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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普通人家里看来,这已经不是在养媳妇了,这怕是在养闺女吧——
亲爹妈才会这么宠着,宠得无忧无虑、不谙人事。
不过旁人也无法说道,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羡慕嫉妒还是摒弃,那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葛素淑和李莉二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不久绿就上来了,身边还有万英,万英手上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茶壶和杯子,是花茶。
万英记得王斧所说的,能不让绿辛苦,就不让绿辛苦。
所以当绿说自己能够端上去时,万英笑着不让她接手,跟在绿后面,啪嗒啪嗒地上来。
这让绿无奈,内心又升起暖意。感谢相公,也感谢万姐。
“哎呀,是不是在楼下喝比较好——”万英说,毕竟屋子里都是织物,打湿了怪不好的。
绿说,“没事。”将方桌的画置于一边放好,转身将盘子放在桌上。
“有点烫。”抬头冲着葛素淑和李莉笑。
万英见此,“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好了,我下去喽——”
“嗯嗯。”绿点头,冲万姐感谢地笑。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了。
绿不是开朗的性子,葛素淑也并非热情,两人都是友善的,却不能迅速建立起话题热络起来。
绿要搬椅子给李莉和葛阿姨坐。
李莉抢先,将椅子搬好围在桌边。
依旧是葛素淑问,绿作答。
“你对刺绣的了解多少?”葛素淑并不精于刺绣,但当她摆出正经的姿态来,没人会怀疑她在这方面是权威的。
绿战战兢兢地作答。像安安有时贪玩,急急忙忙背了书,然绿给他抽背时,小家伙一时不记得,试探着背诵的模样。
葛素淑让她想到了当初愿意提携自己的绣娘了,明明是好心好意传授,可威严、苛刻的姿态,让绿紧张。
“你会什么?”
“你擅长什么?”
问题一个个抛向绿,对于长辈,绿耐心认真地做答以示敬意。
而这一个个问题将于刺绣方面的绿解析得彻彻底底。
…………
“你对当今的刺绣怎么看?”葛素淑面对绿的态度可谓是越来越和蔼、喜乐了,她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李莉在一旁给绿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喝一口。
她好像给绿招来麻烦——
这么多问题,让她一个个答下来,她早就甩脸走人了。
然而这是自己牵的线,绿和葛素淑也一副交谈“融洽”的模样,李莉这才没肆意打断。
绿朝李莉浅浅笑,呷了一口。
这个问题她需要时间思考:当今的刺绣?
如今还有刺绣吗?
满大街上都是工厂加工的衣服,即便有自己做的衣服,那衣服上的纹饰也是布料上的成纹,靠着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她已经看不到了。
绿掀起上睑,深深看了一眼葛素淑,慢慢地说,“已经看不到刺绣了——”手中的杯子落在桌上,声音很轻,但确确实实地砸在桌子上,碰撞了一下。
绿说得很慢,说得自己内心荒凉,好似一颗心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抛在空中,飘飘浮浮令她惊恐。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撑住胸口,似乎这样能好受一点。又偏转着头看这间被布置的齐全的屋子,用力地看两眼,压住内心的漂浮感。
在另两个人眼里,此刻的绿如同跟父母走失的小孩,睁着无辜害怕的大眼睛,蜷缩起身子,搜寻着父母的身影。
李莉破口,“绿你现在很难受的话就不要想了。”
李莉不知道绿在难受什么,可她知道绿心里一定想到了什么,而这正思考着的,当下在吞噬着女人。
不曾料想葛素淑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灿烂,她开口,“好,好,好!我们的文化经典有人传承。”
她伛身倾向绿,用她苍老却保养得体的手,有力地握住绿悬挂在胸前的手,笑着说,“来文化馆吧,我们召集热爱刺绣的人,开设课堂,一起将这门手艺继承发扬下去。”
葛素淑脸上闪现希望的光,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
绿还沉浸在自己不明所以的失落中,抬眸对上的就是老人期盼的目光,两眼略微愣神。
见此,葛素淑将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具有感染力,语音语调都控制在恰到好处的程度。
李莉在一旁听着,心里有只小兽撒腿奔跑着——感觉自己的举措成就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绿却迷茫着大眼睛,“开设课堂?”
“对,在文化馆开设课堂,无论是初学者,还是有了基本技能的人,甚至像你这样的人。大家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互相进步,一起将这么艺术发展下去。”
绿的脸上开始有了笑,“那么就会有很多绣娘聚集在一起了?”
