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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安然红着眼，“他调到别的地方，继续胡作非为怎么办？”
“那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事了。”校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等你长大也就懂了。”
安然在心里接了一句——“那我宁可不要长大。”
“回去吧。”校长又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若真是为了你的朋友好，多花点时间陪陪她，开导开导她。继续纠结此事，只会令她狼狈！”
安然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宋怡菡便改变了主意，竟然选择原谅那个衣冠禽兽。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安然决定去找宋怡菡谈一谈，于是告别了校长，径直奔到了颜寒家的楼下——第二天便是元旦，全校放了假。
叶梓与颜寒约会去了，而颜寒的父母在上班，想来家中只有宋怡菡一人。
安然鼓足了勇气，上楼敲开了门。
“欸？”看到安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宋怡菡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选择妥协？我倒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兀自难过了许久。”安然红着眼，紧紧地盯着宋怡菡的脸。
“安……安然，你在说什么啊？”宋怡菡被叶梓的样子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面前站着的是受害者，自己怎能如此苛刻。
“对不起……”她说。
“你怎么了啊？”宋怡菡更加疑惑了。
“我是来求证一件事的。”
“嗯……你说。”宋怡菡将安然让进了屋子，转身倒了一杯热水，“喝点水吧！外面挺冷的。”
安然接过水杯，双手微微用力，玻璃杯上顿时印出了几个指纹。
“你……”安然咬了咬嘴唇，“你选择与那个人和解了吗？”
“那个人？”宋怡菡先是愣了愣，待她明白过来安然口中所指的那人是谁，随即使劲摇摇头，“怎么可能！”
☆、第八百七十一章 就这样结束吧
安然有些懵了。
“安然，你怎么会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宋怡菡看上去很是激动，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我怎么会跟他和解？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已经赌上自己的名节和自尊，就为了揭发他，我又怎么会自取其辱！”
安然紧盯着宋怡菡的脸，她的愤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宋怡菡亦很聪明，从安然的表情里，分明读出了些许不寻常。
“我刚刚去找校长了。”安然说。
“哦。”宋怡菡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她本就对此不报太大的希望，因而只是轻轻地问，“他怎么说？”
“校长说……他说你已经选择和解了，而且，那个禽兽也已经向你道了歉。”安然咬了咬嘴唇。
“胡说！”听到“和解”两个字，宋怡菡有些激动，“根本没有！他根本就是在胡说！我……”
“你先别激动……”安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正是觉得不对劲，这才第一时间过来找你问清楚。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
“其他暂且不论，所以，处理结果呢？”宋怡菡看着安然，“该不会继续留着他在我们学校吧？继续祸害无辜的女孩子？”
“把他调走了，调去隔壁镇子了……”
“呵……”宋怡菡颓然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换一批学生继续欺负罢了！我不敢肯定，在那所学校，还会有人像我这样站出来揭发他……如果所有人都选择了隐忍，他岂不是丝毫没有损失？简直太可怕，太可悲了！”
安然低下头，轻轻地叹一口气。
“既然这样，”宋怡菡用力吸了一口气，“我们去报警吧！”
“报警？”
“嗯。”宋怡菡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也不怕跟他们撕破脸！大不了我就退学回到以前的学校，我只想要个满意的结果。”
“可是……”
“可是什么？我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担心什么？”
“宋怡菡，”安然沉吟了几秒，看着宋怡菡的眼睛试探性地问，“你手机的证据还在吗？没有删掉吧？”
“当然啊！我怎么可能删掉它们呢……”
说着，宋怡菡回到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交到安然的手里：“你拿去房间听吧……叶梓把手机还回来之后，我就没再动它。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没有勇气再听一遍录音。”
安然没有说话，拿过手机翻开了录音。
少顷，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宋怡菡：“宋怡菡……”
“怎么了？”
“录音没有了。”安然的声音很轻。
“怎么可能！”宋怡菡更是瞪大了眼，愣在原地，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的……”
以防万一，安然又翻开了短信，这下，她终于明白了校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心一下子凉了。
“宋怡菡……”她艰难地开口，“那些短信也没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宋怡菡一把夺过手机，想要亲自确认。她翻了翻短信，又翻了翻录音，的确如安然所说，所有的证据都不见了。
“安然，我没删！我真的没有删……”
“我信你。”安然此刻稍稍冷静了下来，“这两天，你有没有把手机借给别人？或者说，有没有谁能轻轻松松拿到你的手机？”
经安然这一问，宋怡菡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不多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有一个人接触过我的手机。”
