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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轰——”一声炸开。就像是今天的巨雷震耳欲聋,让人不断惊颤,鞭挞着那一颗心!
……
尉容对上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泛红,如血一般的深红色眼眶,触目的望着她,好似在拷问,对良心在拷问,让人就此投降,他早已竖起白织。
“你说的没错!”薄唇轻启,尉容凝眸望着她,时间都好似静止似的,他沉凝的男声已如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浆,“是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资格!责任在我,你为什么要揽上身!谁准你放弃自己?”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会为了自己拼命,你又要怎么获得一线生机?任何人都可以放弃你,但是你不能!就只有你不能!”尉容每一个字都说的铮铮作响,“你听见了没有!”
“我宁愿是我自己做决定,我都不愿意从余安安那里知道,你放弃自己!”尉容低沉的男声像是在高空盘旋,永不坠落,“这一次如果你真的出事,你的腿没有了,你瘫痪或者残疾,他们不会说是你牺牲救人,只会说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你又知不知道!”
不需要所有人,只是在他眼里,落得今日下场原本就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蔓生突然左右不得进退两难,无论怎样竟都像是不对,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是她错?在痛苦交织里,蔓生只记得一句话,她发狠道,“是你让我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我只是在遵循上级指示听从调度安排!我现在问你,尉总,这算不算错了!”
那一天海城护城寺饭馆里,她即将要前往鹏城赴任。就在出发前,是他对她说:蔓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
——是他,都是他!
“是我让你保护,不要让她受伤,可我没让你牺牲自己!你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所有人说我尉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也比你这样爱惜自己放弃自己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他的眼底全都是深邃暗涌,逼人窒息,更让人痛苦。
啊——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记刺破苍穹的长叹惊吼,蔓生却无力喊出,“所以,是我错了!我不该选择救她,我就该在当时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我的双腿!哪怕是霍止婧死了,我都要活下去!就算等我活过来以后,受到所有人指责,说是我借着别人的命活下来的,我也要活下去!否则,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蠢人!”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人!”似是有了结论,蔓生冷声说,“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天起,你要对谁就对谁好,和我没关系!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让我保护谁,不让谁受伤的话!用你一辈子的时间去守着她吧,怎样都好,你决定就行!”
“毕竟,她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但是对我不是!”所有的关系抽丝剥茧般摊开在面前,纵然没有一次提起霍云舒,可是蔓生清清楚楚。她也不想去理会,不如就这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他却说,“止婧,我只把她当成是妹妹!永远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蔓生立刻回了过去,她冷硬决然的说,“不要再来和我说!我也不想听!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
……
蔓生终于耐心耗尽,所以她拒绝再和他沟通,只是喊着同一句话,“出去!”
在激烈而又纠葛的争吵过后,尉容终于也沉静下来。来不及回忆方才的一切,见她神色郁郁,情绪激动,他不禁喊道,“你这么喊不累吗!”
蔓生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她只想让他离开,“你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
蔓生喊着,见他不动,她恼怒到直接抓过后背靠着的枕头,就要往他身上砸!
枕头砸过去,尉容一下就接住了!
蔓生眼见他不还肯走,随手抓起一旁柜子上的东西,继续往他身上砸。也不知道到底砸了什么,只是一件接着一件,直到柜子上空无一物,却发现他还没有走,那些东西散了一地“哐啷哐啷”碎成碎片。
蔓生急忙找寻,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砸,她伸长了手就要去拿离得有些远的花瓶——
“你别乱动!”尉容却怒声大喊,更是着急的冲了上来。“你伤还没有好,不能乱动!你又要拿什么?”
他急忙上前,已经扶住她的手,制止她乱动。可是殊不知,他这一碰,让蔓生避之不及犹如惊弓之鸟,“你给我滚!滚!听见没有——!”
就在挣扎中争吵声引来护士,最终还是护士喊道,“这位先生,病人情绪激动,你还是先离开吧!”
最终尉容没了办法,他开口道,“我现在就滚!你不要再乱动了!我滚!”
“请照顾好她!”尉容又朝护士叮咛一声,这才走出病房离去。
关上门的刹那,正对着回廊另一侧长排的比例窗户,明明是冬日艳阳天,却晦暗惨淡。
“容少。”宗泉在此时前来,“镜楼少爷已经离开,不过霍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期间,霍小姐和镜楼少爷私下单独谈了一会儿。还有,事故发生的工地找到了一些原因。”
尉容瞥了一眼那间病房,他这才离开,前去看望霍止婧。
霍止婧还坐在窗台上,是方才宗泉离开时的姿势并没有改变,只是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尉容来到她面前,喊了一她一声,“止婧?”
霍止婧这才回神,一扭头对上尉容,她更是一怔,听见他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霍止婧立刻说,“今天太阳很好,在这里晒晒好舒服。还有,林副总没事,我也放心了……”
“刚才镜楼有和你说什么?”尉容问道。
王镜楼,他对她说了……
霍止婧一瞬间犹如天神交加,抿紧的唇久久不肯松开,隔了半晌,她才道,“没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我讨厌他,讨厌他们王家!”
