不只有菜田哎。”邓芮茗动作轻巧地跳下车子,直奔花田。
他将车停在树荫底下,从容踱去,“就知道你是装瘸的。”
她下意识把右脚往后挪了步,尬笑不语。
崴脚是真的,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跑得快些时会有些别扭。但实在不想和隔壁那群人一起爬山,因此干脆借口说脚伤不便。
没想到被谢闻发现了,更没想到他即使发现也没揭穿,反而带着自己出来兜风。
邓芮茗的唇角又翘得高了一些,背过身观察周围不知名的小花。
放眼望去,青空接连峰峦,山间木屋炊烟袅袅,远处有只红白相间的风筝在天际自由飞舞。漫山遍野都是蓝紫色,花瓣层层叠叠,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捂住裙摆,蹲下了身子,拈花细嗅叶尖芬芳。
和以往一样,谢闻拿起了相机,将她存在于生命中的痕迹记录为一幅幅纯粹的静写真。
邓芮茗注意到了快门按下的声音,但这次她没有羞涩地遮掩脸庞,而是对着镜头展露一个又一个笑容。
傻气的,温婉的,搞怪的,无论哪一个都让拍照人心情舒畅。
见他笑得愉悦,她忍不住又做起鬼脸逗弄,结果换来前者一句大言不惭的“真好看,再来一张”。
“好看个鬼啊。”她嗔怪着站起身。
趁她站直,他又抓紧机会拍了几下,“我倒要问问你,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的蠢事。”她拍拍手上的尘土,露出了小虎牙,“高中的时候,偶像剧看多了,光是坐在男同学的自行车后座上就能开心老半天。”
某人夸张地“哦——”了一声,“男同学啊,想不到你还早恋,难怪书没读好。”
她知道他在故意调侃,没好气地说:“什么呀,我倒想跟他早恋呢,是他不肯。眉来眼去三个月吧,他一转眼就跟学姐好上,我气得月考都考砸了。”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除了笑意再无任何羞耻胆怯。年少时避而不谈视作黑历史的事情,如今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作为笑梗娱乐。不知是因为成长,还是因为听者是自己的信赖所在。
谢闻也确实没有因此表示嘲讽,让她惊异的是,他在了然的同时还有点感慨。
“说来也是巧,我高三那年的经历跟你差不多。”他挥挥手,一副往事弄人的懊悔。
邓芮茗最喜爱听故事,当即坏笑扬眉,愿闻其详。
他轻笑几声,看向不远处粼粼的河道,双眼微眯努力回忆,“高二下不是分班么,正好前面坐着个女孩子,性格还挺活泼。课堂讨论、抄作业什么的基本都在一起,聊着聊着就熟悉了,熟悉熟悉着就荡漾了。就连平时打游戏打到一半,也会停下来回她短信。不过那时候已经升上高三,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读书比较重要,就决定等高考以后再跟她挑明。但怎么都估不到她会跟高一的小子认识,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我整天看着她坐在前面偷偷跟男朋友聊天,烦得要命,结果第一次模拟考排名很差,回家被我爸好一顿揍。”
“神TM荡漾,你是要笑死我吗……”她成功被逗乐,戏弄道,“还什么读书比较重要,我倒不知道你这么用功。”
谢闻耸肩摊手,“虽然成绩不算特别好,但读书的态度是没话说。而且那时候有别班小姑娘撩我,我压根没理,一心除了学习就是她。哪晓得这么倒霉。”
提起这段憋了N年的旧事,他也兴致勃勃,干脆全盘托出:“考试考砸就算了,更倒霉的是,我还差点吃处分。”
“哈?快说,怎么回事!”邓芮茗乐得眼都直了。
他戳了戳她的脑门,瘪嘴回答:“知道他俩好上的那天,正好有晚自习。我听说她要逃课翻墙跟男朋友去江边玩,也不知为什么脑子一抽想跟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更脑抽的是,为了不被发现,我还特地躲进学校废弃的防空洞决定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谢闻就痛心疾首地哀叹起来,“不是我说,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水都塞牙缝。好死不死那天洞里不止我一个,还有个女的。她躲就躲吧,还边躲边哭。里面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我那个紧张得呀,就想让她不要哭安静点。碰巧我刚讲话,外面有个保安经过,连讲道理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送到了教导处。然后请家长,又好一顿揍。教导主任考虑到我高三就不吃处分了,但惩罚是在高三动员大会上当众反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当着全年级的面,竖起指头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爬防空洞的样子,太丢人了……”
他深恶痛绝的叙事风格让邓芮茗笑得直不起腰,捧着肚子就差没捶地大笑,除了“哈哈哈哈哈”,还是“哈哈哈哈哈”。
谢闻抄手站在边上,静静地看她浑身发颤,“你就笑吧。我既然说出来了,就不怕你笑,反正当初被笑了一个学期,无所畏惧了。”
“哈哈哈哈哈……你是傻逼吗,大晚上爬……”
等等。
第N串哈哈哈过去后,邓芮茗突然凝滞了笑容,继而震悚地看向他。
“干嘛?没力气笑了?”他冷哼瞥眼。
她没回答,眼神依旧透直,说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是行中的吗?”
谢闻错愕,“是啊,你怎么知道?”
邓芮茗吞吞喉咙,又提出疑问,只不过声音比刚才小了点,“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手背上是不是有颗痣?”
“你……”
他眼波闪烁,不敢作出猜疑。
“她男朋友,是我喜欢的人。”
“……”
她的声音最后小得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在防空洞里哭的那个人……”
“……”
“大概是我。”
恰好一阵风起,草叶摇晃的窸窣声遮住了她的呢喃软语。谢闻定神思索好一会儿,才肯定她说的话语。
然后,思绪如潮涌般奔腾席卷,几近淹没自己。
一下懂了。
沉默许久,他轻笑着开口了,只是眼神有些悠远,“这么巧啊,原来我们在以前就互相戴过绿帽子了啊。”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