“谁？”安然急急地问。
“可是……不可能会是她啊……”宋怡菡咬了咬嘴唇，又摇了摇头，“肯定是弄错了，不会是她的。”
“到底是谁啊？”安然急了，“急死我了！”
“我……我同桌。”宋怡菡终于开了口。
“十有八九是她做的。”
“不可能的！”宋怡菡依旧不愿意相信，“她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啊！而且……而且她答应了我，要站出来给我作证，一同揭发那个禽兽的！怎么会是她呢……不可能的！”
“不是她还会有谁呢？难道是你自己不小心删除了？不存在吧！”安然拉了拉宋怡菡的胳膊，“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学，选择和解的那个人，正是她。”
宋怡菡靠着椅背，双眼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怪我……”安然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我应该妥善保存好那些证据的。毕竟，那个禽兽一直和你们有所接触，难免会买通或者威胁别人，趁机毁灭证据。是我疏忽了，当时只是考虑到，我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没有什么立场替你保管……对不起！我也不该轻信校长的话，以为他会秉公处理这件事。我们还是太天真了，不了解这个世上的人心险恶，甚至妄想和他们斗争。”
“不怪你，哪能怪你呢，安然……”宋怡菡哄着眼看向安然，“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是我自己太疏忽，让坏人钻了空子。要说轻信别人，我岂不是更加愚蠢？现在这样的结果，算是我咎由自取吧！算了，怨不得别人……”
“宋怡菡……”
“我没事。”宋怡菡强打起精神，“也不算没结果，至少，以后我不用再去面对那个衣冠禽兽了。往自私了想想，我替别人考虑，别人何曾为我说过话？他以后会不会祸害别人，你我也没法干涉，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够良心发现吧。”
安然没法接话，她无法评判宋怡菡的话究竟是对还是错，更加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件事，彻彻底底摧毁了她先前的认知，除了无助，更多的是恐惧。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可怕，更加肮脏不堪，眼睛看得到的、身体能够感知到的伤痛算不得什么，令人畏惧的，是那些躲在黑暗里、潜伏在身边的危险，防不胜防。
“安然，谢谢你。”沉默了良久，宋怡菡这才开口，“此事，就这样结束吧。”
☆、第八百七十二章 抽签
尽管安然有着许多的不甘，许多的无奈，但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
第二天一早，安然一行人，包括参加文艺汇演的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一同出发赶往县城。同时，按照调令，猥亵宋怡菡的那名老师也终于离开了学校。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尽管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参加元旦汇演的，一共有七所学校，安然所在的学校，最后一个抵达场地。
文艺汇演安排在晚上，因而辩论赛被安排在了当天下午。和先前得到的消息不同，辩论赛的辩题与辩手的安排，全都由抽签决定。
宋老师作为高三实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此次活动的带队老师，自然担负起了抽签的“重任”。
不巧的是，班主任宋老师抽到的辩题，恰好与先前准备的辩题相反，辩手的安排亦是如此。
“怎么办啊！”这下子，王兰紧张了起来，瘫坐在地上紧紧拉着安然的胳膊，“我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我吧！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现在更是想打退堂鼓了。安然啊……能不能找个人替我上场啊？”
“别紧张。”安然握了握她的手，“我们互相交换一下资料就好啦~认真准备了这么久，对方的辩题我们也研究得透彻了，正常发挥就成。”
“对手可是县一中哎……”王兰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安然一行人被安排坐在体育馆的正中央，前后左右都是其他学校的学生。
“你看看他们，”安然环顾四周，全都是陌生而新奇的面孔，“和我们一样，都很紧张。”
“可是我们的对手，是县一中哎……”王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真想退出。”
“重在参与，”安然笑了笑，“结果没那么重要。”
“明明就很重要啊。”王兰小声地嘟囔一句，“如果我是宋怡菡，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然一下子变了脸色，神情变得有些悲伤。
“安然，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兴许是察觉到安然脸色的变化，王兰随即开口，“我只是觉得很伤心，我们明明那么有决心，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安然用力握了握拳头：“所以，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人敢随意地欺负我们。大人的世界太残酷，我们的努力，在他们眼里，大抵是可笑的挣扎吧。”
“但是，”安然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挣扎也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他们是一种警示，——尽管我们很弱小，尽管我们还无法与大人们抗衡，但他们也不可随意地对待我们。如果能够争取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尊重，也是值得的。”
王兰歪过脑袋，轻轻地靠在安然的肩膀上，嘴里喃喃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长大了，就能变得强大吗？就不会再受到欺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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