“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尽快出院,我不想再住在医院里,公司也很忙,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忽而,她转移了话题,立刻又是说。
尉容道,“那就看医生安排。”
“你也好几天没有回去休息了,不要总是在医院里,回去睡一觉吧!”霍止婧见他眼中满是血丝,她催促道,“这里一切都好,你快去吧!”
尉容的确是要离开医院一趟,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去忙,“那你也好好休息。”
等出了霍止婧的病房,尉容带着宗泉就往住院大楼而下。
车子备好出发,他们就要去勘察工地!
……
等到了事发地,先前因为发生突然事故倒塌的大楼附近,一片场地被圈了起来。外围则依旧在赶进度,为了建设百货大楼。尉容一手接过安全头盔,直接往工地走入。宗泉跟随在后,调整着安全头盔的松紧度。
“容少,这边走……”宗泉指向前方,前方处任翔已经在等候。
任翔迎上尉容一行,他作为带路人继续往前,却是绕过了之前倒塌大楼的地方,前往不远处另一片,这才停下步伐。
任翔道,“这几天一直在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带来连锁反应。”
其实工地上有些意外,实在是正常,可是事情来的太突然,又来的太凑巧。怎么就刚好是霍止婧和林蔓生一起到来的时候,发生了倒塌情况。
这些日子里任翔负责排查,几乎将周遭全都翻了个遍,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您看这里!”
一行人低头望去,只见这一片地方被布了一条极细的爆破线路,只是线路经过数日来风吹日晒又经过废墟掩埋后,已经只能看到少许痕迹。
“虽然已经没有办法证实。到底是之前安排爆破的时候留下的,还是被人故意安排的,但是这条线确实是通向事发大楼附近!”当任翔检查到这一细节的时候,心中也是惊涛骇浪,究竟是谁,居然会这样心机歹毒要致人性命!
“有没有视频探头?”尉容冷声追问。
“容少,这一片没有……”任翔摇头,作为废墟处理的工地上,除了出入和外围设有外,内部虽然也设有零星几个,但是这一片并没有被覆盖到。
宗泉低头检查了一番道,“这样一来,就不能知道是谁突然爆破引发的事故!”
“是。”任翔应道。
两人说完看向尉容,见他沉眸看着,也不知道何种情绪,却是越来越阴冷。
良久,听见他说了一句,“真是好心思!”
在这之后,尉容唤道,“任翔,带我去事发地。”
任翔又是带路,来到了那一处成为废墟后却一直还没有移动过一砖一瓦的大楼原址。只是现在早就不成形,但是那两处被挖开的地方,还成了两个窟窿,留在远处。
“你回惠能去。”尉容交待一句,任翔点头离开。
尉容站在废墟前方,他独自一人站了很久。
直到傍晚来袭,夕阳都要西下,眼看着一天就要结束。
宗泉也在旁陪了许久,他低声说,“容少,您好几天没有休息,请回去休息吧!”
尉容并不动,宗泉又是说,“林小姐那边要是有什么状况,任翔一定会立刻通知的,您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
听见他这么说,尉容这才转身,离去之前道,“去找草莓,最好的草莓,全都送去医院!”
回程的路上,尉容坐上车,眼睛一闭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宗泉透过前车镜一瞧后车座,他将车开得很慢。
……
鹏城一处别墅,这里是王家名下的洋房。
书房内王燕回和王镜楼两人刚刚商讨完公事,一壶茶喝了大半,今日的商讨也算是终止。
王燕回还端着茶杯,他幽幽说,“刚刚见过止婧了,还满意?”
王镜楼对于王燕回一向迂回的话语并不认可,他沉声道,“满不满意,堂哥你会不知道?”
王燕回一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反正,她也不是针对我不满意。”
“是,她是对整个王家都不满意!”王镜楼冷声说。
“你又是何必。”见他眉头紧皱,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王燕回不禁说,“她不愿意相信是意外,也随她吧。总之,我们王家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直升机出事,能怪得了谁?再好的机械师,都不能百分百肯定保证,任何一家飞机不会突发状况。”
来来回回的话语这几年不过是重复。王镜楼却始终凝着侧脸。
“你一听到止婧出事,就赶过来看她,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王燕回又是说,更不忘记提醒他,“霍家和我们王家退了婚,名义上你也不算是她的姐夫,这一点你该清楚!”
他怎么不清楚?
王镜楼沉声道,“我不是,难道别人就是了?”
这是在指尉容?王燕回微笑说,“止婧心里边认定了,你非要抢着当做什么。看过她就行了,不要起不必要的冲突,也无意义去论个是非。这次我就当你是回来休假,但是不能太久,你还要赶回去。”
王镜楼一言不发,他只是扣上西服扣子起身,“我走了。”
王燕回也没有留他,唯有叮咛一句,“记得给你堂姐回个电话,不然你可要气到她。”
“要打你自己打。”王镜楼回了一句,人已经出别墅。
下楼的时候,王镜楼想起今日午后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对霍止婧所说的一切。或许他不该,可却还是被愤怒冲昏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