“是的。”葛素淑同意绿的说法。将女人使用的“绣娘”二词在心里咀嚼一番,觉着甚是好听。
“我也可以去和大家交流?”绿嘴角翘出明显的弧度。
葛素淑笑得很开怀,“你肯定要去的——”
绿的笑容没来得及绽放到最大,就听见——
“你来,你做老师。”
绿的笑容瞬间滞住,转变成怯生生,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可以的。”
绿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
☆、拒绝拒绝
葛素淑内收下巴笑; 没有直言绿自信心不够,而是慢慢同她阐明; “刺绣针法九类四十三种,你说你熟练七八种,掌握了七类,其余的也了解了是不是——”
葛素淑不了解刺绣; 但绿之前同她说的,她都记在了心里。
绿点头。府里绣娘都各有各的特长; 她在绣房里待的时间长,而小的时候绣娘们是不会让她这般小儿,为公子姑娘们缝制的。但为着嬷嬷的面子,把她叫到眼前; 演示一番绣法,就要绿自己去练习。
绿是内向腼腆的人; 被吩咐了; 就按要求做; 学的算是杂乱,但也正是这一点; 使得她的手法更为灵活。
“普通的花样子你也能绣出——”
绿弯眼笑笑点头,她没好意思说葛阿姨选美比赛穿的衣服是自己做的。
这件事绿也没告诉李莉过。
“而且你学了二十年。”
如果不是绿说了是自学; 葛素淑差点以为她是某绣派的传人。
许是知道葛素淑这样一步步说的目的,绿说,“是的,可是我不能当老师。”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葛素淑。
——想想都让绿忸怩。
李莉安静地在一旁睁眼看着。这是绿自己的选择; 她不能插手。
绿既是自谦又是诚恳,“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是不够当老师的——”
府里称得上师父的绣娘哪一个不是有所专长,扬名在外。花在刺绣的年月那更是比她长,更别说她这几年没有潜心专研,让日常生活分了大半心神,这段日子好了,也先忙着画画去了。
“你谦虚了。”葛素淑点出,“在当今你的水平不弱——”话语是对绿的信任。
绿被点醒。是的,现在是“当今”,不再是但凡女子都会刺绣的年代了。
女人眉间隆起小山,“可我当不了老师——”
抛开技艺,单说自己的性格,绿知道自己做不成老师。
绿是那种笨鸟先飞的学生,自己一开始没学好没关系,她慢慢啃就好了。但是要她去教别人,没准会把自己也整糊涂。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老师的,”葛素淑很有耐心,“如果你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老师”,那么慢慢来,多经历几次,总结经验就好了。”
绿不知如何回,看了看葛素淑又掉头看李莉。
李莉瞧着绿一副无辜小媳妇样,开口,“绿怀孕了,没时间当老师。”
怀胎生子,养育婴幼儿什么的,这都是累人的活。
葛素淑惊讶。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是慢吞吞的温和性子。怀上这个孩子以来,绿反应不大,肚子也不怎么显,只有脱下衣露出肚皮,才可隐隐约约看到肚子微鼓。
是故葛素淑没能发现绿怀孕了。
“这是你第二个孩子?”眼皮抬起,眼睛略微增大,额纹显现出来。
王绿已经二十六岁了,若是第一个,那么她生育的年纪未免有些大。可要是第二个,这就违反了国家规定。
“第三个了。”李莉笑着回答,绿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该如何回答是好。
计划生育的年代里,有些话是不可以说到明面上。
可李莉的祖国是鼓励生育的,她没有考虑那么细。入乡随俗什么的,李莉还需努力。
绿的表情尴尬。
此刻,楼下响起勇士的吠声。细细听可以听出大门被打开,听得见有陌生的男人进入了这个屋子,不过很快,万英送走了他们。
紧接着万英上楼,“王斧买的衣服到了,要先下水帮他洗了吗?”
万英望向桌子,布局跟她走之前变化不大,似乎三人只是纯聊天。
绿看起来有点累,万英走近,问,“不舒服吗?”
绿摇摇头,白皙的脸给人脆弱感,“等当家的回来再处理吧,他只跟我说他回来收拾。”女人低声说。
三人聊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万英提议,“下去吃水果,我给你们切?”
说完抬头看向另外两人,视线在葛素淑身上的时候格外停了一下——这可是选美比赛的冠军诶。
看起来的确不错,六十五岁的人神采奕奕。
又瞧着对方的肤色、穿着什么的比自己四十二岁的人不输,心里有点小嫉妒,撇开眼跟绿说,“我把甘蔗切成细条,你爱吃的。”
绿笑盈盈地谢过万姐,“谢谢万姐。”掉过头用着商量的语气,“下去吃水果吧——”
李莉自是不会拒绝,一口答应,“好。”
绿看向葛素淑,葛素淑和气地说,“麻烦你了。”
绿笑,“没有。”
一行人起身下楼,在楼梯处四人前后行走,谁也看不到谁的脸。
绿趁此舒了一口——比起要她当老师这个话题,她更怕的有关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
绿模糊知道,生二胎是违法的事,尽管相公担保不会有事,可这种犯罪感让她心惊。
下楼梯的时候没人说话,万英觉得有点冷清,又有点好奇,引起话题,“C市的选美大赛我在电视上看了,你表现真好。”
显然这是在同葛素淑说。
葛素淑话中带笑,“老了老了。”
想起什么,葛素淑说,“王绿你要看一件衣服吗?我买来的,上面的刺绣精湛,当时选美比赛我就是穿它。”
万英哈哈大笑,“那件衣服就是绿做的——”
她没有转头,边向前走边说着,“这事也真巧,李莉原先还叫绿去参加选美比赛呢,结果人没去,自己做的衣服在现场上出现——”
万英看向落地钟,差几分十一点了,继续说着,“然后你又拿了第一,可没把我们高兴坏。”
高兴坏的其实也只有她和安安了,一大一小都因此多吃了半碗饭。
没等到李莉的吃惊欢呼声,绿就听见葛阿姨说,“来,王绿你来文化馆教学,我想办法让你在文化局落个职——”声音激动。
葛素淑没想到当初那件素罗大袖是面前这个娇小面嫩的女人做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她还这么年轻!
对了,葛素淑是C市文化局副局长。
此次参加选美比赛一是她老人家兴起,二是作为文化建设工作者,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体验社会民情罢了。
比赛能夺第一或多或少跟这有点关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